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挣开此人的怀抱,可不知为何,嘴里蹦出一个字:“好。”在心里发问:我为何会对这个人产生不一般的感觉?难道仅仅是被此人的容貌迷惑了吗?
暮封亲王府的后花园,西介驻足,转身望着身后的人,眼里满是关怀。“公玉爱卿,你觉得怎么样?”
公玉目秀淡然回应:“君上,我无恙。”
“明明受了伤,还求寡人让你跟着,真是拿你没办法!可你是寡人的救命恩人,叫寡人如何拒绝你呢?来,把你的手给寡人,寡人搀着你!”西介手掌朝上,面部浮现灿烂的笑容。
他当即俯下身子,拱手回绝:“君上,不可以,君臣有别。”
一旁的韩宣儿接口说道:“公玉大人言之有理。君上,您这么做,有违礼数,君臣之礼不可废。”视线移到别处,看到一人正朝这边走来,便继续讲:“君上,您瞧,暮封亲王过来了!”
西介心花怒放,赶紧迎上去,拍了拍来人的肩,笑眯眯地言明:“珏,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这个新郎官真是玉树临风!”
面对国君的夸赞,西珏假装不悦,拉长脸。“皇兄,难道臣弟平时不玉树临风吗?您这么说,臣弟好心寒。”
盯着眼前的苦瓜脸,西介撅起嘴,摇头晃脑地讲出口:“珏,你这人,真没意思,寡人是在夸你呀!你这么说,让寡人情何以堪啊?”
“皇兄,臣弟在和您说笑呢,请您息怒!”
“看在你今日成亲的份上,寡人就不深究了。”
二人相视一笑。
第30章 第三十章 反转
已至黄昏,彩霞渲染天际。
暮封亲王府的大堂被布置得格外喜庆,折射出一片红光。宾客们身着锦衣华服,无一不是达官显贵。
看到那二人正在拜天地,韩宣儿略微转过身子,口角上扬,柔声慢语:“君上,这中间省去了那么多的嫁娶礼仪,直接拜堂,宣儿还是头一回碰到!”
盯着这个人俏丽的面孔,西介笑意盈盈,悄悄抬起臂膀,趁机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寡人觉得,这样也蛮好的!既是两情相悦,就没必要计较那些,好比你和寡人,只要在一起就好。宣儿,别站着了,你坐在寡人的身旁吧。”
韩宣儿面露为难,“君上,那怎么行呢?您是国君,等会儿,王爷要跪拜您,宣儿可不敢失了身份。”
“那好吧,可寡人真的心疼你。”他撅起嘴,专注地盯着此人。
说话的人完全不像个国君,从外貌和性格上来看,就是个稚嫩的孩子,韩宣儿抿嘴一笑,鲜红的双唇微开:“只要您的心里有宣儿,宣儿站多久都乐意。”
听罢,西介立刻喜笑颜开,将此人细腻白嫩的手握得更紧,夸赞道:“真是寡人的好宣儿!”
“夫妻对拜”这几个字入耳,西珏的脸色陡然改变,表情转而凝重,弯膝下跪,等到与公玉眉清对拜时,轻轻抓住他的手背,小声念道:“记住,过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揭开盖头。”
字字听得真切,公玉眉清的心一紧,垂下眸子,无意间瞟到了他袖子内的匕首,不妙的预感袭来。
西珏缓缓站起来,大喊:“慢着!”向前跨出一大步,神色安逸,平静地道出口:“皇兄,这大喜之日,臣弟还想再敬您一杯酒,不知可好?”
未经思量,西介就一口答应:“好!”
西珏向旁边的人招了招手,“初月,拿酒来!”
“是,王爷!”
二人面对面而立。
注目这个红光满面的人,西介端起酒杯,脸上流露出一股兴奋劲儿。“来,珏,寡人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西珏也将杯子举起,面不改色地回应:“多谢皇兄!”一饮而尽后,随即放下杯子,浅浅一笑,问了句:“皇兄,如果臣弟做了错事,您会原谅臣弟吗?”
以为此人说的是戏言,西介发出一阵大笑,不以为意道:“错事?珏自幼便聪明过人,哪会犯错呢?”
“原来臣弟在皇兄的心中,是个不会犯错的人,不,您想错了。皇兄太过单纯了。”
“寡人想错了?那你倒是说说看啊,寡人为何想错了?”西介闪动着疑惑的目光。
西珏咧起嘴角,露出一抹冷入骨髓的笑,忽然从袖子内拿出一把匕首,挥起手,直接插入他的右肩,接着用力拔出,扔到地上,镇定自若。“皇兄,错就错在您太容易相信身边的人了!”
