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逸照旧一身玄青色的衣袍,式样到是比常服繁琐一些。嘴角吟着笑的萧临逸比平日更有人气儿一些,越发显得俊挺不凡。
萧临逸微微偏头,握住裴以安的手,“安安,我在这。”
裴以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紧紧攥着他的手。萧临逸的手一如第一次在大街上悄悄十指相扣时那样,粗糙,又给人安心的温暖。
莫名的,心底的淡淡不安被萧临逸掌心的温度烫化了,一点一点顺着心口流逝。
“嗯。”裴以安抬头对着萧临逸安抚一笑。
“烦请公公带路。”
......
琉青瓦墙,琼楼玉阶。
裴以安暗自咋舌,皇帝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一个面带褶皱的,微微发福的中年太监手里搭着浮尘,对着两人一笑,“快进去吧,皇上在内殿批折子呢。”
萧临逸紧紧握了一下裴以安的手,然后松开。
“多谢福寿公公。”
福寿微微一点头,“世子多礼了。”
轻轻在内殿门上扣了三下,“皇上,睿王世子携世子妃求见。”
裴以安暗自撇嘴,明明是皇帝要见他们,偏偏说的像是他们死乞白赖往上贴似的,果然是万恶的地主阶级。
静默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个严肃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裴以安亦步亦趋地跟在萧临逸身后,敛眉垂眸,一副温顺柔和的无害样子。
“臣萧临逸携妻子裴氏以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赐座。”
裴以安也终于有机会打量这位少年得志大事父皇撑腰小事母后打点的皇命顺遂好命的老皇帝。那人一身明黄色的皇袍,正襟危坐于大殿之上。脸上的威严与睿王如出一辙,却又带着那么点帝王威严天成的矛盾感。也许就是皇位来的太容易,这位皇帝的优柔寡断与患得患失才会随着岁月增长越来越厉害,也因此错失忠良,疑心贤臣。这样的人......不适合做皇帝。裴以安垂下眼帘,细密且软长的睫毛乖乖贴着眼睑。
为帝者思虑过甚,左右逃不过众叛亲离,永无翻身之日的后果。
“世子妃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是。”裴以安躬身而起,跪在大殿中央,微抬下颚,低垂眼帘。
梁文帝看着跪在殿下的少年,手紧紧抓着下身的裙摆,将红色的袍角捏出了道道褶皱,下颚因为紧张微微颤抖的模样,在心里默默点头。
“世子妃快起吧。来人,取两只千年血参来给世子妃补身子。”
萧临逸直接跪倒裴以安身边,“臣谢陛下赏赐,陛下万安。”
皇帝库里的药材可都是各路郡进献的好东西,正好拿来给小兔子补身子。
文帝看了看萧临逸的神色,满意点头。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对裴以安好,都无所谓,只要睿王世子没有嫡子,睿王一脉就翻不了天。
心里石头落了地,文帝就收了正襟危坐那副模样,缓缓向后靠了靠,伸手抚着前额。
萧临逸收了老皇帝两支血参,识趣地请辞。
文帝也就顺势放他二人离宫。
......
萧临逸牵着裴以安的手沿着出宫的石子路踱步。
笔直的石子路上栽了几十株海棠。牡丹正开的季节,粉白的海棠花越发娇嫩。只可惜,生于这高高厚厚的宫墙里,纵有千种风情,也难得有人赏。
还没等裴以安感慨完,一个声音就横空打断了他。
“怪不得今日这海棠开的这般艳丽,原来是有美人到呀。”
作者有话要说:
摘要是随便写的。。。希望大家喜欢我的文。么么哒。
第18章 画虎
第十八章 画虎
裴以安好看的柳眉微蹙,偏头去看萧临逸。
带着两个侍从的男子一身和萧临逸常服颜色相近的亚青长袍,手中一把白玉折扇。外罩的料子是南郡的细纱绣,另带一番精致。只可惜,裴以安笑笑,这精致物件与这位大皇子的气质不太搭。其实萧承佟长了温润如玉皮囊,把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演绎的淋漓尽致。
萧临逸牵住裴以安的手,把他拉到身后。
“见过大殿下。”
萧承佟挑眉一笑,“世子多礼,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谈那些虚礼。”
“这就是世子妃吧,果真是个难能一见的美人。”
裴以安微阖双目,突然手上一使力,扯住了萧临逸。
