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鸿暗吸口气,盯着前方夜色的目光很是苍劲,片刻后才舒缓了表情,转头对萧阅道:“太子,您还小,许多事本应还在解析之中,但北流一难已让太子当如脱胎换骨一般。需知,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一道理。”
萧阅被骆鸿最后一句话惊道。骆鸿的目光同神情并不肃穆威严,相反竟十分柔和,只是这样的语气竟让萧阅一直“吊儿郎当”的内心仿佛被敲过一声响亮的钟声一般,清醒明亮的让他突然觉的自己肩上担着重大的责任。
“夜深了,臣护送太子回东宫。”骆鸿抱拳躬身,神情已恢复常态。
萧阅也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听骆鸿如此说,忙下意识道:“少津送我便是,不劳烦大将军了。”
“犬子有错在身,就不能护送太子了。”
骆鸿这话让萧阅有些无法反驳,还想多说两句,一直被他挡在身后的骆少津却从他身后站了出来,柔声道:“殿下,属下有些事要跟父亲交代,便不能送殿下了。”
萧阅瞪着他,明知道自己是在给你求情,还这么不配合。
骆少津看出了他那眼中的意思,微微笑着冲他眨了眨眼,那表情真是俊美的连中秋之月都黯然失色,但萧阅现下却没欣赏的心情。
翻身上马,萧阅回头看了眼留在原地的骆少津同骆鸿,在收到骆少津放心的目光时,才不情愿的一扬马鞭往东宫而去。
“你和太子,情谊这样深厚了?”骆鸿看着前方,侧首问道。
骆少津看着在月色中消失的背影,竟不自觉的笑道:“殿下有一颗赤子之心,且,十分可爱。”
言讫,便听骆鸿沉沉的咳了一声,骆少津这才收敛心神,垂首道:“孩儿逾越了。”
“回府!”骆鸿低喝一句,率先上了马,骆少津紧随其后。
******
今夜之事骆鸿没有报给靖文帝,萧阅曾在骆少津处打听过,骆鸿和影门门主封为因着脾性和立场的缘故一向不对盘。今夜或许是封为为断白夕禹和李原靖之情,故意弄了这么一出,但萧阅觉的封为不会真的杀李原靖,因为他需要白夕禹。
而骆鸿不是,当他得知李原靖悄然潜入大周后,杀心已起,毕竟李原靖和南楚是一个威胁性很大的存在。
只是萧阅和骆少津以及封为都知道,李原靖有命门握在他们手上,必要时候是能重创李原靖的。所以白夕禹才会如此两难。
躺在床上,盯着窗下空荡荡的睡榻,萧阅叹了口气。
实在睡不着,便翻身坐起,不知是不是从搬进东宫的第一日开始便有骆少津相伴的缘故,这突然没了他,再加上今夜之事倒让自己无半分睡意。
想到骆鸿那一副要吃了骆少津的表情,萧阅就有些担心。
这担心持续了两日,骆少津都没有再出现,萧阅实在忍不住,两日后自个儿登门造访了。待到将军府才知骆鸿不在府中,反而让萧阅松了口气。
“少津呢?”萧阅转身问道,那引他进来的门房听闻,忙道:“奴才让人去请了,公子马上出来。”
萧阅摆摆手,已等不及,“算了,你直接带我去。”
门房听闻忙给萧阅带路,等到骆少津房间时,正见他背对自己着衣。
“少津。”萧阅看到他,悬着的心松了口气,一面唤他一面踏进屋去,可却在行了几步后骤然止步,目不转睛的盯着骆少津虽穿着里衣也依然红痕清晰的背脊。
“殿下?”骆少津正欲套上外袍,没想到萧阅的脚步这么快,不由得看了门房一眼。
门房被看的一缩脑袋,低着头不敢言语。
“殿下这么急有要事?”骆少津系着外袍,问道。
萧阅盯着他,才发现他的嘴皮上也有几个还未消失的红色齿印,当即便彻底明白自己舍不得骂舍不得多说一句的属下遭遇了什么!
萧阅有些气愤,几步上前就去脱骆少津的外袍,口里急道:“让我看看,疼不疼。”
骆少津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反应,看了门房和屋中下人一眼,他们便都退了下去。骆少津这才握住萧阅这双正脱他外袍的双手,“殿下,属下没事。”
没事?妈了个巴子,都两三日了伤痕还这么显目,怎能说没事,这要是在现代得算家暴!
