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去。”
柳涵过去将此事一同郑文韬说, 郑文韬便知郑爹心思, 但郑文韬知道,郑文宇又如何能不知道?
“老五, 你放心,我没事儿。”郑文宇扯了抹苦笑, 即便如此, 他颤抖的手也暴露了焦躁的心。
“哎哟喂,都堵在门口干什么, 开赶紧让让, 老么子来看看咯。”这突然闯入的大嗓门儿正是郑文轩请来的产婆。产婆人称麻么子, 是个寡夫,身下也没个孩子,不过郑家村的哥儿基本上都是由他接生。
“我说老郑家的, 我记得你家哥儿还没到时候啊。”麻么子做惯了这种事情,也见惯了难产的事情,自然想得较为多谢。
郑爹忙先奉上接生钱,麻么子接下后才道:“麻烦你了,哥儿这身子出了点问题,尽量给保住。”
麻么子一听,便有了几分较量:“大还是小?老郑家的,别怪麻么子说句不好听的,这哥儿怕是没到七吧?”
郑爹没说话,麻么子叹了口气,进了房间。
柳涵想了想,也跟了进去,郑文韬忙将人拉住,这产房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特别是像柳涵这种怀了孩子的哥儿,若是进去受了惊,可不得了。
“我进去看看,若是不行,你忘了我有什么?”柳涵小声道。
郑文韬立即明白柳涵说的是空间的事情,现下若是不行,当真也没别的办法了。
麻么子一进房,看了叶哥儿的情况,也吃了一惊:“老吴,这……这是怎的回事?”
吴大夫眉头凝重:“老夫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按说七活八不活,哥儿这不到七定然是没得活,偏生这孩子似是长了八月的大小,哥儿的喜脉是我把的,最清楚哥儿日子的莫过于老夫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哎……”
麻么子也迟疑了,他原想这哥儿不足七月,定然是保住大的,小的根本就没得活。如今小的倒是有了活命的机会,可这闹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啊。
叶哥儿却在此时突然张开眼睛,一手猛然抓上郑文宇的胳膊,用力之大,就连郑文宇这个常年劳作的汉子都一阵吃痛。
“文宇,保孩子!”这一句话几乎用尽他一身的力气,却刺痛了所有人的心,柳涵知道,就算他要救叶哥儿,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直接把人弄到空间生产,那势必要带上产婆,二是待叶哥儿生产后将人立即弄进空间恢复。他当真是不想赌,若是叶哥儿没支撑到那么久呢?
柳涵心念一动,郑文韬好似同他心意相通般,突然推门直接将柳涵拽了出去。他脸色低沉,却不是生气:“小涵,现在不能。”郑文韬只说了这么六个字,柳涵却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让产婆进去了,这个秘密定然是保不住的,到时候不光是他自己,可能整个郑家的人乃至郑家村的人都会深受其害。
柳涵眼眶发红,哑着声音道:“我有点担心。”
“放心,一定会没事的。”郑文韬自己也不清楚这句话有多少可信度,只能默默祈求。
柳涵深吸一口气:“算了,我到屋里歇会儿,一会儿你叫我。”
柳涵进屋郑文韬并没有跟上,家里人手原本就少,随时要听候麻么子的吩咐。柳涵一个人躺在被窝里,随着叶哥儿的惨叫声传进耳廓,他的心都在一阵阵揪痛,偏偏他无力到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柳涵整个人都吞噬殆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门忽然被打开,急促的脚步声冲击着他的耳膜,一直到这脚步声在床边停下,他都没敢从被窝里探出头,以免听到那个他不愿意接受的消息。
“小涵。”被子被解开,郑文韬那张含笑的脸出现柳涵眼中,柳涵呼吸一紧,却听这人满脸激动道:“保住了,都保住了。”
那一刻,柳涵哭了,哭得像个小孩一般,窝在郑文韬的怀里。到头来是他先沉溺在这个世界无法自拔,沉溺在这个世界的亲情友谊中。
“那我们快过去,嫂么现在一定很难受。柳涵摸了一把眼泪,被郑文韬扶下床。
产房里只有郑文宇和昏迷不醒的叶哥儿以及被包在襁褓里的孩子,那孩子柳涵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情况很不好。郑文宇整个人完全处于迷离状态,却死死拽着叶哥儿的手,郑文韬扳了好几次都不曾扳开。
麻么子已经把孩子接生出来,剩下的他也没办法,把孩子包好就走了。吴大夫叹了口气,离开时拍了拍郑爹的肩膀。
柳涵看到叶哥儿和孩子胸口微弱的起伏,却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只要还有呼吸,他就能救!
