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因为极少有人马往来,所以地上的积雪都还覆着地面。没想到待得征北军人马通过之后,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突然升起了几道绊马索。
雇佣兵猝不及防,顿时摔了个人仰马翻。这么一来,前头的征北军早已不知去向,然而周围的白雪之下,却突然冒出了无数箭雨,雇佣兵来不及反应,顿时人和马一起被设成了筛子。
箭雨过后,四面八方顿时冲出了一大批人马,雇佣军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便被堵了个结实,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木里生平从未遭遇过此境遇,整个人便如同浴血的魔鬼一般,持着长刀几乎发狂般的砍向突然来袭的敌人。然而他身受重伤,早已无力回天。
一个穿着红甲的男人持着长矛一步步走向木里,男人目光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你是谁?”木里咬牙问道。
杨峥冷笑道:“那日在池州城南门,你的人伤了一名少年,我是那少年的男人,今日来替他出气。”
木里目光掠过一丝茫然,没弄明白哪个少年,便觉得心口一凉。他低头看去,杨峥的长矛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
“所有雇佣军,一个不留!”杨峥道。
木里目光中血色褪尽,终于失去了神采。
作者有话要说: 金路生:为我男人打call
刘璟:柳岸,你为我打什么?
柳岸:灰机?
第75章
木里极其三千雇佣军, 一役尽没, 无一生还。
黄昏之时, 杨峥带着将士们回营,他一身铠甲上沾满了鲜血,骤然望去倒是与平日里的样子截然不同, 平添了几分杀气和冷肃之感。
此役对征北军来说, 可以说是一雪前耻,不过征北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尤其是柳岸所领的先锋营, 折损了近两千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但是能将这只难缠的雇佣兵彻底铲除,对于整个大余来说都是功劳一件, 所以这一仗整体而言赢得很漂亮。若非柳岸愿以自己为饵引得木里追赶, 恐怕再付出两倍的伤亡,也未必能取得这样的战果。
柳岸下巴被木里的长刀刺破了, 锋利的刀刃几乎是贴着他的喉咙划了过去,若是再深半寸,柳岸恐怕就要命丧当场了。
当时战场之上一片混乱, 刘璟一见之下吓了一跳,但见柳岸相安无事便松了口气。可后来他才发觉柳岸胸前的血迹既然是少年自己的血, 不由吓了一跳。
待他看清那伤口的位置,更是连连后怕。
柳岸见他眼睛都红了,忙安慰道:“我心里有数,不会真豁出命去的。”
“你还敢说心里有数,伤的是什么地方你自己不知道吗?那半寸的距离是你能拿捏的了的?”刘璟不悦的道。
柳岸:“我若不受点伤, 木里必然有防备,我想伤到他太难了,实在是没办法,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刘璟道:“我就是害怕。”
柳岸也知道自己此番太过冒险,尤其想到刘璟亲眼目睹了那个场面,心中更是内疚不已,忙伸手在刘璟掌心挠了挠道:“以后不这样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当初不是也答应了我不冒险?”刘璟口气不善,却抓住了少年那双作怪的手。他当时瞒过少年跟在先锋营里,也亏得少年心中紧张,竟然也未发觉。
但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往后叫他如何安心?
“要不我以后不带兵了,只跟着你。”柳岸道。
刘璟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柳岸道:“我今天面对木里的时候,心里特别虚,带兵打仗不是只有计谋就可以的,真正上了战场,还是要看主将的能力和气魄。”
“我想建功立业不假,可领兵一事我恐怕再过十年也及不上你。今日之事若非木里点名要我出战,我是万万不会出这个风头的。”柳岸道:“不是因为我惜命,而是因为我知道一个好的领兵之人能够用最少的代价换来最好的结果,显然我做不到这一点。”
今日在战场上,因为他要活着做诱饵,所以有十数人用命护住了他,可来日再上战场,他却不能再让旁人护着了。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随后便闻沈世年的声音道:“你是运筹帷幄之人,本不该上场厮杀。”
沈世年说这话便进来了,凑近后低头看了看柳岸下巴上的伤,啧啧道:“命真大,咱们险些就要报废了一个大军师啊。”
刘璟听这话不吉利,抬脚踹了沈世年一下。沈世年还受着伤,十分夸张的嗷嗷了两声,又对柳岸道:“路生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柳岸闻言大喜,一声不响的拔腿便出了屋子。刘璟叹了口气,只能快步跟上。
柳岸赶到的时候,大夫刚从屋子里出来。他急忙询问,这才得知金路生已经醒了,只要好好将养,应是没有大碍。只是失血太多,要好好补补身体,不然将来恐怕会有麻烦。
他进屋后,杨峥正跪在榻前趴在床沿上看着金路生傻笑。金路生有些茫然的睁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疲惫,面上依旧没什么血色。
“路生,你还认识我吗?”柳岸上前两步问道。
金路生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下巴上缠着的布巾上逗留了片刻,眉头不由一皱。
“擦破了点皮,没事。” 柳岸道。
金路生这才松开了眉头。
杨峥道:“刚醒,嗓子疼得厉害,大夫说先不让说话。不过慢慢喝点水,等过几个时辰就能恢复了。”
这时金路生张了张嘴,杨峥忙端起旁边的碗,舀了一勺水喂给他,动作小心翼翼的,甚至带着几分近乎虔诚的认真。
柳岸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刘璟在外头等着他,见他这么快就出来,似乎也不意外,随口问道:“路生怎么样了?”
