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怎么都不去找榛儿了。”夜子榛撒娇的蹭着夜景弦的膝盖,爬啊爬的爬到夜景弦腿上坐下。
“三哥有事要忙。”
“可是......”
“榛儿学武艺了吗?打几招给三哥瞧瞧。”夜景弦连忙转移话题。
夜子榛蔫了的样子一瞬间不见,满血复活的跳下来,“三哥你看,我学了第一招,出拳!”他小小的手握成拳头,软绵绵的打出去,“还有踢腿。”他的小腿向前踢了一下,夜景弦看着看着,不禁又走神了,如意在凉玉宫里,没人教他读书识字,也没人教他习武,他整日与花鸟鱼虫为伴,困在那个小院子里。
可是,长大后的如意却并不是一个只中看的花瓶,他虽然没能足够的了解他,可他知道如意的才华冠绝绍京,因为,在夜辰那个牢笼里,他哪也去不了,只能整天整日的读书,写字,作画,弹琴,他身上有一种冷然的气质,那是久久的沉淀之后的心如止水,连他的爱也是那么清冷寡淡的。
“三哥你看我练的好不好?”夜子榛摆弄着小胳膊,打出一个招式。
夜景弦微笑,点点头,调整了一下他的姿势。
忽然徐敬匆匆赶来,弯着腰对夜景弦说:“殿下,宫里传来消息,说淑妃娘娘病情恶化,让您过去看看。”
“母妃!?”夜景弦心里陡然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他撇下两人,飞奔至大门口,小厮已经准备好了马,夜景弦骑上马绝尘而去。
到了祥礼宫,夜景弦急匆匆推开门,宫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每个人脸上都是哀痛的神情,夜景弦心里一慌,几步就跑到了兰芷的床边。
床上的兰芷脸色惨白,用手帕捂住口鼻,不停的咳着。床下还有丢下的沾了血迹的帕子。
见夜景弦过来,兰芷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抓住夜景弦,“......弦儿。”
夜景弦慌忙拉住她的手,“母妃,我来了。”
“弦儿,母妃不能......与你一起了,剩下的路,要,要你自己走了,咳咳。”兰芷一句话说不完整,嘴角流出一丝血。
夜景弦悲痛,回来之后,他从没有过如此慌乱,“不会的,母妃,不会的,我要找人来治好你!”夜景弦说着,眼里蓄满泪水。
“弦儿,没事的。”兰芷深呼吸一下,似乎有些好转,不再剧烈的咳嗽,“每个人都会有尽头,母妃......只是提前去了另一个地方,那边,再也没有这种冰冷的感觉,我可以很温暖,很温暖......自由自在。”兰芷说着,眼里满是憧憬,似乎看到了那个美好的地方。
夜景弦忍不住流下泪来,他的母妃,半生禁锢在这个宫墙之中,他不知道她是否还爱着父皇,他只知道,她的所有青春年华,都在这个黄金牢笼里,一点点的消散,她那颗雀跃的心,早已不见。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或许并不留恋这个世界。
“母妃......”
“弦儿,母妃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看见你成亲,没看到你那个温暖的小家,还有你未来的皇子妃。”兰芷说着,好像在想象夜景弦未来的生活,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深爱的人。
夜景弦把兰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泪水沿着肌肤相贴的地方留下来,沾湿了锦被。
夜景弦声音哽咽的说:“他叫意儿,长得很美,才艺双绝,很爱我......”
“这样......我就放心了。”兰芷说着,像是看见了意儿的样子,脸上神色瞬间变的安详。
猛然间,兰芷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咳得弯起身体,手按在胸口上,夜景弦慌张的给她拍着背,好长时间,兰芷终于慢慢的停下来,她抬起头,无一丝血色,她对房内的人说:“你们出去吧。”
伺候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兰芷脸色忽变,紧紧攥住夜景弦的手,急促的说:“弦儿,告诉母妃,你还想争皇位吗?”
夜景弦缓慢的点点头。
兰芷痛苦的喘着气,胸口剧烈浮动,“你怎么还是如此!夺位之路艰难险阻,历来都极少有成功的,弄不好会害了性命!”
“母妃早就说过,不求你多么显耀,只想你安稳的活着。”
“母妃,恕孩儿不能答应。”夜景弦坚决,他不能放弃,这是活下来的唯一出路。
兰芷缓缓的躺平,眼睛看着床上的帐幔,“弦儿,你答应母妃吧,远远的离开绍京,做个王爷。”兰芷说着,流下泪来。
夜景弦心里剧痛,他不想让母妃不安,可是又不能放弃□□,如此两难境地,他只能沉默着。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上一世那种性子,原来是随了母妃,只是,这一世,他变了,可他的母妃还没变。
兰芷声音柔和,“从你生下来的那天起,我就担心你会卷入皇位之争,以前你与我不亲近,我也没办法说你,可是现在,我就要走了,你就不能答应母妃最后的要求吗?”
