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染说道:这些帝王家的烂事,有啥好说的?他们阴国风家,这些破事还少了?还用得着去嚼其他国家皇族的破烂事?
其他那些烂事,我也懒得打听,不过贺锋跟咱们有关。郑修年说道:贺锋就是仗着得太皇太后的宠爱和支持,很早就开始在朝堂上布置拉拢自己的势力,企图废嫡立长,夺取皇位。据说,这次皇宫里的斗争,太皇太后亲自出面威压贺月交权,贺月一直处于弱势,想尽招数拖延。但是在宫外,贺月一早撒下大网,提前发动搜捕,抓了很多贺锋一系不够宣召进宫资格的得力大臣,连夜刑讯,把供状交呈太皇太后,告贺锋指使刺客行刺死皇帝,谋逆篡位。
你说的那个被指使的刺客,就是指绯儿?
对,至少在多份供状中是这么呈述的。
那怎么可能?!
郑修年苦笑道:少主,我跟你一样,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不过现今索云国朝堂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全都说得言之凿凿,跟真的一样。他也知道陆绯卿最是心慈手软的性子,哪会做这等杀人的勾当?更何况,陆绯卿也没可能勾搭上贺锋这条线成为贺锋的死士啊!其实郑修年到现在也想不清楚,怎么陆绯卿跟发疯了似的,好好的就闷头冲去刺杀索云国皇帝了?按说,这不是陆绯卿的为人和行事风格。
风染动了动身子,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有什么难猜的,自然是贺月监国期间,手握重权,在审理绯儿这事上动了手脚,罗织罪状陷害他大皇兄。然后沉吟道:那太皇太后就这么相信贺月了?
太皇太后哪是好糊弄的?她本就一直支持贺锋继位,哪用得着贺锋刺杀谋逆?太皇太后自然不信,把供状撕了,勒令贺月交权。
听到这里,风染明明知道贺月已经当上了皇帝,却没由来的觉得紧张,问:贺月就交权了?
那哪能!有了供状,贺月的态度就变得强硬了,双方僵持不让,还动了手,各有死伤。后来,贺月买通了几个内侍死士,偷偷从宫里把他继位的消息放出去,然后那消息又从外面传回皇宫,贺锋一派的势力本来就受谋逆案重创,这下被贺月先声夺势,失了士气,太皇太后那老女人更不经吓,当场就晕了,贺月趁机控制了局面和太皇太后,后来跟宣亲王一唱一和才登上皇位。不过太皇太后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逼着贺月答应,不许动贺锋分毫,不然她就是死,也要把贺月拉下皇位。
谁做了皇帝,怎么做上皇位的,风染不太关心,他只关心陆绯卿:这么说,绯儿在天牢里吃了不少苦头。陆绯卿性子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能让陆绯卿红口白牙地去诬告别人。
绯卿还活着,听说,现下单独关在一个监里。郑修年打听到,陆绯卿差点在牢里被其他同监的囚犯打死,只因那同监的都是被陆绯卿诬告后抓进去的!因陆绯卿是重要证人,天牢里不敢让陆绯卿死了,就单独拿个监关押陆绯卿,还破天荒给陆绯卿请了大夫诊治伤势,暂时保下一命。这些内情,郑修年不想告诉风染,省得风染担心。
嗯,好了,别按了,我暖和了。风染缩在郑修年怀里,觉得安心。虽然还穿着贺月的旧衣,似乎也不觉得那么膈应人了,好歹是洗干净了的。进男侍大院快二十天了,第一次觉得被窝里是暖和的。
我在找门路,搭瑞亲王这条线。
这条线不通啊。风染说道:你要揭发贺月诬告瑞亲王谋逆?贺月现在是皇帝,你跟谁揭发?跟谁告状?
我知道揭发是不成的。我只是想跟瑞亲王做个交易,咱们拿下贺月交给他,他把绯卿放出来交给我们,并且放我们离开索云国。
那也不成的。绯儿诬告了他的亲信,害他实力大损,他恨绯儿都来不及,怎么会放过绯儿?相比之下,贺月利用了陆绯卿,陆绯卿在贺月手里或许还好过些。
一个刺客的命,怎么能跟皇位相比?相信瑞亲王会做出选择。郑修年抱着风染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又说道:我自然要肯定了他会放过绯卿才会动手。
你怎么跟他商议的?
第20章 与虎谋皮或肉包打狗
我跟他说,我一个朋友跟陆绯卿是兄弟,想救陆绯卿,去求贺月放人,贺月觎觊其美色,想收做男宠,就把我朋友扣在了太子府。所以,我们有机会接近贺月,有机会里应外合拿下贺月。这本来差不多就是事实,用不着郑修年怎么虚构:你放心,我没透露你的名字身份,贺锋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只说我们是阴国商人,来索云国做生意的。陆绯卿是受了刺激才会去行刺皇帝,是个意外,没有人背后指使。
贺锋信了?