“文韬,快,你把大哥弄走,把大阿爹他们给拖着别进来。”柳涵急促道。
郑文韬实在没办法,一掌砍在郑文宇脖颈上,愣是把人给砍晕过去:“小涵,大概要多久?”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可能短时间不行,先不跟你说了,我先把人送进去。”柳涵说完身子就消失在郑文韬面前。
饶是知道柳涵去了哪里,郑文韬还是心头一颤,好像柳涵会突然在某个时候消失到某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似的。
柳涵进去空间以后,才发现不能把孩子和叶哥儿直接放在地上,又急急忙忙出来找棉被找热水给叶哥儿擦身子。奶娃他还不会照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堆堆的事情直把柳涵给急得原地打转。
谁知道郑爹会突然闯进屋子,他在外面是做足了思想准备才进屋的,谁知道整间屋子都没有叶哥儿同孩子的身影,郑爹当即就愣了:“老五,你嫂么跟孩子呢?”
听到郑爹这惊叫声,郑文轩也追了进来,同样目瞪口呆。这屋里并没有后门,窗子跟门又是一个方向,这人是怎么突然消失的?
柳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郑文韬却知道这件事情定然是瞒不住郑爹同郑文轩的。但现下情况特殊,两条人命摆在这里,郑文韬没做多想:“爹,二哥,嫂么和孩子都没事,这事情我稍后再同你们解释,先找些干净的棉被弄些热水进来。”
见二人还是很吃惊,柳涵心一横,上前将二人拉住,又连着郑文韬一同带进了空间。
郑爹同郑文轩两个人都僵在原地,眼前的一切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叶哥儿同孩子就躺在地上,明明是普通的地面样子,见二人脸色却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柳涵也顾不得给二人适应的时间,便道:“大阿爹,二哥,你们先别管现在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发生的,嫂么跟孩子在这里肯定能恢复得活泼乱跳的就行。我们得找些棉被过来,还有热水。”说完,柳涵就将人送出空间,他现在可管不了这二人如何呆愣,只要不妨碍他做事就行。
郑文韬见二人这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跟着柳涵二人忙得团团转。进空间给叶哥儿擦身子时自然只有柳涵一个人,一阵忙活下来,柳涵累得汗流浃背,郑爹跟郑文轩也回了神,就连被敲晕的郑文宇也悠悠转醒。
郑爹同郑文轩都等着柳涵给一个解释,他们两人现在心都是悬着的。能想到的只有鬼魂之说,然而他们无论怎么盯着忙成陀螺的柳涵看,都不觉得柳涵能跟神鬼扯上边子。
郑文韬倒是能给他们解释一番,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问郑文韬,仿佛郑文韬说得话并不可信似的。
郑文宇醒后没见到自家夫郎和孩子,整个人顿时一懵,随后哽咽着,竟在屋里嚎啕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可把屋子里的死人给吓了一跳,那声音还真是哀怨长绝。
“文韬,你赶紧同大哥说一声,嫂么好着呢,还有我宝贝侄儿也好着呢。我再去找个枕头来。”柳涵说着,便又要走。郑文韬阻止都阻止不急,这人忙得满头大汗,他心疼得紧。
柳涵走了两步,又一拍脑袋回头冲郑文韬道:“我这给搞忘了,你们这里有没有给小孩子用的摇篮?总之就是用来装小孩子的,赶紧找一个来。”
“这个有,你大阿么早就准备好了。”郑爹这个时候突然回了神,可能是柳涵这忙活劲儿终于让他相信,这孩子是保住了,哪怕现在人都没在眼前。
郑爹一行动,郑文轩也忙着给柳涵打下手,跟着出入了几次空间,把空间里的叶哥儿跟孩子安置好,熟悉了,倒也不那么吃惊了,但是惊奇还是有的。
可一直要求见夫郎的郑文宇可把柳涵给搞得头疼了一阵子,他又带着人上空间里见了面安好的夫郎和孩子,最后干脆把人给留在了空间,这才气喘吁吁从空间出来,瘫在凳子上腰都直不起来。
实在是太累了。
第60章
“小涵,去歇会儿。”郑文韬甚是心疼, 他倒是想帮柳涵把所有事情都做了, 但空间他自己也进不去, 帮叶哥儿擦身子这种事情就更别说了。
柳涵一脸虚弱摇头, 说话声音也有些无力:“浑身是汗, 我想先洗个澡。”
郑文韬照顾柳涵把澡洗完,柳涵洗了一半就在木桶里睡了过去,将人洗白白, 又妥妥安置在床上, 郑文韬想了想, 这才去见了郑爹同郑文轩。
郑爹和郑文轩现在都在叶哥儿的产房里, 几个大老爷们把屋子给收拾干净, 也不容易。床单被褥也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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