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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 (天际驱驰)


  “你回来,为了不放心宝宝……你便不是放心不下我?”为什么自己总是不风贺响响重要?贺月宝宝满心委屈。
  风染完全没体会出贺月话里的酸味儿,道:“有你守着都城,替我打点后续粮草军需,我放心得很。不然啊,我军队都城两边跑,不知多累。”
  贺月在椅子扭了扭屁股,把风染往椅子边挤了挤,侧着头,轻轻哼道:“该让你两边跑!”
  风染没听清,只当贺月打了个呵欠,忙道:“困了么?快去睡罢。”说着便要从拥挤的椅子站起来,被贺月一把抱住:“不想睡,咱们守岁吧。咱俩好生说说话……过了年节,我又要朝,你也要忙碌你的军务了,接下来一年,不知要忙着什么样呢,多会能见着不知道,也这一两天,咱们能好好守着,清清静静说会子话。”
  风染听贺月说得可怜,道:“我虽在外面带军奔波,每到一地,不都有给你写奏折的么?你尽管放心,有事我都会写奏折告诉你。”
  “那奏折在路都得走几天到十几天才能到都城,我知道这十几天里你是个什么情况?叫我怎么不担心你?”普通的奏折和战报通过驿站正常传递,速度较慢,传到都城,都过期十几天了。紧急奏折战报,驿站会以八百里快马加鞭传递,只有最紧急的,才用跑死马传递。如风染血辞官,过界追杀耀乾那次,如贺月在七星岗遇袭,传回死讯那次。
  通常情况下,风染都是按正常规矩办事,不会随意仗势欺人,擅用驿站的加急或紧急通道。因此,贺月接到的奏折,总是风染十几天之前写的,奏折奏禀的情况也是风染十几天之前的情况。风染开解道:“你没接到紧急战报,不正说明我都没事么?你一天天那么多事,奏折看都看不完,别老惦记着我。”
  贺月也没法子,劝道:“你是兵家,出征作战是正理,我不拦你。只一样,你得记着:你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别还跟以前那样,动不动自己跑去冲锋陷阵……受了伤,又没人帮着打理,伤口溃烂成那样子才回来……我都没法下手……”想到风染身,至今还留着长长一条,那道溃烂了的伤口的痕迹,贺月有些说不下去。
  风染道:“我把小远带,他能给我打理伤口。”
  贺月:“……”风染完全没有体会出自己话的重点,想跟榆木疙瘩调情,绝对是奢望,贺月只得直说:“以后你出征啊,要多想想家里人,家里人都盼着你平安呢。”
  风染应道:“我在外面,把你跟宝宝都放在心里,天天挂念着呢。”皇帝是自己的家室,废太子是自己的家人,贺月说得自然而然,风染听了,也觉得很自然,只觉得他们是这样的关系,他们早已经是一家人了。
  贺月不想睡,风染便陪着他说话守岁。
  风月的话题便慢慢移到战事来。风染说陈丹丘九死一生,终于在旷渊沼泽里探出一条路来,可以绕过奔流的涫水,从旷渊沼泽深处迂回至荣国南面。等天气稍稍变暖,风染便要带领现今正驻扎在凤国西南角的军队去穿越沼泽。
  “你称帝那会儿,陈丹丘想置你于死地,你还敢重用他?一直以来,也没听说谁能在沼泽里探出什么路来,你知道他是不是真探出路来了?”自打陈丹丘露出对风染的敌意后,贺月虽没有直接贬了陈丹丘的官,却也再没有重用之意,想不到风染竟把这么重要之事,交给陈丹丘去做。绕道沼泽,迂回进入荣国,猝起袭,这条路,这个计策,只能用一次,失败了,匪嘉和雾黑会对沼泽方面有所防备,凤国不可能再次迂回登陆荣国,发动袭。
  可以说,陈丹丘是不是真的探出了一条路,是关系着风染所规划的战局里的第一步,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贺月只怕以陈丹丘对风染的怨恨,把风染引进沼泽去谋害了。
  
