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柔地坐到他的身边,示意他看着自己的嘴,做夸张的口型道:“霍、己、厌。”
在如此近距离之下,他早已忘了刚刚在想什么心思,大脑放空般跟着他学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但还算吐字清晰:“霍、己、厌……”
那人坐起身,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柔和的声音中有些冷漠,霍己厌有些疑惑地看着突然转变的他,那人冷冷说:“这便是你的名字了。”
霍己厌或许是突破了心理障碍说出了话,后面渐渐变得轻松起来,他很坚定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不、做、和、尚!谢谢。”
谢谢那人救了他让他不再受“深渊”的折磨,按照他的话,他甚至救了从前的自己,他……应该是在这位不知是谁的仁兄的帮助下——重生了!
但是帮助是那人一厢情愿的,他可没有哭着喊着不想死求他帮忙,所以现在更没有义务要留下做他的徒儿当个和尚,这是绝对不可以的!“谢谢”二字,仁至义尽。
这样想着,他理所当然觉得现在就应该拍拍屁股走人,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在从榻上落脚站起,往门外走去准备离开,谁知门口却坐镇了一只大黄狗。
那人依旧背对着他头也没回,似乎不打算挽留他,这样也好,那人道:“阿厌,让他走。”
于是,坐镇的大黄狗挪了挪屁股,霍己厌看了看里屋的那人又看了看门口的大黄狗,没想到你也叫阿厌!他瞪着那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救他的笨狗,忽一勾手道:“大黄,我们走!”
被强行改了名字的大黄抬起腚屁颠屁颠地跟着霍己厌走了。
那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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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佛门法华(二)
霍己厌牵着大黄在法华寺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硬是没找到这个寺庙的出口,更是没有弄明白这个寺庙位于哪里,甚至他的那个“出生”地莲花渠他就再也没有找到在哪里,累得七吭八喘的,逮住旁边一个扫地的小秃驴就问:“你知道大门在哪里吗?”
小秃驴很好心,给他指了条明道,他扶着扫帚说:“施主,您一直往西面走,遇岔口便向左拐,不到三个拐就能看到了。”
霍己厌大喜,似乎是遇见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连说了几声谢谢便牵着大黄狗往西面去了,小秃驴继续扫地。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霍己厌累垮了似得牵着依旧精神抖擞的狗又一次回到了扫地小秃驴这里,他喘着粗气怒道:“你不是说那样就可以看到吗?你不知道有规定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吗,你怎么能骗我,信不信我去告诉你师父让他连扫地的任务都不给你啊!”
一口气骂出这么一长串的话心里顿时舒服了大半,心里暗想,原来说话是这么爽啊!
那扫地小秃驴不慌不忙地说:“走的确是这样走没错,但是你走不出去。”
霍己厌惊地眉毛都竖了起来:“为什么?”
扫地小秃驴解释说:“因为师叔在寺内下了法咒,唯有你是走不出去的。”
霍己厌心里暗自咬牙切齿:怪不得那老秃驴一点都不担心他离开,甚至牵了他的狗也不说什么,没想到在这里给他下了套,真是有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只是,那老秃驴……
“小……小和尚,”霍己厌自知走不出去,就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和小秃驴聊起天来,“你师叔为何有……”他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扫地小秃驴说:“师叔的事情我知之甚少,我刚来寺里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师叔存在,是后来突然有一天师父告诉我们师叔回来了,才知道他原先是涅槃去了。他涅槃成佛回来后我们很少见他,他通常都会在后山那边的一个洞里修禅,我等小辈不许打扰。自我见着他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是有头发的。”
“哦对了,他收过一个徒弟,是我们的大师兄,法号雪寂。”
霍己厌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看来他不是普通的和尚而是佛陀啊,他继续问:“你们寺是谁在管理?”
小秃驴解释说:“是我师父同光法师和大师兄……”
“诶诶诶!等会,”霍己厌茫然地打断他,“刚刚不是说你大师兄是你师叔的徒弟吗?为何会跟着你师父打理寺庙?”
小秃驴很耐心地解释:“大师兄名义上的确是师叔的徒儿,但是实际上大师兄的一切佛法心得皆是我师父所教,他跟着师父我们也不觉得奇怪。”
“哦。”霍己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这法华寺位于哪里?”
