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说那没用的。”赵金兰随手把烟头扔进面前的茶杯里,“你就说,如果张溪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怎么办就得了。磨叽那么多浪费时间。”
“行,我就把话放这儿了,张边防要是对你真不好,我今儿就把他们一家撵出去,到时候你也别替赵金环求情。”张建国气哼哼的说。“边防好不了,你二妹也讨不着好。”
“嫁给你们老张家就是你们老张家的人了。老张家护不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赵金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也快到了,张溪,这就往那儿走吧!张建国,老爷们儿吐口唾沫是个钉儿,你可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
赵金兰起身穿衣服就准备往外走。张建国紧接着也站起来往外走。张溪跟王子琪对视一眼,也跟着往外走。眼下这个情景,倒是张溪怎么也没能想到的,看似不好说话的赵金兰居然一直替自己争取权利。虽然这其中很大成分是想给张建国添堵。但,至少自己得了好处不是嘛?
几个人坐上车,还是一路无话。等到了张二叔家的门口,张溪把小灵通当着两人的面打开,确定通话没问题,又定下自己何时按断通话,就是测试完成之时。才下了车去开门。
“二叔,二婶,我回来了,这门咋换锁了呢?”张溪拿钥匙开不开锁,只好扯着嗓子敲门。
“不是告诉你没事儿别回来?”二婶边开门边絮叨着。堵在门口并不想让张溪马上进院。张溪这个养不熟的,每次都赶饭点回来是怎么回事儿!让不让人吃顿消停饭了。
“二婶儿,我是真有事儿,我补课费不够了,我想再补一科物理。你看,能不能再给我拿点钱?”张溪摇着赵金环的手撒娇道。顺手把门锁放一边儿。方便一会儿他们好进来。
“你脑子没病吧!你那死爹死妈不管你也就算了,咋了,我和你二叔好心养着你,还给你惯出毛病了?张嘴就要钱?你要脸不?”赵金环气上次怎么就那么容易给张溪拿了钱,这回好了,拿惯瘾儿了吧!这他妈的就是个无底洞。
“二婶,我没不要脸,我就是想好好学习以后报答你们二老的养育之恩。再说,这次拿钱,还跟上次一样打欠条,你看行不?二婶,你让我进屋跟二叔说呗。”
张溪的恳求声,和张二婶的尖酸刻薄都清晰的传进了车里三人的耳朵。同样,王子琪也清楚的瞅见,身为死爹死妈的张建国和赵金兰此刻脑门儿上的青筋,真叫一个凹凸有致啊!
“二婶,你就让我进去看看二叔吧。”张溪摇了摇张二婶的手,一副不答应我我就跟这儿等天亮的架势。
张二婶无奈,觉得屋里饭菜收拾也该差不多了,便冲屋里喊了一声,得到回音后才气鼓鼓的带着张溪进了屋。
一进屋,张溪就看见二叔盘着腿坐炕上摇着大蒲扇,“二叔,这天也不热,你摇这干嘛?”张溪有点好奇的问。瞅了瞅桌上的捞饭。“二叔,天这么热,咋还做上捞饭了,电饭锅呢。”
“这不是为了省钱么。柴火又不要钱。”张边防人往炕边蹭蹭,把蒲扇扔了一边儿,这个没电风扇好,不解热不说还累人。
“家里那电风扇呢?咋不用那个?上次还在那儿呢。”张溪给二叔倒了杯水,放在了饭桌上,指了指墙角儿。原先放电风扇的地方现在戳着一把破凳子。
张边防这人有个不太好的毛病叫做喜欢装逼。只不过他装的非常格路,例如,这会儿电风扇还算个稀罕东西,一般老百姓家还真用不起。那他要怎么跟人说家里有个电风扇呢?明说多招人烦,于是他就很喜欢找几个哥们儿来家喝酒。热乎的酒菜,热乎的小炕儿,再加上热情的主人,这火热的组合很容易就让客人们汗流浃背。每到这时候,张边防就会指使着赵金环:媳妇儿,去把电风扇打开,给哥几个凉快凉快。然后吹着小风儿,继续进入新一轮的畅饮之中。作为端菜倒酒的张溪对这个印象非常深刻。
“前几天你不是拿走三百吗,家里有点着急事儿,把风扇和电饭锅都卖了,我寻思咋也不能耽误我侄女学习。”张边防端起水杯,嗞流一口慢悠悠的说。
“你把自己刻得死,谁领你情了?”赵金环跟一边抓起一把瓜子插话说:“还要钱补课呢!也不想想咱家咋活!心都让狗吃了!”
