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嫁之白头吟 (蓝晓幽lxy)

　　苏小鱼躺在床上，他忽然发现，为何自己的过去一片空白，可最悲哀的是，未来也看不到一点点光芒，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只要一动，腰间就传来阵阵刺痛，脑海里不断地闪过一些画面，一些声音，沉塘……代嫁……娘子……师父……
　　“我能躲开，你干嘛还要扑过来？”
　　“我知道你能躲开，可我是下意识的，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看着你身处危险，我做不到只在一旁静静观看！”
　　“总之，你就是个傻子，自己没本事，还要连累我是不是？”
　　“娘子你轻点，我腰可疼了！”
　　“我方才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下次你见我这样，要记得推开我！”
　　“我只会把你拉过来，才不会把你推出去！”
　　猛然想起，这腰伤的旧疾，不正是在梦里，他为了救上官明珞而撞伤了腰吗？小五子一定知道什么……
　　等到小五子回来为他清理伤口的时候，苏小鱼却很平静的问道：“小五子，我这腰伤的旧疾有多少年了？”
　　小五子身子一震，低声道：“两……两年……”
　　“我是怎么弄伤的？”
　　“小少爷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小五子低声道。
　　苏小鱼冷哼一声：“你出去吧！”
　　小五子只好收好药箱，起身往外走去。
　　却只听到一声扑通，回头再一瞧，苏小鱼已经摔下了床，小五子急忙过去，苏小鱼却喊道：“我让你出去，我就要睡在这地上！”
　　苏小鱼疯狂的扯下被子，在跟小五子撕扯之间，连带着孺子一起扯了下来，一张泛黄的折纸就这样在夹板之间露出了一个边角。
　　苏小鱼将其取出，哆哆嗦嗦的将其打了开，只见上面写着：遇你至幸，念你至幸。
　　而这字迹，不正是上官明珞的字迹吗？
　　苏小鱼激动的大喊道：“小五子，上官明珞是真实存在的，这不是我写的，这是我曾经写给他的话，他又写给了我，可我却从来不知道……”
　　他凌乱的说着，小五子沉声道：“小少爷，求你了，你就忘了吧！”
　　“忘？为什么要忘？小五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如果你不告诉我，今夜，我就死在这间房里！”
　　小五子还是有些为难，却见苏小鱼连滚带爬的想要再去捡起那坚硬的砚台，小五子实在不忍心，他死死地抱住苏小鱼，哭声道：“小少爷，对不起，我是你的人，我不该帮着老爷老夫人一起隐瞒小少奶奶的事！”
　　苏小鱼终于安静了下来：“小五子，你说什么？小少奶奶？上官明珞是我的……”
　　小五子终于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他告诉了苏小鱼实情，那日所发生的一切。
　　苏小鱼才得知，自己找来的稳婆被二嫂暗中收买了，所以才会做出伤害上官明珞的事。
　　原来，自己不仅被打晕，还被下了药，睡了三天三夜。
　　而那日上官明珞从被抓到审判，从一夜白头，失声诉说，到绝望沉塘的场面，小五子都一一讲述给苏小鱼听。
　　“我和青檀分别去找被子和热水，也被抓了起来，我们也没看见小少爷你在哪，只知道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暴露了身份，当时所有人都围着小少奶奶。苏家上下的谴责，和官府官兵的抓捕，都是二少奶奶的主意，所以苏家不仅花了大笔银子让上官老爷和上官夫人离开塘西镇，还买通整个塘西镇的人，一致说好没有上官这户人家，也没有上官明珞这个人，还烧了所有关于小少奶奶的东西，因为三小姐和四小姐的缘故，所以许家和刘家也帮着一起买通了镇长。大少爷还特意派人去苏州，打点了上官明珠和张公子，威胁明珠小姐，只要让张公子配合演一出戏，就会放过他们和她的孩子。以此来让小少爷彻底忘记小少奶奶，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可是没想到，丫鬟们换下被子孺子的时候，却没看到这夹板底下，居然还藏了一张纸！”
　　小五子说道上官明珞一夜白发时，苏小鱼已是浑身发抖，沉塘时已经失了声却说了最后一句话，是“苏小鱼，你骗了我”时，他早已哭的泣不成声，一时之间，往事汹涌袭来。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第一次偷亲他的时候，第一次被他惩罚的时候，第一次看他温柔深情的时候……
　　“他的尸体呢？”苏小鱼的声音抖得好像是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小五子抹着眼泪说道：“尸体已经沉进河底，找不到了！”
　　“上官明珞，我没有骗你啊，你应该相信我的，我说会去上官家向你赔罪，就是在暗示你，我会去跟你解释啊，我真的没有骗你啊！”他哭的几乎昏厥，只是说完这句话时，才彻底的不省人事。
　　苏小鱼的哭号，让苏家上下都慌了神。
　　这个夜，是所有人都不得安宁的夜。


第83章 .82.
