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可以来这里醉生梦死,买酒寻欢。因此,无论你是来自正道的修士,还是魔道的修者,凡是来到仙乐门的地盘,只准寻欢作乐,要寻仇打架的,那就滚出这温柔乡,莫要扰了别人的好兴致。
而这也是此次事件各大门派都想低调处理的原因。
那些遇害的人还有另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曾来过仙乐门,而他们会来这里做什么,那就不用明说了,谁的心里都清楚的雪亮。修真岁月太过寂寞,偶尔放纵一下找点乐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北菰玦因为来的晚,同那些其他门派的低位者一起,和李缅站在后方的角落里。带他们来的人回去和燕青珧复命耳语了几句,在燕青珧微微飘过来的一丝关注中,北菰玦恍然又想起了上辈子那个和气青年。
上辈子,自己带着燕青珧来处理这件事,那时候他才是这次下山带头的人,不过他就是不爱掺和进这些麻烦事,所以那些繁琐事务就让燕青珧去处理了,也让他在同门中又收到了一片好评,而他自己好逸恶劳,变得更令人所不耻。
但也因为如此,他遇见了玉芷魅,相识一场,到头来,上辈子也就只有那个人人唾弃的魔头曾真正关心过他。
燕青珧的目光在北菰玦的身上停驻不过一瞬,很快便收敛了心神,对于北菰玦身边的李缅,他压根一点都没放在眼里。
以北菰玦之前的修炼之道,他们两个现在恐怕也没什么大作为。虽然他现在还未结丹,但是以师父对他的厚爱,千万种宝贝助他提升功力,结丹那是早晚的事,说不定,他还会成为另一个传说,用比北菰玦更短的时间成为修真界飞速结丹第一人,就算他的修为是被催灌出来的又怎样,成果就是事实。
“各位旅途劳累,就让小的来为诸位献上好酒,好给大家轻松轻松,芷魅,上酒”石峰的话音刚一落下,一串叮叮当当的响声就从隔壁准备酒宴的内屋传来。
纤白的右脚上,栓挂着一串银制铃铛,丁零当啷,清脆的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往来人的方向望去。
然后,再也没人可以把眼睛从那张脸上移开,所有人都被那张雌雄莫辩的,妖娆而又一片冷漠的面庞给震撼了。
记忆仿佛倒流回那一刻,北菰玦看着眼前与上辈子的李缅一模一样出场方式的“玉芷魅”,回忆起曾经的场景,嘴角微翘。
这人很美,笑得够撩人,美的够妖,身段扭得够浪,全身上下,美的好像没有一点瑕疵。对,全身上下,那透明的纱衣除了在下半身的重点部位裹了一层白纱,其他的就没那么多遮掩了。他还记得,上一辈子李缅虽然也是如此出场,但是衣服要穿的厚实多了,那人只要一出现,谁还能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走,穿着什么,体态又是怎样,又有谁会去在意。
如今这个的确是个美人,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围观了一圈众人的神色,比起上辈子那些被吸住了神魂的惊愕,现在他在这些人脸上,看见的也就是惊艳和不耻这两种表情罢了。
果然,像李缅那样的,这世间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微微侧头看向身旁一脸正色,对此等香艳景象毫无所动的刻板面庞,北菰玦再一次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世事无常。
上辈子自己在浑浑噩噩,脑子发晕的状况下,和燕青珧一起处理了尸体,毁尸灭迹这种事两张嘴哪有一张嘴来的保险,他当时是有多傻才会和别人一起做出包庇杀人凶手这种事啊,搞得以后自己被人揪住小辫子,硬说是他杀了人,作为他与魔道同流合污的罪证。
而后第二次见面,那人还是一样美的惊人,在场那些所谓正道人士,在回过神来以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立马就换了一张嫉恶如仇的脸,虽然他们仇恨的对象没搞错,可是当时玉芷魅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个男、娼,能有多大的仇恨。
有的只是为了掩饰自己那些个小心思,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动摇而过分用力的演戏罢了。
一阵幽兰香气随着男子的走动,在屋内飘散开来。
“玉芷魅”一个个地,慢慢为诸位贵宾倒上一杯美酒。有的人脸色尴尬,但也没说什么。有的人则是冷哼一声表示不耻,但也没有过分的举动。总体而言,还是可喜可贺地,让这个“玉芷魅”在人前露了个脸。
“玉芷魅”在倒完酒以后,便退下了。几双眼珠子偷偷在那纤薄的背影上停驻了一瞬,悄无声息,但又都心知肚明。
