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兰一听,抬起了头,她看到沈恒,又看着沈恒脸上的伤,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就不哭了,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沈恒的手,对他说道:“恒儿,走,跟娘去跟沈奕瑾道歉,你放心,娘就是要跪下去求他,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沈恒听着莫名,便扭头去看沈鸿志,问道:“三爷说什么了?”顿了顿,他的脸色猛地大变,声音有些发抖:“三爷可是只要沈奕瑾,要是交不出沈奕瑾,就要杀了我?”
“……”
沈鸿志没有回答,而一旁的苗兰,又开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恒看着他们,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当即也有些脚软了,赶忙就拉过长凳坐下,他咬了咬牙,又握紧双手,脸色十分难看,眼神又夹着深深的恐惧。
好半晌过去,沈恒终于是压下了心里的恐惧,他沉默着,眼珠子咕噜地转了几圈,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想到了法子,沈恒当即便招呼着沈鸿志和苗兰凑过来,然后自己也凑过去,低着声,这样那样的交代了他们一番。
既然好言哄骗对沈奕瑾起不了作用,那就直接用强硬的方式好了,他记得再过五日正好就是沈奕瑾爹娘的祭日,那一日,他一定不会让林老头他们跟随,会独自上山的。
他独自一人,他们就容易动手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林老头那里,他也要给使个绊子,让他忙起来才行。
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如果一定要有人死,那人一定不是他。这么想着,沈恒的眼里露出了狠毒的光。
沈奕瑾如果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倒霉被三爷看上了,还非他不可,怪不得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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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瑾并不知道沈恒他们已经想了计谋要绑走他。
他这两日过得有些烦心。
事情要从他回童府的时候说起。
他前日回到童府销假后,便继续给几个少爷授课了,不过那日天气极好,花园里的梅花又都开了,极为好看,几个少爷在课堂里坐了会,便坐不下去了,左动右动,跟屁股下坐着针似的。
见他们的心思都不在读书上,沈奕瑾抬头看了眼窗外,见外头的天气很好,便干脆放下书,把这节课临时改成了课外教学,将他们带到了花园里,让他们尽情玩耍,不过同时,他也给布置了任务,让他们看着这景色各自作诗一首。
巧的是这日,见这天气好,府里的女眷便也凑到了一起,来着花园里赏花饮茶晒太阳,沈奕瑾是外男,本是要避嫌的,但童老夫人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和孩子们继续在这授课就好,她喜欢热热闹闹的。
见婆婆同意了,童夫自然也没说什么,朝沈奕瑾笑了笑,让他自便就好。
沈奕瑾留了下来,不过他还是走得远了些,总是要避避嫌的。
这些女眷里头,有一位童府的表小姐,今年刚满十三岁,还未谈婚论嫁,她的母亲是童老爷最小的妹妹,名唤童苏瑶,嫁到了苏州,这几日随着丈夫来了杭州,便正巧回门来看望母亲,顺便问问母亲和几个嫂嫂,可有合适的男子,可以介绍给女儿。
童苏瑶是第一次见到沈奕瑾,见他长身玉立,温文尔雅,不骄不躁,举止和谈吐也大方得体,恰到好处,一眼便觉得不错,她转头看了一眼女儿,见她脸颊微红,视线还有意无意地落在沈奕瑾身上,便微微一笑,心里有了主意,向母亲和嫂嫂打探起了他。
沈奕瑾这些年在府里教书,教的很不错,有两个少爷,去年已经考上了童生,今年又准备考秀才了,所以不论是童老夫人或是童夫人,对他的印象都挺好,闻言,便笑着告诉了她。
童老夫人人老眼睛却还很厉害,她大概是看出了自己女儿的心思,便缓缓道:“这孩子是个好的,十三岁便中了秀才,学问作的极好,为人和举止也大方礼貌,就是家里已经没了人,是个寒门学子,又不愿去再考举人,有些庸庸碌碌了。”
童苏瑶听着,到觉得没什么,她觉得只要人好,心地善良,待人宽厚,与妻子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便已经足够,她瞧着沈奕瑾,是个安分的。
她看人向来很准,没有出过错。
思及此,童苏瑶又偏头看了看自家女儿,见女儿已经脸颊双颊通红,极为害羞的低下了头,是动了心的模样,笑了笑,看向童夫人说道:“嫂嫂可否请大哥试探试探他,看看他是否有意娶妻?”