萧承佟一番话,不只是在调戏他,亦是在羞辱萧临逸。
从小到大,裴以安听过的明朝暗讽多了去了。他不甚在意别人的挖苦,但是,他绝不能忍受他爱的人被人折辱。有些话,萧临逸不能说,但是他可以。
抬起头,裴以安冲着萧承佟温温一笑。
“原来这就是大皇子殿下呀,”裴以安顺着在萧临逸身后的姿势微微侧头,露出一截纤长白皙的后颈。“大殿下本人倒更像是话本里的人,以安真是长了见识。”
萧承佟听他第一句话还在疑惑裴以安要说什么,到第二句就绷不住脸上的情绪了,前额的青筋微微凸起。
裴以安在讽刺他,没有做皇子的样子。
萧承佟顿了顿,一瞬间就把情绪很好地收了起来。
轻摇手中润色的折扇,萧承佟调笑,“世子妃乍入皇室,不懂规矩也难免。可知这妄议皇储可是环首之罪呀。”
裴以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伸手一个巧劲把伸到眼前的折扇推了回去。
裴以安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那殿下可知,皇子妄议储位乃梁法重忌,此其一。公然调戏皇室正妃当以宫刑论处,此其二。”
话锋一转,“殿下这么聪明,该知道这胆大妄为的人,通常都气运不足,五行缺心。”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断电了啊啊啊
第19章 类犬
第十九章 类犬
萧临逸看着攥着自己袖口的手指,心下一股暖流划过。
他在朝廷摸爬打滚了这许多年,世人畏者有之,敬者有之,轻者有之。却从未有人因为他被欺负心疼。
萧临逸走出宫门的一刻,再抑制不住自己讲裴以安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去寻裴以安的红唇,狠狠地吻住。裴以安一开始还推拒几下,后来手臂渐渐爬上了萧临逸宽阔的背。直到两人嘴里都有了淡淡的铁锈味,才慢慢分开。
王府的护卫都很有眼力地错开视线。宫门守卫更是目不斜视。
裴以安气喘吁吁地靠在萧临逸怀里,犹自气愤。
“萧承佟成功地惹怒我了。本来觉得能跟太子争高低至今也安然无恙的人,应该不会太笨,原来真是我抬举他了!”
萧临逸揽着他手上一个使力,打横将裴以安抱起放到马车上。
自己紧跟着跳上马车,双手将裴以安环抱在怀里。
“安安,”萧临逸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卸下大半,头靠在裴以安肩窝里,“我好欢喜。”
裴以安一怔。
“第二次……”
“什么?”萧临逸合着眼皮,含糊低语。
裴以安握住了萧临逸搭在自己腰间的手。
第二次,对我说欢喜。
萧临逸是那样一个霸道又内敛的人。
他最懂得藏住心声,不外露情绪。前半生也只说过两次欢喜。
一次是成亲时,映着大红的龙凤喜烛。
第二次,是在出了宫门之后,王府的马车里。
裴以安向后放松身体,微微启唇,欲言又止。含在嘴里的字句,终是化成了无声的叹息。
逸,你说错了。
裴以安嘴角勾起一抹难辨的笑痕。
此生得遇你,才是我裴以安的欢喜。
……
“世子殿下,世子妃的尺寸已经量好了。”
萧临逸从外间走进来,点头。
“就按先前说的来吧。”
裴以安抓着萧临逸的袖子,“太多了,真不用。我一年才穿几套衣裳。而且我还在长身子,尺码一年换个样,那穿不完多浪费呀。到时候小心御史参你折子。”
萧临逸挥手让量衣的宫人退下。
宫人敛眉躬身,神情不变。
萧临逸拉着裴以安坐在榻上,“这你就嫌多,你知道许夫人每年的胭脂水粉彩衣要多少银子?给你量几件衣裳罢了。你才是王府的掌事夫人,是内院的主子。凭什么她还要越过你去?”
“再说御史,”萧临逸冷笑,“御史夫人的珠钗首饰,每年又要多少银子?怎么,我的世子妃换几件衣裳他也要管。”
裴以安抿唇,脸颊难得微红。
就因为知道萧临逸是对自己好,才不愿他被人拿捏,“那你也不能用蛟冰纱做衣裳呀,那么名贵的的料子,据说人家都是做手绢戴在身上的。”
蛟冰纱是东临的海城特产的一种名纱,可以在盛夏也一直保持比人体低几度的温度。因此被富贵人家用来去热。不过这蛟冰纱每年也只出产几匹,半数还要进贡上京。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也就是京城的少数几所人家,能制几条手帕带在身上,还得叩谢皇恩万岁。
天知道裴以安看到那十几匹被随意放在世子爷私库的蛟冰纱的时候,内心是一种怎样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