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帝看了眼下面颤巍巍的裴应名,哼笑一声,“裴相操劳了这么多日政事,问题还没解决。朕念你在大梁为官这么多年,允你致仕。”
梁文帝环视下面的大臣,终是沉着脸挥袖而去。
“退朝。”
……
裴以安苍白着脸半坐在塌上,听着萧临逸给他讲朝上的事,露出一副想笑还强忍着的模样,惹得萧临逸抱着人想亲。
又想起这人还难受着,就生生忍了,在他额头留下一个轻吻。想想这人不爱惜身子又恨得磨牙,偏还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想亲眼看看裴应名的脸色……可惜了。”裴以安抿着失了血色的唇,眼里是戏谑,却又一点失神。
可惜什么,他没有说。萧临逸也没有问。
半晌,裴以安回过神来,稍稍使力仰头,去看萧临逸的脸。
“我看要不了多久,皇帝就会派太医来王府给我诊脉。”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病重。
萧临逸点头,“不错,不出一日。毕竟南郡告急。”话尾带了那么点嘲讽。
裴以安当时为了演的真点,虽说是换了药,还是给自己来了计狠的,没个十天半个月缓不回来。这下一看,还歪打正着,省了许多麻烦。
萧临逸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脸色一放,“安安,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萧临逸深邃的眼里除了深情,更多是埋在眼底的隐痛。
“不许再这样……”萧临逸闭了闭眼,“我会杀人的……我会忍不住把那些人都杀了……”最想的是为什么受这样苦楚的不是我。
裴以安连忙收起心底一分侥幸,用尽全力抱紧了萧临逸的宽阔肩膀,脑袋眷恋地贴在他肩窝。
“我听你的……”
……
这厢大夫人的娘家弟妹带着自己的女儿来了裴府。
大夫人一向眼高于顶看不起人。旁人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本家的,能看顾就看顾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回来啦啦啦,以后会坚持更的~~写文是我的快乐~也希望看文的宝宝们能开心~谢谢支持,腊八快乐呦~~
第28章 冷暖
第二十八章 冷暖
唐氏看见前拥后簇的大夫人进了侧厅,脸上的笑容生光。拉着小女儿的手就来到大夫人面前,笑的花枝乱颤,不见丝毫窘迫。
“婉儿,快来见过姑母。”唐氏在女儿身后推了一把,让叶婉凑到大夫人身前。
叶婉垂着头,中规中矩地行礼,软软地叫了一声“姑母”,就不再多言,安安静静地立在母亲身侧。
大夫人应了一声。
“弟妹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一家人。”大夫人坐上主位,又让侍女看茶。
唐氏虽然打心底看不上这位大姑子的做派,还是在面子上做的一派恭维。
“知道夫人不计较,但更要礼不可废。”唐氏说着,用手轻轻扯了扯叶婉的衣袖,“这孩子,在家里就念叨着想姑母了,怎么这会儿倒安静了……”
大夫人被唐氏捧着,心里近日来因为裴以安和后院几房不消停的妾室的郁闷清减不少,神色也就和缓了些。
大夫人抿了口茶,对着叶婉道,“这就是婉儿吧,上次见婉儿还是扎着童鬟的丫头呢,一晃儿就这么大了。出落得到是水灵。”
叶婉对着大夫人礼貌一笑,“谢夫人夸奖。”
唐氏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瞧我这记性,我给华儿和月儿准备了两套金器,翠翘,东西呈上来。”
大夫人打开其中一只绣银丝的锦盒,“金钗倒还好,这翡翠镶金的步摇到是难得。”
大夫人笑着,“这两个丫头有福气,让你费心了。”
费心?唐氏暗自嘀咕,这两套金饰贵的要了我大半条命去,那是心疼的在滴血。想想婉儿的婚事,唐氏还是咬牙包了东西来,毕竟婉儿是她唯一的嫡女。
“一家人,谈什么费心。”唐氏笑的那叫一个热络。
大夫人把锦盒递给身后的婆子,“送到里院去吧,叫两位小姐领了舅母的心意。”大夫人转头看着叶婉,“婉儿也一同去吧,听我和你母亲闲话怕是要无趣了。华儿月儿与你年岁相仿,更有体己话说。”
叶婉扭头看了母亲一眼,自行礼跟着婆子去了。
待人离了侧厅,唐氏放下手中的茶盏,直奔主题。
“婉儿过了今岁的生辰就该婚配了,妾身就想着来求夫人看在老爷的分上,给婉儿物色一桩婚事。”
大夫人抬头笑看唐氏一眼,突然若有所思。