兰芷转过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她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来说话,伴着泪水,她只能颤抖着嘴唇,等着夜景弦的回答。
夜景弦痛苦的低下头,他知道,若是不答应,母妃会一直不安,他已经没有能力救她,难道还要让她不安的走吗?
泪水涌出,夜景弦听见自己悲恸的声音:“母妃......我答应。”
这一晚,夜景弦在祥礼宫一直坐到午夜,直到兰芷的面容消失在棺木里的时候,他所有感情顷刻间爆发,如疯了一般的冲出宫殿,他骑着马,在无人的街上狂奔着,从今以后,夜辰,他再无一个亲人了。他疯狂的想念着如意,想把他抱进怀里,想进入他的身体,只有他,才能抚平他心里的所有创伤。
可是,夜辰没有如意,他在凉玉啊。
天微亮的时候,他呆呆的坐在马背上,任由马儿带着他各处走,马也累了,缓慢的走着,忽然,它停下来,夜景弦抬起头,眼泪倏然流下,是不是马儿感觉到了他心里的万般想念,带着他来到了这个地方。
迎礼府,不久之后,它将改为质子府,成为一个美丽的牢笼,关着他最爱的人。
他仿佛看见如意站在门里对他温柔的笑,他能看到他,却触不到他,不,他不想这样。他五岁进去,由孩童到少年,五岁到十五岁,他的十年,要孤苦伶仃的在那围墙之内,像他的母妃一样。
不能这样,夜景弦摇着头后退,他不想他的意儿遭受这样的痛苦,即使他能帮他,可也只能暗中潜入,那微薄的力量,怎么能磨平他所受的苦。
夜景弦勒住马,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出现。
接下来的几日,夜景弦再没流下一滴泪,他面无表情的参加了丧礼,皇上念着旧情,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直到兰芷的棺木被送进陵园,夜景弦才如被抽空了力气一样站立不住,沈洛在身边扶着他,怕他倒下去。
他忽然想到,上一世的最后,在牢里的时候,如意也曾这样扶着他,那时,他还没有体会到,其实如意的心里也有害怕,是他让如意变的坚强。
丧礼过后,夜景弦回府,病了一场,等他好了之后,连沈洛都能感觉到,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他变的不苟言笑,更加沉稳内敛,他也变的手段凌厉,一击必中,沈洛认为是母妃的离世刺激了他,只有夜景弦自己心里知道,他必须快速的强大起来,因为他心里有一个计划,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完成。
晚上,夜景弦独自坐在如意轩的书房里,面前铺着一张宣纸,他从书架顶上拿下一幅卷轴,打开,是他上次画的如意的画像,他从上到下抚摸着画上的他,升起点滴的想念。
“意儿,我不想你去那个牢笼,你来我身边,好不好?”夜景弦自言自语。
看了良久,夜景弦将画像卷起来,重新坐回桌前,思索一下,拿起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勾勒出如意的样子。
他的眼睛,大而明亮,他的鼻子,他的嘴等等,如意的样子一点点呈现,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是如意小时候的模样,他在记忆里回忆着在凉玉见到如意的样子,把他完整的画到了纸上。
画好之后,夜景弦把画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然后,对窗外喊了一声:“后吉。”
百里后吉推门而入,握拳回了声:“主子。”
“拿着这张像,去找一个与画上容貌相似的孩子来。”夜景弦吩咐。
百里后吉拿起来看看,问:“主子,这孩子年纪多大?”
“五岁,”夜景弦说,“最好找个大一点的,六七岁的。”
“身高呢?”
夜景弦想了想,用手比了个高度,“大概这么高,不对,应该这么高。”夜景弦忽然想到,半年没见,他一定长高了一些,参考了一下夜子榛的身高,他把手往上移了一点。
“是,属下这就去找。”百里后吉收起画像,告辞出去。
夜景弦坐在书房里沉思良久,既然凉玉可以有两个玉如意,那夜辰也可以有,他要把如意放在身边,这样才能安心。
已经快子时了,夜景弦吹吸了两盏油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燃着,夜景弦走进寝殿,刚要躺下,忽然响起了两声叩窗声,夜景弦绷紧全身,他府里的守卫工作是最薄弱的,因为皇上派下来的侍卫根本就防不住那些夜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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