童夫人脸上挂着笑,并不反对,她柔声应道:“好,今夜我便同夫君说一说。”
夜里,童夫人果真提起了这事。
童老爷听了话,皱了皱眉,原本是不愿的,他认为沈奕瑾太寒酸了,根本配不上他们,但后来想到沈奕瑾到底是个秀才,而且如果愿意再考乡试,能拿个举人也不一定,于是还是同意了,次日便向沈奕瑾委婉提起了这件事。
沈奕瑾是个聪明的,闻言,便知道童老爷的想法了,但童老爷口中的表小姐,他思来想去,却是完全没印象的,也不知她是从何处知道的自己,何况他如今并不想娶妻,没有这个想法,便干脆地拒绝了。
童老爷本以为沈奕瑾定会同意,毕竟虽然只是表的,但也能算是童府的女婿,日后的生活自是不会差的,哪知沈奕瑾却并没如他所料那般,欣然同意,而是拒绝了他,这就让他更为不满了。
他认定沈奕瑾是心里瞧不起他们只是商户,才会这样拒绝,于是对沈奕瑾便完全没了好脸色。
自从拒绝了这门婚事,沈奕瑾在童府便过得不顺了。
这几日,他便是在烦这个,他觉得自己或许是时候,该离开童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秀才:老攻没出场的一天,想他。
封白:有好戏看的一天,高兴。
赫章:将军脸色很难看的一天,可怕。要抱抱。
洛正青:过来,抱住。
第23章 心思
施南钺回来时,便看见封白坐在炭盆前一边烤火一边磕着椒盐味的瓜子,一派悠闲自得样子,而这个时辰本该在童府授课的沈奕瑾则独自坐在窗边的书案前,右手拿着笔,左手托着下巴,侧着脸看向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往屋里又走了几步,施南钺这才发现沈奕瑾的手中虽然握着一支笔,书案上铺的白纸上却只有几滴晕开的墨汁,没有任何字迹,而他的眼神,也是放空的。
他是出了神。
封白听见声响回头,看见是施南钺,便伸出一只手跟他摇了摇,笑眯眯招呼道:“师兄你回来了。”
施南钺“嗯”地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沈奕瑾,问道:“这两日可都还好?”他这两日都不在,回了一趟军营,去交代和处理了一些事情。
封白回答:“一切都好,并无事发生。”
说着,他又想起童府有意向沈奕瑾说亲的事,便勾了勾唇,含笑继续道:“不过,倒也有一事……”
他将童老爷和童夫人意欲替沈奕瑾做媒的事,告诉了施南钺,但却刻意没告诉他,沈奕瑾已经拒绝了。
话音落下后,封白又仔细观察起了自家师兄的神色,果然如他所料,有了变化。
封白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自从发现施南钺的心思后,封白便想让对感情一向迟钝的师兄能尽快明白自己的心意,别像当年的他一般,在懵懂的时候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至今想起,也仍是悔恨不已。
当然也还有一点,那便是他是抱着几分看戏的心思的,毕竟看一根木头动情开窍,会多么有趣。
闻言,施南钺下意识地拧起了眉,眼睛往沈奕瑾方向望去。
或许是听了交谈声,沈奕瑾回了神,他回过头,看到施南钺时,便冲他笑了笑,道:“你的事可办好了?”
施南钺点点头:“办妥了。”
走到一旁的圆桌前坐下,施南钺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饮下后便转头看着沈奕瑾,见他又陷入沉思,不由想起方才封白对自己提起的事,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以为沈奕瑾此时出神是在考虑这门婚事,施南钺看着,忽然便觉得自己有些莫名的烦躁,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想缓解心底的燥意,但却没有起任何作用,反而越来越在意沈奕瑾的答案,他沉吟了一会,到底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沈兄弟,你……可准备与童府的那位表小姐结亲?”
“嗯?”沈奕瑾起先有些不解,反应过来后,明白他所提的是何事,摇头一笑,摆了摆手道:“童老爷和童夫人的好意,我已经拒绝了,况且如今我尚没有娶妻的打算。”
听了话,施南钺猛然松了口气。
但反应过来自己所思所想为何事后,他又蹙起了眉,心里生出了些许愧疚,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过龌龊。
沈兄弟今年已经二十了,这个年纪,换作旁人早已是膝下儿女成双,他年长几岁,又被沈兄弟当做朋友,这个时候,本应该是要劝说他娶妻的才是,怎么会在听见他拒绝了亲事又暂时不打算娶亲时,觉得高兴了。
施南钺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怪异,但又想不通为何。
而且近来一段时日,他只要同沈奕瑾待在一起时,便总会忍不住想去看他,而方才自己听到封白说起童老爷想为沈奕瑾说亲时,心里竟然会觉得非常不舒服,既很是生气又有些失落,但当听到沈奕瑾告诉他,已经婉拒了这门亲事时,竟又生出了高兴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