李缅从始至终一直低垂着眼,但若是仔细看他的双眼,就会发现,这张平凡的没有一丝特色,更因为过于单板而让所有人都不想多看一眼的无趣面庞上,那唯一可以称得上灵动的一对眼珠子,在底下微微转动,把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玉芷魅,这是上辈子属于他的名字,现在却被冠在了别人的头上。果然,那人的野心还是没有变,不过这一次,不知道北菰玦要怎样把那个杀人狂魔给收服。
上辈子是他不想伤害他,而这一次……眼中一抹亮色闪过,嘴角划过一抹轻嘲,他倒要看看这好戏会演到怎样的地步。
冷眼在人群中搜寻,李缅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上辈子胆敢当众侮辱他的人。
他这个人一向都很记仇,上辈子这人把他倒的酒扔到了地上,还骂他恶心,哼,好像这人没用那种令人作呕的眼神看他一样。
好在北菰玦出面替他解了围,笑说这酒美味,怎能如此糟蹋,可惜了几句。
抬眼看向面前直挺的脊背,李缅的心中再一次漾起一股暖流。这人啊,总是能让他心软。
石峰又对众人保证了一番这次事件和他们一点瓜葛都没有,就安排众人在一处清幽雅致的庭院住了下来。而北菰玦这对师徒,自然是和靖栾宫的人安排在了一起。
燕青珧礼数周全,对于自己的前师父,也是毕恭毕敬,再说北菰玦好歹也是掌门高徒,是靖栾宫的大师兄,其他人虽然因为这几年的分别对他越发生疏,不过,修真界本就人情淡薄,随便聊上几句,北菰玦这个离开前已经在靖栾宫打出难搞名声的刻薄迂腐男,也很快被大家接受了,反正只要把他当长辈一样高高供着,只要不去和他绞在一起,也不会被他的迂腐劲给膈应到。
因为房源紧缺,北菰玦便带着李缅同住一屋,这样的安排稍稍令燕青珧眉宇间的皱褶多了几条,但也很快平复,这二人的事又与他何干。
北菰玦在走进这屋子的时候,脸上的刻板神态瞬间转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着前方的庭院,往事一幕幕又回到眼前。
美丽的背影在月色中一片朦胧,众人早已安歇,但是鬼使神差的,北菰玦就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景象在眼前闪过,太多的不解让他疑惑。
所以他便起身打算出去散散心,却不想在院子里遇见了与他一样睡不着的人。
“好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北菰玦干巴巴地对玉芷魅说道。
那人看着他不发一语,明明是一个长得如此令人神魂颠倒的人,可是他的表情却是那样清冷,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这样的冷漠,却更是让人疯狂,想让这张冰冷面容染上不一样的嫣红。
玉芷魅不发一语的看着他,二人之间陷入一阵尴尬沉默,然后玉芷魅便移开目光,继续赏他的月。
“……那个”北菰玦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其实他已经知道了,整件事不是很清楚明白吗,那个杀人犯就是眼前的人,而他现在出现在仙乐门中,整件事若说与魔道无关,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对着眼前这人,北菰玦却不知道自己该怎样义正言辞地指责他的残忍。
这个人的眼太冷,也太寂寞,在他杀人的那一刻,那眼里有太多东西,而最令他震撼的,是绝望,满眼恨意的绝望。
沉默了一瞬,北菰玦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而是站在他的旁边,陪他一起看那黑色天空中唯一的明亮。
看着那人打开窗户,一张侧脸满脸怅然,李缅安静地铺好床,他是明白北菰玦现在是想起了以前的事,那里面应该有他,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那晚的月亮的确很美,他从来不知道有人安静地陪在自己身边,会是这样一件美好的事。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静地站着就好。
只不过,那一晚,那个院子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还有两只老鼠在旁边偷窥。
如今,一只老鼠已经被他杀死了,另一只还活得好好地,这一次,他休想再害这个笨蛋。
现在师徒契约已经解除了,杀他,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师父,该睡了”李缅将床铺好,恭谨地站在床边说道。
“恩”北菰玦应了声,便脱衣就寝了,目前而言,对于他来说,没了把柄被人抓住,这一次就当是为了今后的幸福生活处理一些杂事而已,所以北菰玦很快便没心没肺的睡着了,徒留他身边的另一人,一夜未眠。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滴滴答答,鲜红的液体从滚热跳动的心脏上滴落下来,痛,剧烈的疼痛令四肢百骸痉挛颤抖,可是那人的脸上却笑得及其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