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顾禅抱病在家,门庭更是清净,肃君彦早已打听过,知道简相清廉,也喜好清静,没有什么门客,便轻衣素服,带了个压檐的竹帽子,扣了扣简府的门。
简府内,简顾禅正和灵觉寺的空远大师饮茶下棋,听闻有人来访,倒有些奇了:“他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了么?”
“倒没有,他只说他和相爷有一面之缘,听说相爷病了,特来拜访。”下人送上一方竹盒,“这是他送相爷的拜礼。”
“是什么?”简顾禅问。
“奴才看了,像是佛经,但奴才不认识。”下人打开竹盒。
“佛经“空远有些兴趣,“拿来老衲看上一看。”
“是,大师请看。”
空远翻看了几页,笑道:“是梵文,好字,好经啊。”
“是么。”简顾禅拿过经文也翻看了两页,字体很是出众,文字确是梵文不假,自知来人不是寻常人等,顿了顿道:“既来了,请他进来吧。”
“是”下人回身带来肃君彦。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简顾禅问。
“不敢当。”肃君彦摘下竹帽,“君彦给简相请安了。”
“你是?”简顾禅觉得这个俊逸的青年很是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君彦“空远认出肃君彦,惊喜道:“你怎么在京城?你师父让你来的,他也来了京城么?”
肃君彦也认出空远,心中十分欣喜,他双手合十,跪地磕头道:“俊彦见过师叔。”
“你快起来。”空远对简顾禅说道:“简施主,这是老衲师兄云台寺慧慈方丈的得意弟子,肃君彦。”他放眼过去,却见简顾禅一脸铁青,拂袖道:“来人,送客。”
空远一怔,很是不解,就见肃君彦低头不语,双唇微微颤着,就似做错事情一般,低声问道“君彦,怎么回事,你可是得罪了简施主么?”
肃君彦摇了摇头。
“你说他是谁?”简顾禅指着肃君彦,问空远。
“云台寺俗家弟子,肃君彦。”
“你问问他自己?”简顾禅哼道:“他就是那个祸乱后宫的肃妃。”
空远闻言,吃惊不已,他知道简顾禅因男妃一事谏君被拒,心灰意冷,才抱病在家,却不想那男妃竟会是肃君彦,他看肃君彦满脸通红,窘的都要流泪似的,也不由得信了。
“简相此言差矣。”肃君彦朗声道:“君彦是男妃不假,但祸乱后宫这样的事,君彦从没做过,皇上圣明,也容不得君彦祸乱后宫,君彦来这里,也不为别的,只是那日为了给您的孙子压惊,我把一串佛珠给了他,那是我爹娘留给君彦的遗物,您要是没扔了,就还给君彦吧,要是扔了,您告诉君彦一声,我这就走。”
“师叔。”肃君彦又再跪地,含泪道:“君彦入宫是迫不得已,皇上错爱,我不入宫,怕他不让我云台寺上下安宁,我……我都要剃度了,他非得要我,他是皇上啊……我能怎么办?您以后就当不认识君彦吧,别污了咱佛门弟子的名声。”说罢,肃君彦站起来,擦干眼泪,向简顾禅道:“皇上总说简相是两朝元老,朝廷栋梁,可你为我一个男妃,没病装病,拿着皇上的俸禄,连该干的事都不干,这栋梁二字,我看你也不配,你只告诉我,那串佛珠你能不能还我?。”
简顾禅年过半百,是朝廷的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听得了这样的奚落,面红耳赤道:“你等了,我让人取给你。”
佛珠送到肃君彦手中,肃君彦小心放在怀里,又对简顾禅道:“就算皇上让我一个男妃入宫,他皇子也生了,公主也生了,我也没碍着什么?可简相这样没病装病,从没想过会让皇上为难么?皇上新帝登基,简相就为了皇上后宫之事而弃朝政于不顾,怎对得起先皇的重托。”
“肃君彦……”简顾禅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简相爷,肃君彦这名字不是你叫的。”肃君彦气道:“我是皇妃,你要叫也要叫我一声肃妃,还得跪着叫。”
“你……”简顾禅被他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你气也没用,我即来了,你也轰不走我,我这话你爱听听不爱听也得听。”肃君彦眼眶红了,“你在皇城门口拦圣驾,他要是听了你的,怎还有皇上的面子,我救了你孙子的命,你不但一声没谢过,还恩将仇报,没病装病,拒不上朝,你这是逼着皇上杀了我,还是逼着皇上承认自己错了?”
