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楚凌霄也是头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把后背交给什么人,这种感觉……实在是微妙。
更不要说,还是这个人。
战斗持续了很久,久到澹台捭阖都麻木了。
杀戮,已经成为了本能。
猛然间,从上而下的降来一波巨大的灵力压迫,战场上所有的生灵都不堪忍受般的被强行摁倒在地。
接着,一朵朵血肉之花在重压下绽放。
“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除了凶兽的,还有处于尸堆上的澹台捭阖两人的骨骼作响。
楚凌霄拄着焚情半跪于地,强撑着头冷冷地仰视着凭空悬立的人影。
满身黄金,衣着褴褛,竟然是大萨满!
澹台捭阖控制不住地躺在楚凌霄身边快要发疯了,妈的!这个人怎么会在这时候跑出来!
“楚……有琴吗……”勉强将一个问句说完,澹台捭阖偏过头定定地望着低头与他对视的楚凌霄。
“有。”楚凌霄皱着眉,明显也是强弩之末。话音刚落,一把没有什么特别却处处透露出质朴之美的七弦古琴被楚凌霄塞到了澹台捭阖的手边。做完这个动作他抖了抖,由半跪变成了全跪。
“废了……你别……打我……”澹台捭阖有气无力地看着楚凌霄。
楚凌霄咬牙对着澹台捭阖,竭力吐出两字:“话多。”
“呵……”
“铮——”一响。
“这……感觉……”
“铛——”二响。
“他妈……像……”
“渤——”三响。
“生……孩子……”
“哐——”四响。
“啊!”
几乎是在澹台捭阖大吼出声的同时,楚凌霄的琴寸寸碎裂,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冲击波。两人就凭借着这股力量,强行打破了大萨满对他们蝼蚁似的压制。
走江湖的修士,往往身携乐器,并且在对付魂魄灵体时常常灌注灵力用之。天长日久,那乐器就容易沾染灵力。所以,澹台捭阖此举其实是借助于楚凌霄积聚在琴池内的灵力,使用了绝弦音。
真正的绝弦音实际上有七响,但楚凌霄此琴并非主修,亦非常用,更非名琴。自然灵力不足,澹台捭阖能奏出四响已是极限。
楚凌霄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关于忘谷的传闻,七响绝弦,已是古时的断传之术。没想到忘谷竟然还有它的完整记载,而澹台捭阖今日更是就在他面前使出来了。
“扶我一下……”澹台捭阖虚弱地向楚凌霄伸出了手,这时候楚凌霄总不好拒绝他的请求,俯下身将他慢慢地扶了起来。
“呵……”半空中的青年没有再来一次灵力碾压。他降了下来,歪着头站在十丈之外,面带意味深长的笑容,浅棕色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感兴趣。
“真不好意思……害你跟我死一块……”澹台捭阖打定主意绝对不要理会那个精神失常的大萨满,借着头架在楚凌霄肩上的便利,把嘴巴凑近楚凌霄的耳畔,跟他来了这样一句。
然后……澹台捭阖盯着他波澜不惊的侧脸,好奇于楚凌霄抓狂的样子,顺便伸出粉色含着热气的舌头,舔了一口楚凌霄还是洁白的耳垂。
人之将死,其行——无常。
楚凌霄额角的青筋差点崩了出来,但所剩无几的理智还是阻止了他一把将澹台捭阖甩出去的力量。
“别动!”