“大将军打的?因为那夜之事?下手也太狠了。”萧阅说着,一股牛脾气上来,挣脱骆少津的手,愣是将他的外袍脱了下来不说,还连着里衣也一并褪下。当毫无遮挡的看到那裸背上的伤痕时,萧阅仍控制不住的倒吸一口冷气。
“你的药呢,我再帮你擦擦。”萧阅说着便拉着骆少津坐下,刚准备去找药,便被骆少津阻了,“殿下,不过是几棍子,伤痕只是瞧着吓人,并无大碍。”
“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萧阅急的低嚷道,骆少津却不禁莞尔。
萧阅见他还笑的出来,更是来气,却不知该说什么。骆少津的伤可比他原来挨的鞭子瞧着重多了,且棍棒是实体,打在身上是结结实实的疼。
可怜我的属下,骆鸿可真是够狠够严!
突然,萧阅感觉到一只手搭上了自己耳畔,骆少津正替他理着耳边有些松乱的发丝,“多谢殿下关心,殿下若觉心中难受,可以考虑下不让属下还那两块金子。”
萧阅抬起头,气鼓鼓的瞪着他,“想的美。”
言讫,二人对视须臾,片刻后突然一笑。
“殿下不问我那夜为何带你去玄玉楼吗?”骆少津问道。
萧阅在他面前随意惯了,有什么便说什么,“打掩护,你担心你们那门主会不守信诺对李原靖下杀手,想着有我在场,他会顾及我。”
“殿下聪慧,除此之外……”
“还有原因,是什么?”萧阅疑惑,骆少津却顿了顿后,摇了摇头。
萧阅又白他一眼。
“李原靖已向父皇言明,会提前些时日到,估摸着就是这几日了。”萧阅说道,昨日朝会,众大臣都对李原靖这一举动感到莫名,可从没见过提前十来日给人贺寿的。
“暴露了行踪,索性便将计就计了,殿下好生应付着。李原靖不管如何,始终能号令其余两国,这人不容小觑,若不是因为夕禹,属下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但,那夜帮了他一次,也算是还了夕禹的人情了。”
萧阅点点头,“关于夕禹?”
骆少津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是,他知道的也并不比萧阅多多少,只能无奈的摇首,却道:“夕禹,虽然能信任,但殿下也要防备,甚至包括属下。”
萧阅对骆少津此言有些吃惊,骆少津却道:“殿下身居高处,不管对谁都得存着丝戒备,否则,北流之难唯恐再现,这也是为君者要具备的首要条件。”
萧阅沉默的听着,骆少津所言他理解,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一个逃也逃不掉,跑也跑不了的坑爹身份呢。只是,他仍看着骆少津,轻声道:“对你,我好像做不到。”
言讫,骆少津难得怔了一回。
二人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萧阅见他仍裸着上半身,忙给他披上了外袍,而后问了一个他自认为此刻比什么都重要的问题,“你如今何时回影门?”
“三国皇子同来,父亲为保周全,特许我待皇上寿辰过后,三国皇子尽归时才回去。”
萧阅听闻,“哦”了一声。骆少津本欲还想说一句:为君者当喜怒不形于色。可看到萧阅惆怅的表情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待再和骆少津说了会儿话,得知骆鸿快回来时,萧阅才起身要走,离开时嘱咐了好些让他好好养伤之类的话,而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将军府。
“四公公,麻烦你去御药房拿最好的棍伤药送到大将军府去。”萧阅下了马车,忙跟四喜吩咐。
四喜未作多言,笑着应了声是。
萧阅几步走进东宫,却见一太监领着几个宫人正从角门进来。
“参见太子。”众人见了他忙要下跪,萧阅赶紧免了,眼睛一扫,竟看到个眼熟之人。
“齐嬷嬷?”
“太子。”那齐嬷嬷躬身拂礼,身旁太监却忙道:“启禀殿下,这些是宫里做粗活的,东宫这几日缺些粗活人手,管事的身子也抱恙,皇后娘娘便拨了她们来,并令齐嬷嬷暂时管着。”
萧阅点点头,皇后一向对他宫中下人看的紧,宫里有好的立刻就得换来。
“齐嬷嬷年纪大了,你们多照料些。”
“是。”
“老奴多谢太子。”齐嬷嬷规矩的应道,萧阅略一笑,便让人带了她们下去。
几日后,李原靖果真到了,靖文帝却不见,只说其余两国皇子还未到,若先见了南楚燕王,怕有失公允。
便让礼部将其安排在驿馆好生相待,待另两国皇子到后,再一同觐见。
而李原靖竟却也毫无异议的欣然接受了。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驿馆和东宫,虽然正门隔着两条街,看似天南地北。但,它们的背墙却只隔着一道沟渠相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新年好啊,偶最近吃了好多,假期结束后要开始减肥了。
☆、第37章 失火
‘本王救了你, 你便一生都是本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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