“君彦”空远劝道:“不要这样对简施主说话。”
“师叔,我没说错,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恩就要报恩,我救了他孙子的命,他却四处说我祸乱后宫,明摆着要置我于死地,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肃君彦“简顾禅道:“你要老夫如何报恩?”
“我不需要你报我的恩,你懂得报皇恩就行了。”
简顾禅听完楞住了,肃君彦没有看他,走到空远面前,双手合十道:“师叔保重,灵觉寺是皇家寺院,来日若有机会,君彦定会请皇上的恩旨,前去看望您和几位师兄弟的。”
“君彦,身在后宫,你要小心保重。”
“是。”肃君彦压低声音,“师叔,您帮我再劝劝他。”说完,肃君彦转身大步离去。西弗俱乐部
又回到未完的棋局,简顾禅和空远都有些心不在焉,空远想了想,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什么……”简顾禅问。
“君彦本是云台寺的俗家弟子,当日他来灵觉寺送舍利子,我灵觉寺诸弟子与他斗智斗勇,却无人是他的对手,皇上,也就是太子殿下正到灵觉寺参佛,老衲想,可能就是那一次,他见到了君彦,太子说想去和君彦学武,我便让师兄慧慈去做了安排,想来,他和皇上的缘分便是从那时候起的。”
”这肃君彦为人如何?”
“人中翘楚,万中无一。”
“这么说来,大师是不是也觉得简某恩将仇报?”
空远微笑道:“每个人立场不同,君彦毕竟年轻,若有失言之处,简施主不必介意。”
“嗯“,简顾禅点着头,忽得落下一子,“如此,便罢了。”
“阿弥陀佛,简施主这棋……可是妙啊。”
“哈哈,大师承让了,只是这局棋一时半会儿还下不完啊。”
“不急,不急,阿弥陀佛。”
清风拂面,挚友在侧,粗茶淡饭也是滋味浓足。
第12章
肃君彦回到玉贞宫,就见墨莲正在焦急等他,远远看到肃君彦的身影,墨莲跑出来迎:“肃妃,皇上让你去轩宁殿用晚膳呢?”
“知道了,那我也要换身衣服啊。”肃君彦匆匆换了衣服,跑去了轩宁殿。
“你不是说就出去一个时辰吗,怎么这么久?”林贤正在轩宁殿外头踱步,看他回来,小声埋怨道:“我都挨骂了,你小心着点儿。”
肃君彦没说话,拍拍林贤的肩膀算是道谢。
“臣妾给皇上请安。”肃君彦跪地道:“臣妾回来晚了,请皇上赎罪。”
“你干什么去了?”刘琛一直等他吃晚饭,饿了会子,心中有气,语气也就不善了。
“臣妾去简相家了。”
林贤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筛糠一般,“皇上,臣不知道肃妃去见简相,他出去的时候没跟臣说,臣也没细问,臣有罪,有罪。”
“滚出去。”
“是。”林贤退出轩宁殿,关上门,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去简相家干什么?”刘琛沉声问他。
“要东西。”
“要什么?”
“一串佛珠,臣妾救简相孙子的时候,给那孩子压惊的,那是我爹娘的遗物。”
“你什么时候给了那孩子佛珠?”
“臣妾入宫的那天。”
“你入宫多久了?”
“一年……半多了。”
“一年半了,你现在才要。”刘琛一掌拍在桌案上,怒喝道:“肃君彦,你好大的胆子,朝政之事,你也敢牵涉。林贤。”
“臣在。”林贤开门进来。
“给朕扇他。”刘琛指着肃君彦:“你问问他,为什么去简相家,他想干什么?问不出来,这御前的差事你也别干了,还去守城门吧,守到你死。”
“是。”林贤走过去,闭着眼,一掌扇了过去,扇完了,腿一弯就跪在了肃君彦的面前:“肃妃啊,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说吧,我求求你了。”
“我……我不想皇上埋怨臣妾,臣妾就是……就是想让他别再没病装病了。”此话一出,林贤一把捂住了肃君彦的嘴,急道:“简相就是病了,你不能说他没病装病啊。”
“林贤“刘琛发话,“滚一边儿去。”他说完,大步走向肃君彦,喝了声,“抬起头来,看着朕。”
肃君彦抬起头来,就听刘琛说道:“朕问你话,你想好了再答。”
“是,皇上问吧。”
“你看见简相了吗?”
“看见了。”
“他病了吗?”
“还好。”
“什么是还好,病了,还是没病?”
“就算原先病了,现下应该也是好了。”
“好”刘琛点点头:“来人,传太医院太医郑平去给简相医病,病轻,病重,速来回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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