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那一直因着诸多事而被萧阅勉强压下的想要溜之大吉的想法就又在体内开始蠢蠢欲动。这一回去, 别的不说, 自己最先过上的会是应付人的生活.....
“殿下还不睡?”
萧阅坐在床上细分析着, 骆少津便在门外唤道。
“进来吧。”萧阅浅应一声。骆少津推门而入,手中还端着一盘点心。
见到这个一遇上就没出过啥好事的少年,萧阅突然干笑一下, “我在沉思。”
骆少津走过来,仍如从前般自然的坐在他身旁,继而将那盘点心递给了萧阅,“沉思什么,不妨说给属下听听?”
萧阅瞅了眼这盘白软的糯米糕, 手一抓便放进了嘴里,晚上因着和骆鸿同桌吃饭,都拘束了起来,根本没吃多少。
骆少津笑笑,将盘子放在他近处,方便他拿取。
“我在想,如果那日在沙漠中你没有及时出现,我会变成什么样?是会成为元贝的刀下鬼,还是侥幸逃脱生天。”从此自由自在。萧阅啃着糯米糕,问着这话,却又像是在问自己。
“属下的词汇里没有“如果”二字。”骆少津声音笃定,见萧阅垂着脑袋专注于啃糯米糕,又继续道:“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殿下累了,好些休息。”
萧阅沉默不语,将手中糯米糕都啃完了才扭头对骆少津道:“我能与你商量个事儿吗?”
“您说。”
“下次干嘛之前,能否先说清楚,今日这样的阵势,我险些...”险些没绷住,而且你爹来了,最该跟我说一声,不知道我其实也是假的吗!
骆少津听闻笑了笑,见萧阅有些噎着了,顺手端过一旁的茶盏递与他,“当时情况紧急,属下也只是看到了白鸽上的暗号,来不及解释那么多,殿下受惊了。”
“不过一个暗号你就懂是什么意思?”萧阅喝了口茶,抹了把嘴唇。
“影门的每一种暗号都有一定的意义,比如,按照原计划行事,将计就计,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看到的就是将计就计与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殿下聪慧。”
聪慧毛,老子一脸懵,全凭着运气行事,这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爽。
“那你怎么会知道骆将军会带大军前来,并能说服李原靖?”
“属下不知,只是依暗号行事。况且,父亲自有他的筹谋,加上殿下的机智和夕禹保护,自然水到渠成。而且,殿下有此一遭,于他日登基大有益处。”
萧阅盯着骆少津,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原来,这些时日,我们这厢想法子之际,那厢也没停着。
因着太过好奇,萧阅顶着风险,仍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影门中人,为何骆将军...?”
“影门是江湖组织,父亲是朝廷的人,但都忠于皇上,只是所管辖不一样,但目的都是一样。”
萧阅点点头,知道不可再多加深问,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一定要燕王的那封信呢?”
骆少津见萧阅来了气性,有些失笑,抬起胳膊擦了擦萧阅嘴角上的残渍,再次重复道:“属下并不知父亲会如何做,而且这次,门主...”
言及此,骆少津顿了顿,随后打量了萧阅一眼,才又道:“门主有心考验……”言及此,骆少津停住,还有两个字没有说出口。
萧阅一听,连大惊失色的表情都懒的做了,看来那影门还真是值得探索的地方。
“那你日后也会忠心与我?”萧阅不知怎的倒真的来了兴趣,瞅着骆少津问道。
骆少津却是摇了摇头,但语气却有些轻佻,“这个不一定。”萧阅没发现,自己倒觉的有点失落,“为何?”
“他日殿下回了宫,应该就能明白。”
那我宁愿不要明白!
“所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从我离开北流那日起,骆将军和影门门主便已开始在筹谋?”
“是。”
萧阅听此,再拿了一块糕点坐着,任由骆少津给他擦着唇角,二人未有再言,可过了一会子,萧阅突然扭头,十分正色的盯着骆少津,胸腔里装载起了怒意,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们是在利用我?”
