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霁彧不懂他突然的莫名其妙……
“本相从不卜卦,只算卦。”
“算卦?什么是算卦?有区别吗?!!”
“解释了你也不会懂。”
“……,……”
被直接鄙视,侯止苑拧巴眉头,怎么坐着都不舒服了……
“你别看着本相,今日来是有正事要说,你且坐好。”
乔霁彧又将一杯茶倒满,送到侯止苑桌前。
侯止苑看了看满到快要溢出来的茶水,伸手将茶杯托起——一饮而尽!
“半年前,乔国第一次出现了碎尸案,那日尸身的血被抽尽,而后尸体被分成多分埋于深林间,而几天前发生的碎尸案,情况同样如此。
碎尸一案大理寺一直在彻查,只是凶手留下的线索过少,如今来看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杀害,或是——有人将线索及时处理!”
乔霁彧很严肃,元政一直未能将此案办好,说明这件事背后一定有极为强大的力量,并且极为重视此事!
“确实,一年前的案子本侯也听说了,只是一直不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此案元政解决不了,你势必会出手,那么肯定不会少了本侯一份……”
侯止苑了然地看着乔霁彧……
“你倒是挺自知。”乔霁彧端坐在桌前,轻轻抿了口茶。
“哈哈,这是当然。不过说实话,本侯还有一事不解——”
“但说无妨。”
……
夜晚的风静静吹拂,朦胧的月色笼罩在两人发端、肩头、指尖……火红的枫树收敛了极具媚惑的宛如云霞般的叶,而此刻正饮茶交谈的两人,身后是那难掩的张扬和宏旷!
“元政于一年前被你任用,担任大理寺主事。可据本侯得知,在此之前元政不过一届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区区书生,凭何安坐危险如斯的主事之座?而你又凭何如此信任他?”
乔霁彧浅笑,一派自信,道:“所谓读书人,脖颈硬,难低头;腰板直,不弯腰。此人学富五车、见多识广且道义于肩、志存高远。
况天下兴亡往往由小见大,元政身居陡世却心安天下。如此这般办案时才能做到心如止水、一丝不苟。”
“是啊,元政是一块好材料。只是元束对自家儿子似乎不太了解,若不是你,元政现在只怕深陷朝野了……”
“好材料亦需打磨。他最终会以什么样的形象立足乔国,全看他自己造化。”
侯止苑深深一笑——到底是他侯止苑没信错人,乔霁彧果然与流言不符!
“既然你打算出手,那么把你打探到的都说出来吧,本侯定当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乔霁彧眼中寒光四射,寒意从空中陡然升起,夹杂着好闻的书卷墨香……
“尸体被分解,是因为尸体上留有杀人的痕迹,被害者体内流的是至阴至冷的血,此血必定对于凶手大有用处,况且,至阴的血补气,此人应当面色发白、一副病态。”
“这,难道是……”侯止苑似乎想起什么,话说到一半却突然中断!
“你知道这是什么病?”
“不知道。只是,听说过而已……”
侯止苑目光深邃如一潭不见底的泉,只是看起来波澜不惊和平时相差无几……
“过几个月是七夕,到时众人聚集民街,凶手或许会再次出现,介时我们再相机行事。”
“七夕?七夕啊……。”突然提起七夕,侯止苑眯眼,笑得意味深长……
“唔,你要和本侯一起过七夕啊~~”依旧一脸灿烂。
“……”
“听说七夕是情人一起过的,怎的你要与本侯一起过七夕?”欠揍般的明知故问!
“……”
乔霁彧淡看着侯止苑,面无表情……
听说?好一个听说!何为七夕,何须“听说”!
某些人真是瞬间智商降为零……
“咳咳,好啊!既然邀请本侯,本侯怎会拒绝,只是办案归办案,本侯该玩的还是要玩。还有本侯……”
乔霁彧失语!
原来侯止苑还有如此“皮厚”的一面……
“该回去了。”见天色已晚,茶也喝的差不多了,而那边侯止苑还在喋喋不休……乔霁彧为了耳根清净,遂起身离开。
侯止苑见他就走,立刻收敛!刚想冲上前去将人拉住,却突然如遭重击!
一股尖锐的疼痛如电流般汹涌地在体内乱窜……!
心脏方向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侯止苑不禁瞳孔骤缩!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往里硬钻!狠狠地、不停息地生生拉扯着稚嫩的鲜肉,似欲强行——将心脏——贯穿!
心脏急速跳动着!忽然!喉间一股腥甜、温热的液体止不住上涌——殷红胜火的血“噗”地从侯止苑口中尽数喷出……!