叶婉知礼安静的样子浮上眼前。大夫人暗自思量。弟弟不似父亲那般有做官的本事,混到现在也只是个八品主簿。这样分位的官家女儿,给书儿作正妻显是不够,做妾又着实委屈了。大夫人对叶婉到是很满意,这样想着,大夫人便开口,“我倒是真心喜欢婉儿的性子,不如就跟书儿做媒吧。”
唐氏听这话,愣住了。
……
裴应名回府时,正撞见被大夫人送出来的唐氏和叶婉。
唐氏脸色微白,但裴应名也顾不得许多,草草招呼了下就黑着脸进了书房。
大夫人脸色也有些不好,以为这是裴应名在下她的面子。转眼又恢复了笑容,拉着唐氏的手道,“放心吧,婉儿进了府绝对不会吃亏的。”
唐氏勉强笑了笑,没有言语。
叶婉低着头,淡淡笑着。
大夫人招呼人好生送走了唐氏,刚想去书房寻裴应名,就被叫嚷声打断了。
“去看看怎么回事。”大夫人皱着眉头吩咐身后的婆子。
而前院,相府门庭里外聚满了人。
喊叫声,吵嚷声,议论声混在一处。
相府挂了十几年的金头匾轰然落地,曾经辉煌无限的相府,终是败了。
裴应名赤红着眼,小心翼翼地从暗格中取出相印,攥着官印的手,绷起青筋。
裴应名怔怔看着自己不知何时爬上皱纹的手。
再怎么保养,外表也随着主人的年岁渐渐老去,再不复当日雄心壮志无所畏惧的少年。
裴应名已经听不到门外的声音,他扶着红木的桌子,缓缓站起了身。
世事因果轮回,都是报应。
……
“老臣容文起见过世子。”
“容太医快请起。”萧临逸上前扶起老太医。
容太医伸指探脉,半晌,收回了手。仔仔细细看过了裴以安的脸色后才细心地掩好床幔。
萧临逸连忙上前,“如何?”
容太医轻轻叹了口气,“世子妃的身子骨……好生将养着吧。”
萧临逸狠狠闭了闭眼。
裴以安似乎有所觉,将朱红的床幔轻轻挑开一点,轻轻唤着“殿下……”
容太医突然就待不下去了。
饶是在宫里看惯人情冷暖,还是觉得心寒。
回宫的路上,容文起想起睿王世子半跪在世子妃榻前轻吻他额角的样子,那种珍惜,是永远都装不出的。
容太医刻满岁月沧桑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他恍然间想明白了,裴以安对他说的那句,“不用替我难过”的意思。能够这样爱一个人,这样被人爱着,身上再难过,心里还是幸福的吧。
夜雨带起丝丝凉意,容文起拢了拢袖子。
“今年的春天格外冷啊。”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前些天胃穿孔打吊水来着,又有一点卡文,跪键盘赎罪。然后感谢宝宝们的陪伴,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么么。
第29章 威武
第二十九章 威武
夕阳西下,一伙商人打扮的队伍顺着裂淮江一路南下。
裂水中分,凌空劈开了淮河,被西斜的日光染得殷红,倒平添了几分气势磅礴。
裴以安微微撑开了马车的窗子,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远远望着裂淮河水。
朱唇微启,含住几句大逆不道的话语。
“江山如裂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阴阳两极,相克相生。佞聚贤孤,盛世衰然乱世起。”
萧临逸以为自家亲亲世子妃在马车里待闷了,就凑过来想问他。就见裴以安发着呆,嘴里还喃喃低语。
“你说什么?”
裴以安被他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表情茫然无措。
萧临逸于马上俯身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裴以安乌黑浓密的睫毛小刷子般随着眼睑得动作开合,登时心下就软了。
裴以安的愣神也就一瞬,反应过来后就冲着萧临逸一笑。
“没说什么呀。”
裴以安大撑开窗子,挽起袖口,用干净的里衣衣袖拭去萧临逸额上的汗珠。
皓白的手腕和麦色的俊颜贴在一处,说不出的和谐。
萧临逸享受是享受,让他擦几下也就罢了。一手攥着裴以安细白干净的手腕,把衣袖重新拉好,才握了握那只修长的手。
“也不怕着凉。”
裴以安笑了,“过了淮河之后就越来越暖了,倒也不觉得很冷。”调皮地用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探上萧临逸的脖颈,舒服地唉了一声。
萧临逸却是皱了皱眉,靠在颈间的手虽不是冰冷,却也绝对称不上暖。
两只手被直接推了回来,裴以安一怔,刚想说什么就发现马车一沉,萧临逸驱马前跃,身子一偏,直接跳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