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见过王爷。”后面沈夫人也带着几人一起参拜,心中既激动又害怕。
夜景弦默不作声,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他了如指掌,对那几人也就全无好感,他翻过手掌,掌中聚力,一个掌风将众人挥开两边,空出了中间通往大堂的路。众人虽不知何事惹恼了王爷,但心惊之下只能把头伏得更低,颤抖着跪在两侧。
夜相思溜出大堂,藏在石柱之后,他想逃掉,可才走了两步就被暗卫捉住,当然,从父王眼皮子底下逃跑是绝无可能的,夜相思探出半个头,见夜景弦背着手傲然站在院中,偷偷咽了口口水,别怕别怕,爹爹说过,有了过错一定及时承认,这样就不会被罚了,他手抚了抚胸口,内心哭喊道,爹爹你怎么还不出来啊。
站了半天也不见夜景弦有什么动作,姜天硕这才想起夜相思,他悄悄转头,四下查看一圈也不见夜相思身影,心中微微有些担忧,他刚刚把头再次低下,余光就见一个人影从堂下冲了出来。
夜相思实在憋不住了,若爹爹一直不出现他难道要一直藏在那儿?而且他确信父王一定知道他就在那里,之所以不动声色就是要让他自己出来,夜相思鼓起勇气,闭着眼睛冲到夜景弦身前,扑通跪下大喊道:“父王,孩儿知错啦!!”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姜天硕震惊的抬起头,已经顾不得礼数。
夜相思也不怕什么丢人了,他抓住夜景弦衣角,急忙解释,“父王你听我说,我就是出来玩玩,马上回去,马上......哇啊!爹爹救命啊!”
夜相思惨叫,因为夜景弦已经聚起了掌风,显然是不想轻易放过他。众人都感觉到了气压骤然降低,汹涌的带着怒火的气流迎面而来,众人低伏在地上,堪堪躲避着。当众人心中害怕的不得了的时候,忽然气流消失不见,院中又变成了之前的春光明媚,有好奇的抬起头,见奕王身侧已经站了个人,那人正拉着他的手。
夜景弦嘴角露出笑意,对钰儿说:“今晚?”
钰儿气的甩开他,“随便!”
夜景弦笑意更盛,看了夜相思一眼就进了大堂。
夜棠从里面窜出来,大喊道:“父王,相思惹事儿,你罚他,罚他!”
“爹爹,夜棠欺负我!!”夜相思有了撑腰的,瞬间底气爆满。
夜棠冲过来,夜相思急忙躲进钰儿身后,伸出头来做了个鬼脸,夜棠气的跳脚,“夜相思你出来,那么大了还要钰儿帮忙。”钰儿拦下夜棠,说:“好了好了,再闹两个一起罚。”夜棠一下没了动作,他可不想当垫背的,夜相思朝他吐吐舌头,十分得意。
夜棠朝里望望,说:“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钰儿点点头,“嗯。”
“咦?”夜相思面露疑惑。
钰儿解释道:“我让海棠查你的踪迹。”
夜棠无所谓的摆摆手,“就他那行踪,还用查?”
“你......爹爹!”夜相思转头又唤钰儿。
“沈渟,走了。”夜棠招呼一声,沈渟从里面出来,跟钰儿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沈渟跑没了。
剩下夜相思和钰儿两人,夜相思心中又多了分忐忑,钰儿拉着他往里走,边走边说道:“你那些事儿你父王都知道了,不用担心......”外面几人只能颤巍巍的跪着听他们说着话,现在他们已经彻底明白了,县官惊出了一身冷汗,而姜家一行,个个吓的手脚酸软。
“全都进来。”禁军首领招呼道,众人匍匐着行了几步,好不容易站起来,挪进了大堂又再次跪下,上面夜景弦正站在中央,他看了看那个位子,又脏又硬,一点都不想坐,钰儿和夜相思到是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夜相思正在抱怨自己的玉佩摔碎了,钰儿答应回京给他重做一个。
“事情经过本王已经知晓,相思孩子心性,出门游玩之际扰了姜府清静,确实有错。”夜景弦开口道。
“不、不......”姜夫人结巴着说不出话。
“但是,”夜景弦话锋一转,“相思贵为本王三世子,你府上那些什么血玉,还入不了他的眼。”夜景弦也是很护短的,本来他只打算带相思回去就好,结果这一下,他就一定要出来给相思撑腰了。
“而且,姜府的人打碎了相思的龙纹玉佩,这玉佩在整个夜辰也只有几块,是极品和田玉制成,你们整个姜府都抵不上那一块玉佩。”
姜夫人哑然,若他知道夜相思的身份,怎么敢做下那些事?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这......”