　　一个月后。
　　小五子进了屋，看他的脸色，想必又是一夜未睡：“夫人，小少爷还是老样子，一直在昏睡之中，偶尔醒过来，不哭不闹，可却也不吃不喝，一直发着呆，这都病了一个月了，也不见一点好转，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唉！”苏家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让大少爷从京城那边再多请几个大夫吧！”
　　小五子回到院子里，黄叶已是落满地面，急匆匆的走进屋内时，落叶又会随风飞起，好不萧条。
　　苏小鱼又睡在了地上，呼吸安稳，小五子除了叹气，照顾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就算他想说些什么，可苏小鱼却总是昏睡，又如何听得见呢！
　　苏小鱼知道真相之后，小五子每次进来，都会发现苏小鱼睡在地上，他本来就没有力气，也不能走路，却硬是翻身掉到地上，蜷缩一团，念叨着上官明珞的名字，直到再次昏睡。
　　是你说的，就算我们不在彼此身边，只要叫着彼此的名字，就好像还在彼此身边一样。
　　除了苏小鱼自己，谁又会明白他的固执呢！
　　“如果我早点告诉你真相，小少爷，你就不会这样了！”小五子一边为苏小鱼擦脸擦身子，一边难过的说道。
　　苏小鱼虚弱的睁开了眼睛：“上官明珞的妹妹呢？还有他的爹娘呢？”
　　“我打听过了，上官老爷和上官夫人已经找到明珠小姐了，苏家给了他们一大笔钱，他们已经去了其他地方生活了，小少爷不必再担心了！”
　　苏小鱼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可心里却更加悲凉，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是骗你的，云儿怀孕，我要娶她，都是因为我想让你没有任何顾忌尽快离开苏家，这一切都是骗你的啊……我们互相戏弄了半生，为何这次你却当了真呢？
　　上官明珞啊上官明珞，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已经跟着你一起死了……
　　小五子出门后，偷偷地抹掉了眼泪：小少爷，原谅小五子不能告诉你全部的真相，因为真相太过残忍，这只会让你雪上加霜！
　　上官老爷和上官夫人在小少奶奶被沉塘而死的夜里，就上吊自尽了。上官家被封，而青檀和上官家的下人都被逐出了塘西镇，不知去向。就连上官小姐，在你昏睡的那三日里，也已经被抓回来沉塘而死了，明珠小姐被沉塘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但我却看得出她的绝望，和对小少奶奶的愧疚。而她相公张公子，哪里是为了明珠小姐和孩子，只是为了自己活命，便答应镇长和苏家，帮忙隐瞒着一切，就可以饶他不死。
　　所以，张公子娶了妻，演了这场戏，而上官小姐为他生下的孩子，我也打听过了，我才知道，他已经死在了张家，怎么死的，因何死的，无人得知。谁又知道，是不是张公子的妻子有了嫉妒心，还是张公子想要忘记过去呢！
　　少爷啊，上官家家破人亡，无人幸免，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的病情会更加严重。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怪我啊！
　　自那事过后，苏家小少爷便卧床不起，病的一塌糊涂，嘴里只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镇上来了很多大夫，都对苏家小少爷的病束手无策，可偏偏又诊断不出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这是相思病，很严重的相思病。
　　整个塘西镇上的人都知道，但却像是约定好的，谁都不曾再提起过那件事。
　　这一日，苏家小少爷的贴身奴仆小五子端着药碗推门而进，正要喂奄奄一息的少爷喝药，就被他拉住了手臂，使劲的摇晃着，嘴唇不断的呢喃着。
　　小五子趴在他嘴边听了好半天，这才听清楚他再说什么。
　　可他却泪流满面，连句应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知道自家少爷在说什么，可是，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一年，他在病榻之中无力的呢喃着，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你们这些人太可怕了，我要离开苏家，离开塘西镇，再也不回来！”苏小鱼绝望而又虚弱的说着，他强忍着不适，硬是下了床，想要离开苏家。
　　苏家的下人过来阻拦，都被发狂的苏小鱼打到倒地不起，所有人都惊叹，一直卧床不起的小少爷，为何又能突然下床走路了？难道，是回光返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