很快地留下的血渲开于高雅素美的锦衣,那一贯带笑的魅惑的唇被染得鲜红……!
死死捂住心脏位置,模糊的眼前只映下即将走远的身影,那高贵出尘般的人似是要绝尘而去,侯止苑心头喷涌出强烈的失望,丝丝寒气,透骨追魂!
“霁……彧……”
咬牙硬挤出的呼唤声细若游丝、出口即散!
天地间只余那火红的枫叶,与风轻扬……那静谧,化身为恐惧的黑暗气势——瞬间爆发……!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树下相依
第二十一章
(树下相依)
纵然“霁彧”二字早已烟消云散,可不知为何乔霁彧依旧听见了侯止苑的呼唤!
乔霁彧闻声回转,却见侯止苑扶着石桌,坐在石凳上——低着头,胸口剧烈地喘着气!
瞬间!乔霁彧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心中闷闷地难受。尽管,他体内的蛊——是自己种的!
乔霁彧走回侯止苑的身边,主动抓过他的手腕把脉……
“霁……彧……”
侯止苑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大从已经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鬓角前滑下!只两个字却说得毫无力气!
“别说话!”乔霁彧眉头越来越皱,脸色极不好看!
“你身体里的娃娃蛊已经开始寻巢,一般娃娃蛊会选择对身体不具伤害的地方,可你身体里的这只蛊极为厉害,只要熬过他筑巢期即可,你能否……”
看见侯止苑脸色的极为惨白,乔霁彧心中窒到极点!生生将“忍住”二字吞下!
“我帮你取出来吧。”终是开了口,连侯止苑都惊讶于乔霁彧的决定……
乔霁彧正打算动手,侯止苑毫无预警地抬头,仍是苍白的脸,却眉目含笑!这深深的笑透着欣慰、嚣张和乔霁彧看不懂的温柔……
“别!本侯见不得血。你在本侯身上动刀子可是会吓坏本侯的。就……”
声音突然顿住!那是蛊虫正在筑巢,选取的位置正是心脏!
“就……随它……去……”侯止苑艰难地阻止了乔霁彧,最后几个字,都不知道乔霁彧听见了没有……
乔霁彧握紧他的手,传过去极温热舒缓的内力——推动全身血流运输……
已经痛到极致还能说这么多话,该说他命大还是该说他不怕死?
乔霁彧似乎很清楚娃娃蛊的每一步动作,每当蛊虫撕肉之际,清凉纾缓的内力便会源源不断地传入心脉,恰到好处地减缓着剧痛……
“霁彧,去……枫树……坐……”侯止苑全身无力地靠着石桌,即便有内力的缓冲也依旧痛极!艰难地说话,用着最少的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乔霁彧看着侯止苑,冰冷的视线描摹着侯止苑的眼,空气像是暴风雨前奏般的阴冷、锐气逼人!
侯止苑见状立即弯腰捂住胸口!一时间额上冷汗直流,嘴角又溢出屡屡鲜血!
果然乔霁彧收起凌厉的眼神攻势,扶起侯止苑向枫树走去。侯止苑不再强撑,趁势将身上的大部分重量依在乔霁彧身上,而口中鲜红的血不时地滑落,滴在乔霁彧肩头……
枫树如同火红的烟花——巨大而艳丽!树干很粗,三人相环也不能将其围住!
乔霁彧将侯止苑扶到枫树前坐下,侯止苑看起来精瘦却重的出乎意料!仅仅三四米的距离,乔霁彧只余一个累字。
两人并肩而坐靠在树前,空中星辰辽亮,园中微风袭人……
那两个天之骄子——一孤寂一高傲;一俊极一美绝!就那样双手紧握不离一分地在这个温柔的夜中越走越近,没有怀疑、没有防备、没有疏离地在不经意间再度交出最真切的信任!
……
清晨第一缕阳光投上侯止苑清华骄傲的眼,温暖的光束扶开纤长的睫毛,眼睑也在一瞬间睁开……
被阳光照射的脸显得依旧苍白,一贯高深莫测的笑容湮没在一瞬间的迷茫之中……园中的景象出现在刚刚睁开的双瞳里,那双孩子气的星目里半分空洞、半分疑惑……
这样的侯止苑,才难得地出现了与年龄相符的一丝稚气!
突然脑海里浮现起昨晚的场景,略微的稚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苦涩,更多的是意外的“收获” ……
想起昨晚的剧痛,侯止苑任然心有余悸,本想伸出左手覆上胸口,却被突如其来的陌生的触感一震!
乔霁彧坐在自己左边,他的右手不知何时被自己握在手心里……他靠在自己的左肩上睡着了,浅浅地呼吸着,微微地胸口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