“啊哈哈,你说别动就不动啊?哈哈,你是我谁啊!哈哈哈……”
“你——”
“哈哈,你看那边的尸堆比我们这边高,哈哈。”澹台捭阖看他确实是要动手他了,立马转移注意力道。
楚凌霄居然真的顺着澹台捭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
是实话。
那大萨满觉得自己受到了无视,正要出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一名身着白鹿银线家袍,额上有二指宽青蓝色银莲禁纹缎带的青年,御着飞剑极速破空而来。
那青年与楚凌霄有三分貌似、七分神似,冷着一张俊脸,衣袂翩翩,潇洒落地。他月白色的发带已经长到腰际,卷云纹的数目一时难以数清。
“不知阁下与我楚氏子弟有何见教。”
光听声音,澹台捭阖就被来人唬得一抖。
“……你要送死?”大萨满挑了挑眉,眼中的兴味愈发浓重。
青年冷脸答道:“不妨一试。”
“呵……无趣的人。”其实大萨满在刚才镇压全场的行为中就已经消耗了一半的灵力,这时候对上几乎与自己修为仅差一线的剑修,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话音未落,他就打了个呼哨,将在尸山血海中没有死去的匈奴人立了起来,施法让他们往额真言图部的方向走动,便转身离去。
澹台捭阖脑中紧紧绷着的弦这下子算是断开了,也不管接下来是个什么情况,双手死死地抱着楚凌霄的脖子就昏了过去。强行透支灵力以及使用禁术的后果这下都一起涌了上来,他实在是顶不住了。
青年目送着大萨满的背影消失在夜空中,出了剑鞘一寸的寒芒此刻也都收了回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略显狼狈的楚凌霄,一言不发。
“季父。”
楚凌霄也对着青年不动声色,手中还握着染了尘埃的焚情,却迟迟没有行动。
那青年继续面无表情地与楚凌霄对视了许久,最后还是给他打了一丝灵力过去,然后开口道:“回去。”
“是。”
原来那楚凌霄真是什么力气都没有了,身上还背着一个比自己略大的澹台捭阖,完全是寸步难行。
运转起灵力,楚凌霄攥着焚情剑一点点地将人背起,慢慢地向济北城大散关的方位步行而去。
苍茫的草原上,只有这小小的重叠人影在移动。
被称为仲父的青年悬于半空,凝望着楚凌霄两人,心下微微叹息:“……是祸躲不过啊……”
第15章 黄石孙氏
“诶呦……”澹台捭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着爬了起来。结果这还没爬起来呢,就被一群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这什么情况?
老子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白兄弟,你可好?”原来是楚鹿泉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好?”
澹台捭阖茫然地环顾四周,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把拉住楚鹿泉的衣袖问到,“等等,为什么他会和我睡在一起?”
早就坐在床边扶着那白衣小少年的楚慕君,闻言平静地伸手在澹台捭阖眼皮底下指了指他紧紧攥拳麻木的手,原来是澹台捭阖死死抓着楚凌霄的手不放。
“……对不住,我这人……一紧张就这样……”澹台捭阖不由讪笑,立马松手。楚慕君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冲着澹台捭阖微微颔首就抱起楚凌霄向门外走去。
接着,一名身披乌黑铁甲的少年将军就拨开众人出现在澹台捭阖的视线之中,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微褐色,一双眼睛有着与兰若相仿的味道,周身却多了八分挥散不去血煞之气。
“白公子,可否将你在关外所见详述与我?此事事关重大。”他身上的铁甲随着他一屁股坐下伸出双手抓着澹台捭阖肩膀的动作喀喀作响,听得澹台捭阖全身汗毛倒树。
不过,少年将军这个行为澹台捭阖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特么匈奴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咱还是一脸蒙逼呢!要澹台捭阖是这里的守将,别说在这里等自己醒过来了,直接就上凉水泼醒了好吗?
“匈奴有修士,金丹期,至于具体是什么阶别——你最好还是问楚氏的那位戴着抹额的前辈。”
少年显然是个比兰若还要急的性子眼瞪得有如铜铃,直接就吼上了:“奶奶个熊!老子问的是你们在额真言图部看到的情况!”
“……”
澹台捭阖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忽然想起了那一遭“意外”。
少年,断袖吗?
这特么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不能再正常面对同性生物了。
当然,实际上澹台捭阖只是微微一笑,简略地将在潜入部落的时候注意到的细节一一列举。
兵是强兵,马是壮马,粮草是满仓的粮草。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得出“匈奴异志”之外的结论。澹台捭阖承认自己是在诱导大家的思维。身为一名老练的革命者,不会把人拖到自己的思维里来打败,他是注定失败的。
“在下以为——匈奴,意在中原!”澹台捭阖最终以此语结束了自己的论证陈述。
那少年将军闻言唰地一声猛然站了起来,无序道:“……我就知道……我黄石孙氏在此镇守百年,匈奴是什么心思我们怎会不知……”
“白公子……你确定……”
楚鹿泉此时也艰难地看着澹台捭阖问到,他出自淮南楚氏少时关于战争的文字没有少读。所以,他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战争,从来都不是强者的游戏。
它代表着杀戮、仇恨与动乱。也许会有人从中获得成功、荣耀与名望,但这绝对不是战争的主旋律。百姓会流离失所,万亩良田荒芜,饿殍千里,浮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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