“属下不敢,更何况,谁会用这样大的代价。”
“代价?”萧阅冷笑一声,“收了南楚,便相当于收了东渝和西晋,自此三国皆臣服大周,并且,你们将计就计,声东击西,将北流的视线放到南楚和我身上,便是为了让骆将军钻空子,扫荡了北流后方,令其几年内无力再起。”
萧阅说着,从未觉得自己的脑子如此清明过。
见骆少津不语,便是知道自己说中了,气的一把捏住骆少津的肩膀,却见他自然而然的扭过头,还冲自己笑了笑。那一笑,迎着荧荧烛光,当如桃花拂面,俊美的不可方物,看的萧阅都忘记使力了。
“殿下,来日你定会明白,这些日子所遭遇的事对您日后登基大有裨益。”
萧阅松开手,内心抓狂,老子不想登基!这样想着,一下子没绷住,脸上竟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
“殿下太过良善,这一点让属下很是放心不下,不过有父亲辅佐殿下,也是一幸事。”骆少津皱眉启唇道,可这话萧阅听着觉的有些不太对劲,可骆少津却不再说什么,只道: “夜深了,殿下饱了便歇息吧。”
“你怎么知道我饿?”萧阅脱口而出,骆少津却只柔和的看了他一眼,便收拾了一下,转身而出。
萧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但却仍觉气结。
虽说现下已风平浪静,但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萧阅心头。
这个时代,各种势力间的斗争比他想象的复杂多了,而他一度以为凭着自己的小聪明能得以明哲保身,却不料,不管好事坏事,你可算计旁人,旁人也可算计你。
而这算计背后总有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躺在床上,萧阅辗转反侧,目前几国之间大周最强,可这最强之国又能给南楚等国几年安稳时间,按照惯性,难道他不会在他们没崛起前先将其灭掉一统吗?
北流是因暂且生活习性水土不服,且三国及时投降送上质子,才放弃了入主的原因,而大周可不一定了。
思及此,萧阅愈发烦躁没有困意,倒不是他忧国忧民,念及战乱之苦,而是担心若一不小心,自己瞒过了所有人,真的当了皇帝,被迫干着操蛋事的是自己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悲剧。若没有瞒过,那也依然会是更大的悲剧。
翻来覆去几个来回后,依然睡不着便索性翻身下床,穿上鞋袜便拿起外袍开门走了出去。
穿过回廊,行至这官衙的后园,见着园中几株杏花开的甚好,尤其是在那晕黄的月色下,到泛着些白里透黄的可爱来。
不过,萧阅倒不是个会赏花的人,吸引他抬腿走过去的是站在那杏花树下微微发怔的白夕禹。
他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装同那杏花一样,在月色下瞧着多了几分颜色,那侧脸更被衬的可爱了些,不似平日里那般瞧着让人只觉清冷疏离。
萧阅走到他身旁,敛了敛心神,“这么晚了,赏花?”
白夕禹仍是那么看着他,那眼神连“淡淡”都谈不上,好像一杯无色的水,只那么盯着你,毫无波澜。萧阅突然想,不知他盯着李原靖时是什么眼神,不知他跟李原靖现在怎么样了?
“有事?”清冽的声音响在萧阅耳畔,令萧阅从头到脚如被一汪泉水洗过,如果是夏日倒还会有凉爽之意,只是这春日夜里,本就是极冷的。
“没事,随便走走。”萧阅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若真没什么事,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和夕禹这样的人交流。
“心事。”
白夕禹转身离开杏花树下,肩头上却不小心落下一朵杏花,搭在他身上不肯离开。他就势坐在一旁石凳上,抬起手指将那花朵拎了下来。
萧阅看着,倒觉的他和那花挺匹配。
“没有。”萧阅开口应道,也跟着坐了过去。白夕禹看他一眼,抚摸着那把从不离手的洞箫,道:“那便回去吧。”
萧阅沉默着,眼神在他的洞箫上流连,突然问道:“你为何不找我要回那封信?”
☆、第28章 回啦!
从前只是为了得到这信回去戳穿仪贵妃, 只是现下这危机解决了, 这信瞅着倒没那么重要。
白夕禹本不愿取信,是见南楚有难才不得已为之, 如今事情已了,倒没想到他没有想着找自己要回来。
萧阅说完便从怀里把那牛皮小包拿了出来放在石桌上推到了白夕禹面前。
白夕禹看着他,那眼神仍是波澜不惊毫无涟漪,但萧阅就是觉的自己好像在被他仔细打量,有些受不住他这样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眼神。咳了一声道:“这信已取下,你也少了桩事, 不用担心它被别人看见。”
白夕禹收回目光,将那牛皮小包拿了回来,沉默半晌方道:“多谢。”
萧阅挠挠头,“你日后打算怎么办?”说完这话,萧阅便又见他那么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 就仿佛自己在明知故问一般。
“其实你不用那么委屈自己。”萧阅小心翼翼的说道, 却听白夕禹说了一句和自己所问很是不相及的话, “你的眼力很好,是个学武的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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