“大夫说没事了,不过要好好补补。”柳岸道。
刘璟点了点头道:“受伤的将士们,都会根据伤势分配相应的药材和伙食,这个你不用操心。”
两人回到营帐之时,柳岸便困得打了个哈欠。刘璟催他上床睡觉,他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继而小心翼翼的勾住了刘璟的手指头。
刘璟一怔,望着他问道:“怎么了?”
柳岸抿嘴笑了笑道:“之前说好了的。”
说好了啥?刘璟脑袋里迅速转了几圈,吓了一跳。当时他以为柳岸就是口不择言,没想到柳岸竟然真要兑现。
他好歹也是个成年的大男人,对这种事情不是没有想法,若说他私下里没有暗暗设想过,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信,可是暗暗想过和付诸实践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他尚未主动提及的时候,竟然是叫柳岸抢了先。此事无论如何,刘璟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少年带着热度的手指勾着自己指节,肌肤相触的地方隐隐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亲昵和诱惑。刘璟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少年不可言说的样子,不由便有些心痒难耐。
“你……咳!”刘璟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少年面色微红的微微仰面看着刘璟,刘璟不知怎么的自己倒是先红了脸。他伸手去捏少年的下巴,想要去吻对方,可目光骤然落到少年下巴上的布巾上,不由怔了一下。
“还疼吗?”刘璟问道。
柳岸摇了摇头道:“你别捏就行了,不怎么疼。”
刘璟有些无奈的低头在少年额头吻了一下,道:“算了吧,等你伤好了再说。”
别捏?刘璟自问若是自己真要开始对柳岸做点什么的时候,别说是捏了,他恨不得咬上几口,怎么可能还顾得上轻手轻脚的!
也就是柳岸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以为男人之间不过是那点事儿罢了。可他哪里知道,两个人之间若是两情相悦,做起来某些事情的时候,自然不可能真像他在寻欢楼里看到的那般。
某些事情,若无情,便是再花样百出也终究是不痛不痒,若有情,即便是蜻蜓点水也足以热火燎原。
柳岸这会儿还不懂,可是他总有一天会懂得。
雇佣兵全军尽没后的第三日,征北军派了一名正将去池州城叫阵,人马尚未到城门口,便远远望见城门上挂了白旗。而城门大开着,甚至有零星的百姓进出。
当下,那将领便派了人去通知刘璟,并未直接进城。
刘璟得知消息后,带着笑意望向柳岸:“你竟然猜对了?李勉果然不战而降?”
“这个六王爷做事一向出人意料,说他聪明吧,尽做傻事,说他傻吧,他又不是真的傻。”柳岸道。
刘璟闻言点了点头:“他没有带兵的才能,心里知道木里一败他便毫无胜算,竟然干脆就不打了,省得做完无畏的抵抗最后还是要降。”
“他每每做事都很极端,却又在极端中都给自己留了余地。”柳岸道。
若他真的与征北军大动干戈,后果便是不可逆转的。可此番他虽然扬要造反,可他的人一个都没有动过手,若皇帝真要给他个谋反的罪名,竟还有些牵强,顶多就是个拥兵自重再加一条不尊君上。
刘璟当即下了命令,要那名将军带人进城受降,顺便把六王府控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