西介咳嗽一声,唇边溢出几滴血,断断续续地说:“珏,你,你为什么……”
“快来人,护驾!”韩宣儿上前搀扶国君,一改平日的妩媚,怒视前方的人,“暮封亲王,你这是要谋反吗?你胆敢行刺国君,莫非要弑君夺位吗?”
知道大事不妙,公玉眉清赶紧起身,指尖倏地被冰冷包裹,扭转脖子,只见右手的指尖触碰到了他软绵而冰凉的掌心。
西珏凑过来,别开脸,嘴唇靠近此人的耳根,呢喃:“别动!初月会将你平安送回未央阁的。”
满堂的人面面相觑,惊恐万状。
西介已是怒发冲冠,大吼一声:“你们通通退下!”
“谨遵君命!”一个个埋首退下,都被吓得脸色惨白,直打冷颤。
鲜血浸透国君肩上的衣服,韩宣儿看起来心急如焚,“君上,您的伤……”
“宣儿,寡人不要紧,你先下去吧。”面容变得安详。
“是,君上。”韩宣儿用余光瞄了眼那个人,嘴边浮过一道笑影。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进牢房探望
那一滴滴鲜红的血,沿着纤细的手臂,滑落到地面,西介平声问道:“珏,你当真如宣儿所言,想要弑君夺位吗?”
西珏面若寒霜,提高了嗓门:“皇兄信吗?”
“事实摆在眼前,你叫寡人如何不信?”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多问?”
“你说,是不是这个清儿逼你的?寡人这就命人杀了她,果真是红颜祸水!”无比愤怒的口吻。
瞥了瞥身侧的人,西珏弯下腰,单膝落地,双手高拱在上,从容地反驳:“皇兄,他不过是个平民百姓,能奈我何?这件事与他无关,臣弟请您放过他,不要再深究此事,臣弟愿一力承担!”
“好,寡人答应你!来人!立刻将暮封亲王押进刑部大牢!”
次日,天还未完全亮,低矮的案桌上摆着一盏灯,足以照亮阴暗的牢房。
他坐在地上,背部倚靠着墙面,一只腿弯曲,手腕搁在膝盖上,垂着昏沉沉的脑袋。
脚步声回荡在潮湿的空气中。
声音愈来愈近,西珏挺起下巴,视线被那双如流星般闪亮的眼睛俘获,又是一袭白衣的少年。他凝视着这个让万物都黯然失色的人,安然不惊的笑刻在嘴边,慢腾腾地说:“你,真不简单,竟然可以进入刑部大牢!”
如今身处在这死气沉沉的牢房内,盯着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人,公玉眉清不由攥紧拳头,眼波流转到锁上,若无其事地从袖子内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见此人准备抬脚,西珏皱了皱眉头,开口制止:“公玉画师,你不要进来,牢房脏,小心弄脏衣服!”
将他的话当作耳边风,公玉眉清高视阔步地走进去,双足立定,俯视着此人,冷言道:“王爷真的想成为一国之君吗?您是不是非要亲自坐拥江山才会心安?为何要自寻死路?”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西珏直勾勾地看着来人,柔声问:“怎么,你担心本王?”
“我只是不想被你连累。”回答得果断。
“能在死之前见到公玉画师一面,本王死而无憾。”
迎着他似水般温柔的目光,公玉眉清忽地愣住,或许此刻尝到的就是心疼的滋味,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掌心朝上,“王爷,我扶您坐到那边的凳子上。”见他一动不动,只是用炙热如火的眼神盯着自己,公玉眉清不由两颊生热,眸子向下,低声追问:“是不是很疼?”
西珏怔住片刻,不觉热泪盈眶,提起手,接着小心翼翼地握住此人的手,生怕这只是幻境。“如果你让本王抱你一会儿,本王就能不治而愈,自然就不疼了。”
听到这话,公玉眉清缓缓抬起下颌,微翘的长睫毛抖动,哑口无言。
他挤眉弄眼,嬉笑道:“公玉画师,本王是同你说笑的,牵着你的手,本王就心满意足了,坐在地上就好。”
“目秀说,那些大臣不断向君上施压,他们还联合上书,要治你的死罪。”
“与本王平日交好的大臣都去哪儿了,还以为他们会帮本王求情呢,没想到,都是缩头乌龟啊。”话毕,哈哈大笑起来。
“昨日,你大可把罪责推到我的头上。我不喜欢平白无故受人家的恩惠,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我愿替你达成。”说话时神情庄重。
他顺口说出:“本王要你好好活着。”
“您又在说笑吗?”公玉眉清忍不住屏息。
西珏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将此人的手托到自己的唇角,深吻一口这白玉般的手背,旋即直视着他,似笑非笑。“公玉画师,若本王说爱慕你,那你是不是也可当成笑话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