其实萧擎泽本想说是一尘不染的尘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样。水木清华,清尘浊水,那两个水字,就连萧擎泽恐怕也没有发现自己对木尘的执念有多深吧。
清尘浊水?曹植《七哀诗》有云:“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清尘浊水,相隔遥遥,相见无期。沐晨一笑,“怕不只是至交好友吧?莫不是,公子的心上人?”
正在喝茶的萧擎泽一口水卡在了嗓子里,咳是咳不出来,可咽下去也不是,就那么面色难看地看着沐晨。
沐晨扇子一合,凑到萧擎泽跟前,嘻嘻一笑,“若公子说的是一尘不染的尘,我怕是猜不出来的。”
这回,萧擎泽彻底一口茶水把自己给噎着了,不过,“罪魁祸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位公子莫非是有龙阳之好?”沐晨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但是萧擎泽一眼就看出来这人绝对是装的。
“咳咳——咳——咳。”萧擎泽差点没咳出肺来,这个人,和木尘的行事作风也太像了吧?是想要吓死他还是想要气死他?
“阁下还没告诉我您的名字呢?”
“在下姓陈名归。”萧擎泽没有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陈公子,您这名字不会是现取的吧?静候尘归,您在等您的心上人回来?”笑得人畜无害,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戳心窝子。
“咳——”今日诸事不宜,简直是要被这个人给折腾死了,等找到木尘了,一定要让这两人见个面,以这两人性格,他们一定会成为至交好友的。
“陈公子,别激动,别激动,万事好商量,好商量。”沐晨帮萧擎泽拍后背顺气。
“……”商量你个大头鬼!萧擎泽深吸一口气。
沐晨见萧擎泽有些不快,转移了话题:“陈公子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吧?住的房间都是这里最好的。”
“是又如何?”萧擎泽瞪了他一眼。
“果然。”沐晨扇子一展,手轻轻一拍桌子。
“不是又如何?”萧擎泽又补了一句。
“陈公子!”沐晨故作委屈道。
“我和沐公子并不熟。”
“陈公子,你说这话可就太伤我的心了,刚才可是你死死抓住我不放手的。”沐晨还故意把衣袖掀起一点来,依稀可见刚才萧擎泽留下的红印。
“是吗?我不记得了。”比谁的脸皮厚是吧?他早就被木尘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了。和他斗?呵,做梦!
“陈公子怎么会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沐晨揉着自己的手腕,用扇子戳了戳萧擎泽。
“我天性凉薄。”
“那个叫木尘的仁兄真是可怜。”
“我对自己的心仪之人很好。”勉为其难可以这么说吧,萧擎泽自己都有些心虚。
“那陈公子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和你不熟。”萧擎泽突然觉得这人简直就是难缠,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人温润如玉的?
“可陈公子刚刚还把我认成你的心上人。”
“我不记得了,老板娘,有这事情吗?”萧擎泽看向一旁换了女装的温成。
“没有。”都不用萧擎泽递眼神,温成在一边捏着嗓子答道。
沐晨转向温成,一脸惊诧,“老板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好歹我这些天住在这里也是付了你那么多银子的。”
“陈公子付得更多。”他还是我少主呢!温成在一旁暗暗腹诽道。
“老板娘,你简直就是见钱眼开,见利忘义。我还没当众揭穿你男扮女装呢!你好歹帮我说句话行不行?”
“什么?你怎么看出来的?”温成一惊,这个人怎么可能和木尘一样,一眼就认出来他是七尺男儿?
“这……一看就看出来了,陈公子你说是不是?”
萧擎泽没有说话,转身上了楼。
“少主。”温成追了上去。
“沐晨他……是什么来历?”一上楼,萧擎泽就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情绪,刚才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那个人,和木尘那么相像,他怎么可能镇定下来?
“不知道,前一段时间就住在锦绣楼了,大概好几个月了,像是在等什么人。”温成有些疑惑,“少主,怎么了?”
