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风云滚动、尘烟四起!凌厉果决的气势排山倒海、扑面而来!
他身上的黑气,骤然汇聚成一个个弹药!炸裂了眼前所有的净土!
埋起来的坛,炸成渣!坛上的土,碎成末!土上的花,化成粉!
巨大的声响,如雷轰鸣!开阔的平地,一片狼藉……
许久许久......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没有喧嚣,唯有静默......
风不来了。
树不响了。
花不落了。
唯有清纯的酒香,还眷恋地缠绕着乔霁彧。
闻到久违的香气,乔霁彧稍微清醒了些。只是喉中疼痛,巨热!
终于,一口血......喷涌出来......
汪洋一片......
乔霁彧像被抽去灵魂,如风中残蝶,“扑通”跪地......
......
侯止苑见到桃林,心中一喜。
没想到还有这好地方……
“诶,霁彧在哪呢?”侯止苑一转头。身后的煞宫早就不知去向了。
突然,桃林变了阵法,所有桃树往两边排开。中间留下一条小径。
侯止苑寻着这幽谧的小径,看见那人。
他坐在石凳上,一身玄衣孤高出尘,他不动声色,静若处子,独自酌酒。
偶有桃花飞落,坠在他的肩。他沾满灵气的指尖,轻轻拂去它。就像拂去凡世中的尘埃。
“霁彧!”侯止苑走近,闻到一股浓郁的血味!他顿时慌了!
“怎么了?你身上怎么都是血!”侯止苑心痛难忍,走上前,眉目间都是痛苦与怜惜。
“无事。你坐。”乔霁彧开口,那声音冰冷,好似冰封了千年!他的眼眸就是一潭死水,不着半点生气.....
他拍开侯止苑伸过来的胳膊,看着侯止苑的眼,都是深入骨髓的冷漠......
“乔什御来信。让我迎娶锦鲤。你怎么看。”乔霁彧端起酒,他的指白皙修长,问的话不着痕迹……
侯止苑眼中突然寒光四射,“我就知道那女人看上你了!”他义愤填膺道,“你不可以娶她!侯止苑今生不娶,你也不能!”
乔霁彧眼波流转,附上点点冷冽。讥讽道:“今生不娶?呵呵......今生是指哪一生?作为南浦缘的一生?还是侯止苑的一生?”
他看着侯止苑,果然,他脸色大变!惊慌失措!
“本相早晚会知道,你何必这么惊讶。”乔霁彧面罩寒霜、锐意逼人!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入……
“霁彧......”侯止苑喉中哽咽,想让他不要这么喝酒。
但千言万语堵在胸口,除了唤他一声,他不知该说什么。
“你说本相是该叫你侯止苑,还是叫你绍渊?”乔霁彧看着他,美眸一片平静。
乔霁彧心里疼,他如何不疼?
他已经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去爱侯止苑,奈何他是假的!
喜欢呢?是不是也是假的?乔霁彧不敢问,他怕被他再戳一刀!
如今,他的无情,他的冷漠。是他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而且,现在的乔霁彧,也笑不出了。除了现在这样,他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表情。
“霁彧。对不起。”侯止苑声音嘶哑,他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他不知道霁彧怎么会知道他是绍渊,但,他确实就是传闻中的——绍渊!
“霁彧,不管你知道了多少。你相信我。我爱你超过爱自己!我是绍渊!我是南浦缘!但我也是侯止苑啊!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你是乔国的丞相,我怎么能让你为难!”侯止苑死死握住他的手!他没有泪。早就在爹爹死的时候,榨干了他的泪......
乔霁彧的手被他握得生疼!想抽开,他却握得更紧!
“我只问你,你是否要灭叶国?”乔霁彧深吸一口气,他让自己保持最平静的语气。
“是!”侯止苑知道,这是他坦白的唯一机会。
“你是否......要灭乔国?”乔霁彧盯着他的眼。他可以去毁了叶国,也可以隐瞒他的身份。甚至骗自己、想杀了自己都没有关系!
乔霁彧就是想知道,自己保护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他会不会也舍得去毁了......
“霁彧。当年,参与灭国的,也有乔国一份。所以......”侯止苑的脸被夕阳照的通红,那个英俊帅气的脸,满满的都是矛盾、无奈、痛苦、心酸和委屈......
乔霁彧最不想听的一句话,还是残酷的从他口里亲自说出。按照他的风格,他应该杀了他的。
但是,凝视着他的眼......为什么......会舍不得......