  第405章 大战前的柔情
  
  风染道:“陈丹丘此人,心胸狭窄,恋栈权位,工于心计,为人圆滑,处事练达,要讲官场内斗,我确定斗不过他。不过此人有一点好,他是读人,明白大是大非,看得清形势大局,有读人的清高和气节。他怨恨我,会找机会报复我,但是,他不会选在我即将主持凤国反攻之时,向我下手。这一点我看得准,你放心。”
  “你跟他说了,你要准备反攻匪嘉了?”
  “你不是兵家,自然不明白。去年一年,我在凤国不断调军演练,你又依着我的布署分派粮草,我的意图,只要深谙兵家之道的将领,大约都能猜得出来……他们不说,都憋着一股气,在等我下令。我派陈丹丘进沼泽探路,相信陈丹丘其他的将领能猜得出更多。”
  “我总觉得你用他太冒险了。”
  “他是唯一一个曾冒险进入过沼泽又全身退出的人,他又长期驻守南方,在清南军威望极高,没有他更适合的探路之人了……再说,他怎么也算是颇有将帅之才,战争时期,用人之际。”
  贺月道:“但愿你没有看错他才好……只是你用他时,也防着他些,别着了他的小手段……若是战争结束了,你准备怎么安排他?”
  “到时候再说呗……谁知道他能不能活到战争结束?想那么远?”
  “……”贺月一阵无语。贺月清楚,像陈丹丘那样以官出任武职,只会躲在军队后出谋指挥,断不会像风染那样跑前线去冲锋陷阵,身先士卒,而且以陈丹丘的眼力,只要见机不对,一定会望风而逃,逃了还有话可说。别的武将都死了十个八个了,陈丹丘也绝对不会死。贺月还是只得直接问出来:“他若想夺你的兵马都统帅之位呢?”
  风染实在忍不住了,道:“不舒服。”起身搬了张椅子,靠着贺月放下,隔着椅子扶手,把身歪过去,靠到贺月身,才道:“战后他想做都统帅,只要你放心,我便让予他呗,他喜欢操心军务,便让他操心去。”在风染眼里,殚精竭智地筹划,精心布局地图谋,以千万兵卒的性命为弈子,去打赢一场战争,风染享受的是战争的过程,那一步一步把对手逼入死地绝境的快感,而不是通过战争,自己获得了什么权位。风染是真正意义的战争狂人,战争结束之后,同样是兵马都统帅之职,无仗可打的都统帅,在风染眼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其实,像风染这样的人极少。世人大多数是像陈丹丘那样的,将领们在意的是通过战争拼杀,获取权位和利益。
  风染的回答大出贺月意外,他知道风染没什么兴趣爱好,最喜欢的莫过于带兵打仗,便问:“不做官不带兵了,你还能干什么?不觉得无聊啊?”
  “带宝宝啊!”以前的风染,不带兵打仗便会觉得无事可做,被困禁在风园的那段日子,风染无聊得甚至都懒得出门散心。不过现在的风染人生除了带兵打仗之外,又有了另一个远大目标,那是好好带养风贺响响,好好教导他成人成才,然后看着他快乐地生活在自己身边。是了,带宝宝,带兵打仗更有趣,更值得他精心地筹谋策划。
  从风染的话语,贺月听得出来,大约风染对自己战后的裁军削权并不会太过抵触介意,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是他的重要性又被风贺响响了下去,贺月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风月坐在小厅,胡乱说了一宿的闲话,好几次,风染提议去睡了,贺月总也不听,非要熬着守岁,风染劝不听,只得打叠了精神陪着贺月说话。正月初一,天亮得晚,到了卯末,天色才微微泛白。
  贺月把身子歪在风染一边,头架在风染肩,眼都快睁不开了,还喃喃道:“天亮了,天亮了。”
  风染吃了自己以前提炼出来的体毒,重行凝练出了毒内丹,又跟贺月合体双修之后,武功又提升了一个境界,精神,身体,武功都贺月好得多,熬个夜也算寻常,便轻轻推揉贺月的身子,怕他坐久了酸痛,说道:“嗯,天亮了,去睡吧。”
  “嗯,去睡。”贺月拉着风染要站起来,不知是坐了一晚腿软了,还是瞌睡得迷糊了,一下没站住,又坐了回去,便抬起手,侧头向风染道:“你抱我去睡。”
  风染也不觉得皇帝求抱有什么不对劲,便俯身把贺月抱在胸口,往卧房走去。贺月把头耷拉在风染肩,眯着眼,迷迷糊糊地说道:“风染,我听人说,守了岁,我许的心愿,天的神仙能听见,能让我如愿。”
  “你许什么心愿了。”
  “我想……咱们爷三个,能年年都在一起……我还想,今年你出去打仗,别要受伤,我不在你身边,没人给你治伤,别又烂了……还有,我想跟你下辈子,还在一起……风染……”
  风染自然不相信什么守了岁能心想事成的鬼话,可是听着,仍觉出贺月的一片真心真意,口里嫌弃道:“还是皇帝呢,相信这些无稽之谈!”早知道贺月是为了这个守岁,便该一早把贺月拉床去睡了。风染替贺月宽了衣,又怕贺月一晚未吃,睡饿了,吩咐内侍去膳房端了盏稠粥来,喂贺月吃了半盏,方才让贺月睡下。
  服侍完贺月,风染把剩下半盏粥吃了,自己收拾收拾了,在大床间躺下。风染虽然困,却一时又睡不着,老想着贺月刚才迷迷糊糊的话:“我想……咱们爷三个,能年年都在一起……我还想,今年你出去打仗,别要受伤,我不在你身边,没人给你治伤,别又烂了……还有,我想跟你下辈子,还在一起……风染……”想着,风染支起半身,低下头,轻轻吻在已经熟睡过去的贺月的唇,探出舌尖,在贺月的嘴唇,轻轻地,微微颤栗着地舔舐了一遍,咂着嘴,把贺月的味道铭刻在心间,含着笑轻轻唤道:“小贺小月,小贺小月。”然后风染在心底里柔柔地说道:“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不要老跟宝宝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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