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函先把自家夫郎小心翼翼扶出马车,这才笑道:“小涵啊,难道你还不欢迎我这个干爹?”
柳涵一囧,打着呵欠给郑文韬使眼色。跟庄函交流多了,他也知道这老爷的脾性,他反正是招架不过来。
庄函倒也不为难柳涵,只问:“郑大哥可在?”
“阿爹上地里忙活去了,你先进来吧。”柳涵怕庄函又提及义父之事,干脆没称呼人。
郑阿么一听说有贵人来访,赶紧回屋子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庄函他也挺郑爹提过,于情于理都怠慢不得。
换好衣服又拿出家里的待客零嘴,摆了整整一桌,丰盛得跟过年似的。
“嫂么无需劳累,便是当小弟如常人便可。”庄函冲郑阿么礼貌道。
郑阿么笑着回礼:“庄老爷不要嫌弃农家粗茶淡饭怠慢了才好。”
庄函倒也没再推辞,免得惹人不喜:“嫂么还是同郑大哥唤我函弟即可,免得生分了。”
郑阿么含笑应下,庄函却见柳涵一直心不在焉,反倒是低头在怀里逗弄什么,定睛一看,却见柳涵怀中有个可爱的小家伙。
庄函一脸诧异:“小涵,你怀里的可是松鼠?”
“哈?”柳涵茫然抬头,见庄函的目光在自己怀里,这才了然,不免学多人都将蝴蝶犬当作松鼠,蝴蝶犬的长相还真有点像:“不是,这是小狗,文韬送我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柳涵补上最后一句话。
也幸得柳涵说了后面半句,庄函乍见柳涵怀里的小家伙就讨喜,原本还真想把小家伙给讨下来送给夫郎解闷儿,如今倒是不好开口了。
这明显就是别人夫君送给夫郎讨喜的,他又怎好夺人所爱?
郑阿么也笑着说:“小涵这两天几乎都把笨笨当成自己的娃养了。”原是个随口话,却让柳涵脸上热气上冒。
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庄函却听到“笨笨”二字笑出了声:“笨笨,这名字倒是……”说着,便抿嘴一笑,没再多说。
柳涵暗哼一声,正好郑爹已经从地里赶了回来,便扭头告辞,回屋逗笨笨去了。
庄函苦笑不得,指着柳涵的后背冲匆匆赶回来的郑爹和一脸宠溺的郑阿么说道:“看来要小涵唤我一声阿爹,来日方长啊。”
惹得郑爹郑阿么同时笑出了声。
柳涵倒也不是生气,就是最近做事总有些提不起兴趣,如今有笨笨他心思都在笨笨身上,别的都不想干。
现在庄函又来了家里,今天他是别想去店里了。
郑文韬知道柳涵一个带着笨笨回房后就赶紧也进了屋,生怕这人一个人在房间里就抱着笨笨窝进被窝。
进去一看,这人反倒是坐在床边翻看自己那几本书籍,心倒是放宽了些:“小涵,怎么不出去?”郑文韬走过去,伸手在笨笨亮闪闪的鼻尖上戳了一把,笨笨特别不满,在柳涵腿上转了个身子,直把小屁股对准郑文韬。
郑文韬脸一黑,如果没有记错,好像是他把这小家伙带回家的吧?
柳涵却头也没抬:“庄老爷取笑笨笨,笨笨生气了,不想出去。”
郑文韬轻笑一声,到底是谁生气了不言而喻。他伸手摸着柳涵的头,看柳涵正看杂记,便随口问道:“小涵,能看懂吗?看不懂我教你。”
柳涵切了一声,甩给郑文韬一个鄙夷的小眼神,脑子都没有过就回道:“好歹哥哥也寒窗苦读了十几年,不就是变成了繁体字么?太小看人了。”
郑文韬心里一惊,见柳涵没有回过神,敛去眸中的诧异和震惊,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是吗?小涵参加过科举考试没有?成绩怎么样?”
柳涵垂着头,睫毛随着眼睛一眨而颤,他又翻了一篇,才说:“我们哪里没有科举,高考我成绩还不错。不过没什么用,研究生毕业说不定都得扫大街。要是读个博士,也……”然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郑文韬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早就发现了柳涵一些不对劲儿。比如第一次采蕨菜时,他以为这人是有过什么离奇的经历,怕这人被有心人知道利用,才提醒了一句让这人不要随便说。
然后是平日里的一言一行,一个农家哥儿,不可能有柳涵这样的性子。但这些都可以解释,毕竟他并不知道小时候的柳涵是什么样,这些年又经历过什么。
可如今,没有科举考试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他也算是对各国的风土人情稍有涉足,却从未听说过那个国家有高考,研究生毕业又是什么?还有博士。可这些从柳涵的口里说出来都是那么随意,好像他就是从那样一个地方而来。
但是,柳涵不是土生土长的柳家村哥儿吗?
