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言……我还没活够啊!正要去斐月岛修炼呢!我真惨啊,三岁我的爹去世了,从小只有另一个爹把我拉扯大,我好惨啊!”裴不辞特别想挤出几滴眼泪来,无奈没有成功,只能摆着一副哭丧脸看着少年。
少年的睫毛轻动:“你刚才说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斐月岛。”
“一起上路吧。”
“什么?!你杀了我后还要自杀?殉情吗?”
“你这厮!”少年终于有了表情,微怒的脸庞依旧好看。裴不辞才反应过来:“哦,一起去斐月岛啊。你不杀我了?”
“怎么,你想死?”“不是不是,多谢美人不杀之恩!”“你!”少年看着痞子样的裴不辞,又气又觉得好笑,最终压下怒火,慢条斯理道:“走吧。”少年转身便走,边走边看着前方道:“我叫安麒阳。”
第三章
“安麒阳,这名儿不错啊,小爷喜欢。令尊所起?”裴不辞改不掉一贯的轻浮语气,即使刚经历过快丢掉性命的危机。安麒阳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专心走路,面无表情,裴不辞的话就像掉进了无底洞,气氛十分尴尬。
“安麒阳!”裴不辞不死心,继续叫到:“你干嘛总是冷冰冰的?我又不欠你钱。我说,你打算怎么去斐月岛?”
“走着去。”
裴不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从江陵到扬州,这个小美男知道两地距离多远吗,居然大言不惭说走过去!
看到裴不辞悲愤交加的表情,安麒阳才开口:“凭我的轻功的话,一个星期是没问题的。”裴不辞捂着胸口:“你这厮……”他本以为安麒阳会继续沉默,谁知他道:“你作为天下第一的儿子,还有四个名扬四海的护法栽培,轻功不会不如我吧?”
裴不辞突然警觉起来:“你……究竟是何人?”他从没有跟人说过他是落梅教的人,从没跟人说过他是裴亦墨和苏炎晖的养子。
安麒阳不理会他的震惊,道:“看来你的苏炎晖爹爹是没跟你提起过安家了。”裴不辞暗暗抓紧了手里提着的包裹和佩剑,心脏越跳越快,想停下脚步又不敢,害怕武功高强的安麒阳会立刻杀了他,但是越跟安麒阳并排走他又越害怕,活活要被自己紧张死。
裴不辞越紧张,脚下的步子走的越快,安麒阳也跟着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最后两个人几乎是一路小跑,安麒阳在心里暗自骂了句这人是不是傻,轻轻一跃随即跳起十多米高,飞了很远才停在一处屋顶上,回头下望,裴不辞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跑到房屋门口停下了,仰头对上安麒阳的视线。
突然他掉头就跑。
“喂!站住!”安麒阳一跃而下,裴不辞还没跑出两三步就被他一手从后面捏住脖子,裴不辞立马和被揪住脖子的猫一样蜷缩在一起不动了。
“少侠饶命……”
安麒阳对这个流氓很是无语:“我要是想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是是是,谨遵教诲……”
他放开手,裴不辞转过来面对着他,讨好的笑着。
“看你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星期很难走到斐月岛啊。”
裴不辞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麒阳的脸离他越来越近,最后裴不辞的视野里只有他的一对大眼珠子:“得罪了。”随后,他失去了知觉。
……
“哎哟喂小爷我的小蛮腰……”裴不辞醒来头昏脑涨腰酸背痛。
“嗯?”他揉揉眼睛,这儿是……一艘船里。他正躺在一艘乌顶木船里面,看起来这艘船还挺大。
“麒阳!麒阳!你在哪儿?”
水流的声音传来,他一手掀起布帘,将脑袋探出去,冷风袭来,他马上放下帘子回到船舱裹紧衣服,动作一气呵成。
就在他感叹自己机智的时候,突然想起刚才船头仿佛有个人站着。
细长的,白色的背影。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那个人就是安麒阳啊。他在冷风中划船。
既然自己都醒了……要不要把他换下来?那么冷的江风,也怪难为他的……不行不行,他可是一见面就想杀了自己的人,说什么也不能帮他。但是他不是说了不杀自己还要和自己去斐月岛吗?……
船外。
安麒阳撑着船,目不斜视,听江水在耳畔流淌,叮叮咚咚,煞是好听。又一年七月半晚风凉,夏天总让他想起自己的父母。听春衣姑姑和重霄舅舅说,他和妹妹安凤月的双亲都是被当时落梅教教主裴亦墨和苏炎晖所杀,他发誓,一定要给父母报仇。
明月皎皎,凉风习习,即使他这个练武之人,被风吹久了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忽然身上一暖。
“我说你,大半夜的划什么船?看看,冷的受不了了吧!”