“二婶,我不知道家里这么困难。”张溪拿暖壶给张边防加了口水。张边防喝水有毛病。喝一口加一口。“可我真的想好好学习,报答你们,”
“你这是报答?你这是抱怨!”赵金环把瓜子往地上一扔,“当年就该把你扔外面,饿死你省心了我!这些年你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你还有理了?”说着手就拧上张溪的胳膊肉。
“二,二婶,你轻点轻点,”张溪疼的嗷嗷叫,“二叔,你帮我求求情,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赵金环的指甲修的尖尖的,拧起人来那叫一个狠。
“金环,你干啥,有话好好说,别太使劲儿。掐两下出出气就得了,”张边防慢悠悠的说,好在话音一落,没几秒赵金环的手也放开了张溪的胳膊肉。“大侄女,不是二叔不帮你。二叔是真没钱。”
“二叔,这些年我爸妈就一点信也没有?”张溪捧着胳膊直哈气,胳膊上都出血了。对自己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你爸你妈把你扔给我们就再也没啥信儿了。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是好是坏我们也都不知道。”张边防慢悠悠的说着。这是那天晚上后跟赵金环通的口风,任他外人咋说,自己这边封住口就没错。她张溪一个小崽子,还能翻出天去?“可是大侄女,做人得讲良心是不?我俩把你养这么大,不求你对我和你二婶多好,也不求你以后能扶持扶持张海,但你也不能老觉得我占了你爹妈给你的东西。灯在头顶上,看着你呢。你这样,伤人心!”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狗还会看个门,你除了会气我们还能干个啥?让你灌点水还把自己给浇了,知不知道给你治病花多少钱?张海少吃多少肉?我跟你说,张海长不了高个儿找不着媳妇儿就是你给耽误的,看我能不能饶了你!”赵金环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生气。因为张溪挨烫的事儿她可没少被街坊邻居说闲话,说什么孩子可怜,可怜个屁,有吃有喝干点活怎么了。可怜咋没人领家去呢,都他女马的嘴上英雄!
“二婶,张海长不高可是因为你。跟我没什么关系的。”张溪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按断了兜里的小灵通通话键。笑着说。赵金环身高不到一米五,年轻的时候还能算是娇小可人,可这岁数大了,越发像小地缸了。“毕竟,以遗传学来说,您算是拖了老张家的后腿了。”
“你说什么呢?张二。给我按住这个□□崽子,我要撕了她的嘴!”赵金环被张溪戏谑的语气气的青筋暴跳,冲着张溪就扑了上去,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赵金环,你要撕谁的嘴!”
第22章 过程
从院门到屋里不过几秒的路程。张溪按断小灵通时,早就气的受不住的三人立马就从车内跳出来,想要找屋里的人说道说道。偏巧赵金环的声音又大,真是想当做听不见都难。
“赵金环,有种你在给我说一遍,说,你要撕谁的嘴?”赵金兰手里拎着刚才在门口顺手拿的烧火棍,双眼冒火的问道。
刚才还跟老虎似的赵金环一见拎着棍子的赵金兰,腿立马就软了几下,“姐,你咋回来了呢?我我没撕谁的嘴啊,”赵金环慌张的说,打从小儿她谁也不怕,就怕她姐。小时候,赵金兰可是当她面活活的打死过一条疯狗,虽然,打死那狗是因为狗要咬她,可是自那以后,她只要一看见赵金兰拎棍子就心里就怵的慌!
“姐,我我,对对,对了。张溪说你不养她,我听不过去,才要撕她的嘴,对对,就是这样,当家的,你快说句话啊,你哑巴了啊!啊?”赵金环瞅着她姐手里的棍子直磕巴。等了几秒,发现张边防没理他,刚想再说话,却发现大伯子居然也在,不,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怎么,怎么今天都在?
“张溪,你你,你坑我!我跟你拼了。”要说赵金环也是有急智的人,见此时张溪一家三口都在不说,还有个见证者,立马就联想到自己是被坑了,当下,一个巴掌就扇向退在一边看戏的张溪。当然,这死不悔改的样子也彻底激怒了赵金兰。
“除了赵金环,其他人都他妈的给我滚出去!”赵金兰一声爆喝,不但吓到了正要动手的赵金环,还吓着了正打算思想教育的张建国。
对于赵金兰这人的脾气,张建国还是比较有切身了解的。为什么说是切身了解呢?十几年前的洞房之夜,就因为两人事后的言语不和,赵金兰就把张建国硬生生的给揍出了喜房。即使十几年后的现在,张建国依然对那个棍棒咒骂交加的夜晚记忆犹新。所以,几乎下意识的,张建国就领着张边防几个人出了屋子。而走在最后的张溪还好心的把门从外面给勾上了。
站在门外的四个人一时之间就有点尴尬。张边防瞅了瞅一言不发的张建国,再看看一脸平静的张溪,再瞅瞅完全对不上脸的王子琪。一咬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张溪的前面,没等张建国和张溪说话,先声夺人的猛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只是这小动静对比着屋内赵金环挨揍的惨嚎声,显得不那么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