“王爷。”姜天硕忽然拱手道,“草民不知殿下身份,有所冲撞,是草民的错,与我母亲无关。”姜天硕余光看到夜相思,这一刻,他那么遥远,再也不是他的朋友他的思弟。
夜景弦冷笑一声,“这点小事还需本王与你说清楚吗?血玉为何会出现在相思房里,你们最清楚吧。”夜景弦目光落在姜夫人和高环儿身上,高环儿吓的说不出话,只一味的低着头。
“这......”姜天硕虽然不知实情,但也猜到了七八分,陷害奕王世子,抄家都是轻的,现在,他该怎么办?姜天硕目光转向夜相思,嗫嚅着开口:“殿下......”
“威武将军到——”一个高声响起,夜相思噌的一下跳起来,根本没听见姜天硕的那一声,他心中猛然一跳,大哥来了?大哥怎么会来啊!
杨晗威风凛凛的走进来,身上布满尘土,头发也有些杂乱,一看就是赶了远路的样子,他走近夜景弦,拜道:“见过父王,爹爹。”夜景弦微微点头,杨晗咧嘴一笑,对夜相思说:“相思,你没事吧?自己跑出来,我挺担心的。”
夜相思面色微微一红,扭开头不敢看他,杨晗摸摸鼻子,忽然跪在夜景弦身前,踟蹰说道:“父王,若是相思不喜欢,那婚事不如......”杨晗和夜相思的婚事是下了圣旨的,全夜辰都已经知道,开始杨晗还很高兴,但在恒远接到夜相思出逃的消息,他就迅速回京,然后赶来了这里,这一路他也想了许久,如果相思不想与他成亲,他是不是应该放手,毕竟,他一直都以他的幸福为幸福的。
可是,这话说出口,还是心痛难耐啊。
相思离京的事他也听说了一点,他喜欢上别人了吗?是身边这个人吗?杨晗注意到了身侧的姜天硕,但没有仔细看,可姜天硕却是扭头看了看他,面上有着震惊,他早就听说过奕王三子与威武将军的婚事,而现在杨晗出现了他才想起来,原来,他早已有了婚约,还是如此良人。
“大哥!”杨晗话说道一半,夜相思就打断道,杨晗呆呆的看着他,不知他是何意,但他心中很担心,怕他真的就说不要成亲了。
夜相思脸色变了变,大哥怎么这么傻啊,当着这么多人说婚事有问题对他该是多不利啊,他尴尬的笑笑,然后走过来拉起杨晗,说:“我就是出来玩玩,以后成亲了,再想出门可就不容易了。”
杨晗脑子还没转回来,“成亲也可以出来啊,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嗯,对对。”夜相思答应着,众人都说大哥既聪明又渊博,为什么只有他以为大哥笨得很。
“相思......”杨晗后知后觉,笑意渐开,夜相思急忙拉着他闪人,再这样下去,他要丢死人了。
夜景弦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然后唤道:“钰儿。”
“嗯。”钰儿起身,拉住夜景弦的手与他一起离开,禁军很快就撤离了,等奕王一行全都不见,大堂上的人还在跪着。其实夜景弦也只是吓唬姜家人,他的身份根本没必要与那些平民计较,但那县官......夜景弦决定回京就让夜恒把涟水的县官换掉。
这一风波轰轰烈烈的过去了,姜天硕不知如何回了家中,又过起了平常日子,只是姜夫人经这一下着实病了一场,以后对姜天硕也不怎么指手画脚,姜天硕读书更加用功,那段时间的相处在他离开后仿若隔世,他用功苦读,希望自己有了功名还能见他一面。
同年九月,奕王三子与威武将军举行了隆重的大婚典礼,夜辰举国朝贺,君臣同欢,百姓同乐。
次年三月,姜天硕进京参加会试,一举中第,琼林宴上,他见到了皇帝,但没见到奕王,酒过三巡,曾经朝思暮想的声音传入耳迹,他微微侧头,发现那个久违的人正欢快的奔向皇帝,身后还有个小心翼翼的人跟着。
“哥,爹爹呢?”夜相思问夜恒。
“在后园呢。”
“我找他去。”夜相思转头就走。
“等等,什么事?”夜恒问。
夜相思眨眨眼,“我不告诉你,我要先告诉爹爹。”夜相思转身走掉,夜恒不得不转向杨晗,“大哥?”
杨晗腼腆的笑了笑,说:“今日他宣了太医号脉,好像......有了。”
“真的?”夜恒惊喜,放下酒杯拽上杨晗道:“走走,过去看看。”
“你不用主持琼林宴?”
夜恒转过身,随意道:“都散了吧。”
姜天硕跟随众人浑浑噩噩出宫,脑中既清明又混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一早就有了精彩的人生,而他,只不过是匆匆过客,未能留下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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