“他和木尘……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说话方式,行事风格,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他真的就是木尘,萧擎泽也可以理解,自己做出那种事情的时候就该意识到,木尘是会生他的气的。
那么,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木尘什么时候才能消了气,和他回去呢?
或许这个问题,只有木尘本人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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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萧擎泽之前就想到了,萧擎宇不再被软禁就意味着,他又要开始找萧擎泽的麻烦了。
萧擎泽实在是想不通,萧擎宇为什么老是这么闲呢!还有,他哪里来的这么多不要命的死士的?
萧擎泽在去之前住的宅子的路上又遇上了一波黑衣人。
倒不是萧擎泽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是,一天好几波人,隔几个时辰就遇上一波,他是神仙也得烦!
“你干什么!”萧擎泽刚砍了一个人,就看到沐晨竟然过来了。
“帮你啊!”沐晨又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点小喽啰,我还用不着人帮!”
“那我就帮他们吧!”
“啊哈!”这人还能更没原则一点吗?
“早死早超生嘛,老板娘,你说对不对?”
已经换成男装的温成瞬间脸黑如锅底。就算他是在锦绣楼里穿女装,但是,换成男装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他老板娘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事敢调戏萧擎泽的,除了木尘估计也不会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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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寻觅(三)(小修)
“要喝酒吗?上好的女儿红,我刚从老板娘那里偷拿的,你和老板娘熟,别告发我。”
下午这人刚帮了自己,晚上萧擎泽看到来这里蹭吃蹭喝的沐晨,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他也不好意思赶沐晨走了。
好吧,其实他也想试试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木尘。
但是,这人就这么拿了温成珍藏了这么多年的酒,真的不怕温成半夜提刀来砍人吗?
“不了。你自己喝吧。”
“我一个人喝多闷,你陪我一起,来来来。真的是好酒。”
萧擎泽耐不住沐晨的软磨硬泡,终于还是拿起了酒杯。
“哈哈,咱们两个是共犯了,你可不能卖了我。”
萧擎泽轻轻摇摇头,没说话。上一次来瑞武镇,木尘也是半夜三更偷了温成的竹叶青,把温成气了个半死。
这次,温成估计又得气到吐血了。
酒过三巡,两人都打开了话匣子。
“你心里头不舒服?”沐晨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很想他,很想很想。”萧擎泽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心脏。“这个地方,很疼,疼到我想把它挖出来,看看自己的心到底有多狠。”
“他怎么会出事?”没出事的话萧擎泽就不会是这种表情了。
“是我害的。”
“嗯?”
“是我,是我一手造成的。”
“你要不和我说说,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萧擎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想和别人倾诉一下,其实,他只是需要找个可以发泄一下的方式,木尘出事到现在,他实在是压抑得太久了。
虽然萧擎泽有点喝醉了,说话的逻辑顺序不太对,理解起来有点困难,不过沐晨还是全部听明白了。
“其实,现在想想,保护他不过是个借口,我不过是不愿意在旁人面前承认,承认我爱上了他。
那一次,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他出事,从他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在害怕,害怕他再也回不来了。我派人去找过,自己也去了,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最后,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等到的,是他再也回不来的消息。直到现在,我都希望有一天他还会站在我面前和我继续没事斗斗嘴,甚至,哪怕他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
从他出事到现在已经十个月了,这十个月,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活得有多么生不如死,我想我要是真的死了其实也挺好,那时候我就能见到他了吧。可他走了那么久都没有一次让我梦到他,我那么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我猜他大概是不愿意再见到我的吧。
那个他住过的地方,没有他的一丝气息。我甚至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我始终都在骗自己,木尘他曾经因为救我爆发出极其强大的内力。那时的他,恐怕我爹对上,也只能打个平手。我就在想,他或许可以,只要这么做,他一定能逃出生天。
可惜,我忘了,那样强大的内力,他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而且对他的身体消耗极大,就算他当场能保住命,时辰一到,他还是会变成那个需要人护着的木尘,可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