小秃驴说:“法华寺不属于任何国度,它一直独立于世,是世代凡人修佛之地,可比修仙的云遏门。”
霍己厌对云遏门是有所了解的,云遏门乃是第一大修仙门派。
自盘古开天辟地将三界分为天界、人界和阴界,而人界又分为六道,即人、神、仙、佛、妖、魔这六道。
人自不必多解释,乃是芸芸众生;神,洪荒伊始就已经存在,他们寿命绵长却繁衍滞缓,至今已为数不多,在繁衍能力超强的人类面前只能默默退居昆仑山一隅,渐渐成为传说。为与天界的上神仙子们所区分,人们又将居于人界昆仑山的神称为“上古神族”或“神明”。
仙,便是由人类修仙道而成,与修佛道而成的佛并称“名门正派”,远近闻名的便是仙派云遏门和佛门法华寺。
而妖魔二道便是相反而论的“邪魔歪道”了,魔道鼻祖他最熟悉不过,乃是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覆灭后都令人谈虎色变闻风丧胆的第一大邪教——葬花教。
霍己厌重生前没什么事,就爱研究这些逸闻趣事,只是他不会讲话,憋了一肚子的八卦也不知和谁去讲,只能付诸笔墨,画得一手好画。
霍己厌道:“也就是说这法华寺是和云遏门同样闻名的门派,很多人都挤破了脑袋进来而我却偏偏不识趣地要出去?”
小秃驴合掌念了句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可口出狂言。”虽然的确是这样。
霍己厌笑着拍了一下小秃驴的秃脑袋,觉得这小和尚还挺有趣,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秃驴再次合掌,学得有模有样:“贫僧法号玄荫。是同光法师的弟子,排行第八。”
霍己厌笑嘻嘻地看着他,他想起来这个小玄荫就是刚刚在外面放哨的小和尚,笑问道:“最小的?”
玄荫咬咬唇,不甘心地说道:“如果你进来了,贫僧就不是最小的了。”
霍己厌提起手指在他秃脑袋上弹了一下:“想得美!”
东拉西扯地聊着聊着天色就暗了下来,本来一直在他脚边安安静静做一个美狗子的大黄忽然像是黄鼠狼见了鸡一般站起就牵着霍己厌走,霍己厌扯不过它庞大的狗躯,只好仓促地和玄荫告了别。
一路上霍己厌正疑惑着,现在自己的身躯实在是太弱了,连只狗都扯不住,不会连样子都变了吧?从醒过来开始就一直想着怎么出去,连好好看看自己都忘了,想着想着就被大黄牵到了一间小屋子里。
大黄一屁股黏在地上就不动了,霍己厌无力地摆了摆手,对狗埋怨道:“那老秃驴连房间都给我安排好了?从我醒过来就强行给我安了名字,还要强行给我当师父,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大黄你说是不是啊!”
大黄:“汪!”本美汪也不知道呀。
霍己厌朝四周望了望,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还说什么谁人都要挤破脑袋进来,就不知道这些人图个什么,想起自己从前比这个大了整整十倍的床,就觉得自己现在比狗还委屈,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身边的大黄。
大黄看都没有看他,很傲气地抬起那尊贵的腚走到床边,抬腿一蹦跳到了床上,硬生生占了一大半,蜷起身子开始呼呼大睡。
霍己厌:“……”就我一个人委屈行了吧。
霍己厌左右翻腾了几下,还好寺庙的和尚们还算爱干净,虽然家徒四壁但却整洁无垢,走到洗漱的铜镜旁,看着里面陌生的脸,伸手拉扯了几下才确认这正是他现在自己的脸,心中无限感慨:没想到这一世居然能做个小白脸!
这张脸说不出的嫩,没听错,就是嫩,就如同婴儿肌肤一般,重生前他也算已经是二十三岁的成年人了,现在长了这么嫩的脸蛋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目测这具躯体应该不足十六岁。
他扯了扯胸前的衣物朝里一看,他曾经辛辛苦苦“修炼”的腹肌也不见了,平坦坦的似乎还有些羸弱,想起今天白天那老秃驴看他的眼神以及养了一只叫“阿厌”的狗,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蹦到了他的脑子里:我不会是他儿子吧?!
他赶紧胡乱地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把这个想法赶走,好歹人家也是佛门之人,虽然留了头发,虽然不穿僧袍,虽然行为举止也不像和尚,虽然……天啊!养过一个私生子什么的也真的很说的过去啊!霍己厌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赶紧拿起桌上的馒头塞嘴里压压惊,刚咬一口就觉得味同嚼蜡,“呸”一声又吐了出来,给狗吃狗也不会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