他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我们给了他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贺月登位时间越长,势力越强,他的机会都越少,这种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他要不抓住,他就是傻的。
风染想了想,说道我们要是拿下了贺月,还不如直接威胁贺月放人来得直接。
嗯,这个我也想过。到时随机应变,拿下贺月后,我们可以先逼贺月放人。贺月不放人,我们再用贺月跟贺锋交换绯卿。郑修年说道:但是,我们必须跟瑞亲王合作,让他们做外应。不然,我们不可能三个人都全身而退。
风染想了想说道:修年哥,这事太冒险了。那瑞亲王也不是好相与的,说不定咱三个都要搭进去。还不如用我的法子,让我先换出绯儿,贺月不舍得让我死,后面你再找机会把我救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当风染说贺月不舍得让我死时,心头有股怪异的感觉。从贺月把他从树杈上救下来,为他破除掉男侍的一条条如山规矩,最后干脆撤裁掉男侍大院,风染很笃定地知道,贺月舍不得他死。舍不得他死的人多了去了,而贺月是他鄙视进尘埃的狗贼!不管贺月出于怎样猥琐不堪的用心,他确确实实舍不得自己死。
不行!家主说了,不能让你被那狗贼糟塌了。郑修年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我看那狗贼,就光想着占你便宜,一点没有放过绯卿的意思!
风染轻轻叹了口气,他又何尝没有看出贺月的用意?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你知道,男人在这事上,玩得高兴了,就容易答应人。我只要风染还没说完,郑修年就截口道:不行!这事没得商量。照我的法子,你准备着。
你也知道他是狗贼,我就当被狗咬了回。我是男人,被狗咬了,又能怎么样呢?
郑修年在风染耳畔低吼道:不行!我说了不行!你是我们的少主,怎么能让那狗贼这样羞辱?让我们郑家的脸,往哪里放?!我要是护不住你身子,立即就死!
当初,郑家族长兼家主郑承弼把他指派给一无是处的小病秧子做死卫,断绝了他的名将梦想,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风染。后来在玄武山上看着风染咬着牙忍受体毒的折磨,一声不吭,渐渐得到他的怜惜,他可怜这个母妃早逝,又不得父皇垂顾的孩子。后来在阴国对索云国的三年战争里,他亲眼见证了风染的成长,风染把他教给他的郑氏兵法从纸上谈兵,一步步运用于实践,心思灵敏,每有推陈出新之议,在战场上,从一个从未涉足过战争的孩子迅速成长为中流砥柱的将领,坚毅,沉稳,刚烈,执拗,隐忍。那时,他衷心敬佩风染,认定风染便是他一生追随的少主,是他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也是能使郑家中兴的少主,尽管风染不姓郑。
幽暗中,两个人很久没有再说话。
少主,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郑修年轻轻说道:我看你困倦得紧,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就走。
这些天,风染确实困倦得实了,没有人给他煨被窝,被窝里光煨两个暖壶,还是觉得凉浸浸的,又担心着陆绯卿,天天都是倦极了才眯一会儿,不是被冷醒,就是被是惊醒,没有一晚能睡个囫囵觉。现下终于得到陆绯卿暂时平安的消息,略略放了心,又有郑修年给他把身子煨得暖暖和和的,那睡意便挡不住地袭来,轻轻嗯了一声。
郑修年还在风染耳边轻轻说道:今天好生睡,明天我来扶你在屋子里走动走动。你失了内力,不能光躺在床上养着,要多走动,才能适应没有内力的感觉。你要赶紧好起来,一旦跟瑞亲王谈成了,逮着机会就要行动,要是谈不成,或是那狗贼想先占你便宜,我会把你抢出去风染心情一放松,早已经睡迷糊了,也没听清楚郑修年后来说了什么。
次日醒来,风染便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想着郑修年的话,自己扶着墙,在屋子里走了走,果然觉得有效。晚上郑修年又来扶着他在幽暗的屋子里围着火盆一圈一圈的溜哒,一边细细筹谋怎么救陆绯卿,等他困倦了,又给他把身子煨暖了再走。
风染的身体几天之间便感觉好了很多,就连贺月的旧衣,似乎穿着穿着,也慢慢习惯了,只要不刻意去想那是贺月穿过的,那种膈应的感觉便慢慢淡了。
然而,风染和郑修年在怎么救陆绯卿的问题上,分歧却越来越严重,一个坚决反对跟贺锋联手,觉得是与虎谋皮,搞不好,三个人都脱不了身。另一个更是强烈反对跟贺月交易,觉得贺月没有一点交易的诚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而且,风染是郑家少主,是不容被玷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