一转头,果然是那个烦人的流氓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安麒阳正想破口大骂,突然裴不辞嘟囔着:“狐皮披风不系好会掉下来。”便从身后抱着他把丝带在他领口系紧。
居……居然被一个大男人抱了!
安麒阳只觉得浑身都动不了,肌肉僵硬。
裴不辞倒不把它当回事儿,很自然地拍了拍安麒阳的肩膀,笑道:“小爷我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出来帮帮你,这么冷,你划了多长时间了?”
“……两天。”
“咕噜噜……”裴不辞的肚子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怪不得小爷这么饿!敢情你把小爷饿了两天!你居然让我昏迷两天!”说罢他猛然想起什么,拉住胸口的衣服:“你这个禽兽,对我干了些什么?”
安麒阳抬手一掌正中裴不辞脑门:“流氓……”
这个流氓一说话就有挑逗的成分在里面,为了尽快到达斐月岛弄昏他,自己辛辛苦苦背着这个流氓走了一天还给他没日没夜的当了两天船夫,他居然怀疑自己……有没有对他干什么?!
裴不辞揉揉脑袋:“哎哟,真疼。白长了这么好看的脸,哼。”
安麒阳低着头继续划船,他不想让裴不辞看见他脸红的样子。方才那人怀抱的余温还在,想想就……
可是他是自己的仇人啊。落梅教毁了他的父母,毁了麒麟教,他也要让仇人尝尝同样的痛苦。既然裴亦墨已死,剩下的便只有那个苏炎晖和四大护法了,他千辛万苦打听到裴不辞的行踪,就是要让苏炎晖白发人送黑发人,让落梅教后继无人。
没想到裴不辞要去的地方是斐月岛,那里正是自己也要去拜师学艺的地方,裴不辞去那里,恐怕和武林至高心法《白梅玉簪》有关,若是能够找到《白梅玉簪》又能杀了裴不辞,何乐而不为?
“喂,美人儿,需不需要小爷替你划一会儿啊?”
耳边又传来他恼人的声音,安麒阳低头把船桨砸在裴不辞胸口,径直走到船里去了。
“嘿,他受什么刺激了?奇怪。”裴不辞慢慢的划着船,心里想着苏爹爹确实没给自己说过什么安家的事,只是对曾经麒麟教有所耳闻,十五年前,也就是自己三岁被苏炎晖和裴亦墨领养的那一年,他们杀了麒麟教教主花戏雨和安植。
等等……
仿佛有一道闪电在他脑海里劈过,莫非,安麒阳所指正是安植?
这下完蛋了……自己小命不保啊……
可是自己除了《玄梅白簪》之外什么都没有练过,凭武功肯定命丧黄泉,凭智慧那也不一定能拼得过,裴不辞忽然老泪纵横,皇天后土啊,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代天骄驾鹤西去么?
“喂,流氓。”
“别杀我!”裴不辞正出神,被走路没声的安麒阳吓得半死,船桨也被他扔出好远,浮在江面上。
安麒阳也被他神经病一样的举动吓到了,裴不辞哭丧着脸转过来,却看到安麒阳手里拿着的白饼还在冒着热气。
“你怎么了?”安麒阳上下打量着他。
“啊,没,没啥……”
“喂,你把船桨扔掉了,快去取。”
裴不辞回头看了看:“这么冷的天,小爷可不想下水……”
“拿着。”安麒阳摇了摇头,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飞到江面上,脚尖轻轻点水,带起一阵涟漪,身手敏捷地拿起船桨,又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回到船上。
月光下的白衣少侠黑发黑眸,那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轻功把裴不辞看傻了,在他眼里安麒阳就和天仙一样厉害。
“你不是喊饿么?不吃就给我。”说着,安麒阳不顾还懵逼的裴不辞作势要抢他的白饼,这下裴不辞才反应过来敏捷地把饼子塞到怀里。
“麒阳啊,你轻功很是了得啊!”裴不辞开始啃白饼:“你……呼呼,真烫,你从哪儿来的饼子?”
“刚才岸边买的,夜市还没有关。”
“咳咳……”裴不辞差点喷出来:“刚才买的?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会注意到。”
双目无神?他竟敢说自己一双美目无神?裴不辞正要反驳,却听得安麒阳冷冷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啊?叫你?麒阳啊。”
安麒阳感觉血都往脸上涌:“不许这样叫我。”
“怎么了?很正常嘛,男人之间不就该叫的亲密一些么,比如啊,从前我裴爹爹就会叫我苏爹爹,炎晖~炎晖~,哈哈,那语气才叫亲昵……唉,你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