“侯止苑你放开我。”乔霁彧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霁彧......”看着他惨白的脸,侯止苑心如刀绞!
乔霁彧站起来,背对着他,那身影,依旧那么出尘孤傲、身姿挺拔。
“侯止苑。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乔霁彧不敢看他。他知道侯止苑也痛苦。
年幼失国、失家、失权贵。若不是这仇太恨,如何逼的他一个孩子,天天隐姓埋名、惶惶不可终日?!若不是他太坚毅聪慧,如何从无忧无虑逼到阴险狡诈、处处算计?!
若世上有一个人懂侯止苑的话,于情于理,那必然是他乔霁彧!
因为他的路,和他如出一辙!
“我不奢求你原谅。你可以恨我!可以骂我!要是能好受些,你也可以杀我。侯止苑绝对不还手!我只要你知道,我虽骗你、瞒你,想毁了你的乔国,但绝对不想伤你一分一毫!
我的恨太浓太长,我不得不这么做。没错。一开始,我与你接触,是想拉拢你,但越是接触,越知道你的立场。我想过想远离你,但放不下!也想过连你一起恨,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爱了就是爱了。既然我说爱你,就不怕承担后果。”侯止苑从身后环抱住他。
他好凉啊……就像冻住了一样。侯止苑痛的无法呼吸,他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乔霁彧。
所以他利用无数个谎,安排无数个局,来让他不是南浦缘,不是绍渊。却不想,正是顾珩假扮的绍渊,彻底解释了乔霁彧所有的疑惑。
“霁彧,侯止苑就在这里。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乔霁彧回过身。还是那个清寒明澈的乔霁彧。
天地间,传来淡淡的书墨香,桃花一片片坠落,好似漫天飞舞的红蝶。
桃花树下,那个玄衣少年满身是血,却掀起名为苦涩的笑容,他笑了,灿烂如霞……
他说,“侯止苑,我舍不得杀你。”
他指节深明的手,轻轻抚上侯止苑湿润的眼眸,
他擦去他的泪,擦去那个看起来不会哭的少年的泪,他轻轻地对他说, “我不难过。不后悔。也不恨你。”
他说,“你该继续走你的路。我们,生来不属于一个世界。”
侯止苑以为自己不会哭的。他说过,他不会再哭的!
可是,听见他说“舍不得杀你”的时候,他再也克制不住磅礴的哀痛!
乔霁彧告诉他,“侯止苑,你走吧。从今天起,就当你从不曾来过,我们,从不曾爱过。下次再见,你我就是敌人。到时候,也请你不要手软……”
第三卷 :乱世烟尘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枫叶木簪
侯止苑离开了。乔霁彧逼他离开的......
乔霁彧看着他离开,不知不觉抠破了自己的掌心。
不知是多少次伤了自己的手。若不是君子兰,乔霁彧的手只怕都白骨森森。
他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发颤。它又愈合了......
侯止苑走的时候孑然一身。他的背影,落寞又孤寂。
乔霁彧看着看着,心又痛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能为情所困,甚至殉情。
因为情这一字,饱含太多不舍和眷恋......
他拿出袖中的木簪。
这次,是个刻有枫叶的木簪。
乔霁彧木然站在原地,看着木簪,心中悲凉,声音轻轻,如幻如梦道:“到底,又没送给你......”
乔霁彧打开乔什御的那封信。信上除了让他娶锦鲤。还有一事要他去办。他看着那字,一生的疲倦都在此刻向他侵袭。
“捉住侯止苑”
那是乔什御的字迹。
“乔什御,我也会累的......”他半晌......才动了动,说了几个字。
乔霁彧在桃林坐到天黑,才缓缓回营。
“乔相!侯止苑呢?”李诚安焦急问他。
“怎么?”乔霁彧淡淡的问。
“乔皇来信,说侯止苑就是绍渊!要捉住侯止苑!还让我们明日就回朝。”李诚安挠挠头,“不过,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哪有一个商人有这本事......”
“他走了。”
“什么?!他逃跑了!”
“本相放走了他。”
“乔相你......你......你怎么能放走绍渊?!”
“给本相的信上,没说他是绍渊。”乔霁彧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了。他太累了!
他回到侯止苑的营帐里,拿走自己的东西。
躺在床上,回顾从认识他,到喜欢上他这一过程。乔霁彧感觉,其实一直都在冥冥中被牵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