柳涵却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他能同郑文韬讲自己是个孤魂?借了别人的身体?郑文韬不会害怕?
一时间,两人都静默下来。
谁也不能先开这个口,谁也不能先开这个口。
第44章
“五哥五嫂么,阿么叫你们。”郑巧忽然探进颗小脑袋, 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柳涵“哦”了一声, 仓促起身差点将腿上的笨笨给摔倒, 郑文韬连忙伸手将人扶住。柳涵不敢看郑文韬, 只略带生疏说了声“谢谢”, 便出了门,连笨笨都忘了带上。
郑文韬心一沉,眸中看不出悲喜。
郑阿么叫柳涵出来, 是因为庄函想带着自家夫郎在村里走一走, 呼吸呼吸乡下的空气, 赏赏春日的风景。郑阿么寻思着, 这事儿还是柳涵来做比较好, 庄函话里话外都央着他们帮忙劝柳涵叫他阿爹,而且这人也不错, 帮上一把总是好的。
“去走走啊,行, 我带。”柳涵心不在焉说。
郑阿么他们没有察觉, 郑爹便重新回到田地,郑阿么带着郑凉出去弄些吃食回来, 中午得招待庄函。
庄函带了几个下人过来, 但自己还是亲手扶着夫郎, 走路也走得及其仔细。柳涵敏锐地发现,就是庄夫人脚下有一个小石子,庄函也会注意到自己将石子踢开, 或是直接带着人绕路,生怕这人伤到磕到。
柳涵不由问:“庄老爷,你对夫人真好。夫人这病是怎么回事?能找大夫治吗?”这话问得有些唐突,但柳涵莫名的就想知道庄函的答案。
庄函倒也没有排斥柳涵这个问题,只神情有些落寞:“治了,没办法。三年前受了些刺激,就这般模样了。不过也好。”他好笑看着自己夫郎,眉目间尽是柔情:“痴了傻了有痴傻的好处,只要我在一天,定然会照料他一辈子。”
柳涵心尖一颤,不由得想到了郑文韬,如果他也是这般,那人会如此待他吗?
心中如此想,柳涵便脱口问道:“若是你发现夫郎对你有所隐瞒,你会原谅他吗?”
庄函心思一动,再瞧着柳涵这心事重重的模样,隐约也知道柳涵和郑文韬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直问便开导说:“谁不能有个小秘。密?端看这隐藏的秘。密是否正有那么严重,伤害到身边的人。若非如此,我为什么要生气,又为何不原谅?”
“秘。密也可以容忍?”柳涵一脸诧异。
庄函笑道:“有些秘。密说不定还是对方想要保护你,人生啊,哪里来的那么多气。”
柳涵呵呵一声,又带着庄函绕到山坡上,这个季节山坡上开了很多野花,黄的白的,虽然小巧但架不住多,蝶舞翩翩,也算是入了佳境。
“这儿竟然开了这么多花了。”柳涵感叹道,他也是有些日子没有出来逛过了,人总是追逐远方,往往忘了自己身边的风景有多美丽。
庄函也难得兴起,让下人取来纸笔,作势要画上一副画。
柳涵惊讶得不得了:“庄老爷还会画画?”
庄函脸色当真有点不好看了,想他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合着在自己义子眼里他就是个暴发户不成?当然,庄函并不一定知道暴发户这个词。
跟来的几个仆从也有些忍俊不禁,柳涵倒是尴尬了,问了这么个没有水准的话出来。好在庄函并未计较,把自己夫郎交到柳涵手里,便盘膝而坐,冥思起来。
柳涵扶着傻夫人的手,心都在颤动。平日里见庄函把这人照顾得细心备至,这会儿突然让他来照顾了,柳涵就有些心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人给弄伤了。
其实庄夫人哪里有那般柔弱。
过了片刻,庄函敛眉站起,仆从已经准备好了画纸,还带了张板子给庄函作画。柳涵看到那充当画板的板子便想到现代写生用的画板,若是他能做一个出来,送给庄函也不错。
庄函下笔流畅,柳涵一直细细看着,发现这人的画技真心不错。他虽不懂话,却也看出庄函落笔无一丝的犹豫,线条流利,整幅画恍若一笔勾成,一气到底。
柳涵暗暗道了个“好”字,却突然听到身旁的夫人轻灵一笑。柳涵顿了一笑,转头看去,原来真不是他的幻听,庄夫人真在笑,笑容竟然意外明媚。
这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村民们陆陆续续有人上田间送饭,不知是谁尖吼了一声,吓得柳涵身子一抖,庄夫人也显然是吓着了,身子自动往庄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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