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忠忧心忡忡地说:“哎呀,余相爷和楚守备来的不巧,陛下昨夜受了寒,今日一早就发热了,这会儿刚刚服了药睡过去。您二位这会儿就是有天大的事情,咱家也不敢为此耽搁龙体康健不是?您二位若有急事,不妨等上几个时辰?”
胡忠看到俩人一个气哼哼,一个满脸狐疑却还是坐下来,想起那位主子的交代,悄悄给躲在角落里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一转头又十分殷勤地给俩人上茶上点心。
姬隐第一时间乔装去了钟府,刚进门就看到钟平胡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殿……殿下,您……”
“嘘,莫要声张。”姬隐示意冯山派人把平胡的院子先去清场,伸手拉着钟平胡就往里走,“今日发生的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
平胡一脸激动,头摇的好似拨浪鼓一般,“殿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家娘子为人温柔可亲,和楚家妹妹也是一起长大的,俩人情同姐妹又无冤无仇,怎可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我已派人拖住余楚二人,你现在赶紧带我去见你的夫人,有些事儿我得亲自问她。”姬隐知道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在算计,可人家既然能算到这一步还大张旗鼓地闹了出来,这就说明袁芳菲此人在这事上面并不无辜。
袁芳菲正缩在床脚摸着高高鼓起的肚子掉眼泪呢,就看见自家相公带着一个俊美少年快步走了进来。
她赶忙擦干了眼泪,强笑着说:“夫君今日怎回来的这般早?”
平胡一看袁芳菲这样,心疼的不得了,赶忙上前扶着她坐好,柔声道:“怎么又哭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孩子又闹你了?辛苦你了,待孩子生出来,我定要教导他好生孝顺于你。”
姬隐叹了口气,他不是钟平胡,面对妻子就所有的聪明劲都烟消云散了。
袁芳菲的表情一看就是被什么吓到了,他愈发肯定这里面必定有此女的手脚。一想到这其中说不得会牵涉到破虏,姬隐就完全没有心思看这小两口腻歪,板着脸冷声道:“袁安人,我今日此来,就是想问你要花钱买凶,杀害楚家大姑娘一事!你不要想着隐瞒,此事已经闹得上达天听,你若一五一十的说背后隐情,说不得我还会想法子保下你这条命,否则……”
平胡听他这么说就急眼了,“殿下怎可这般,我家娘子不是那种人,定是有人陷害于她。”说着赶忙拍了拍袁芳菲的背,柔声道:“娘子,你莫怕,殿下只是一时急了,这才……”
姬隐心里火着呢,这会儿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哪有功夫去顾虑一个女人的心情,他拍了拍手,六个灰衣人应声出现,“来人,将门外两个丫鬟先给我狠狠的打,若是不招,打死无算。”既然都是跟着袁芳菲多年的心腹丫鬟,想必就算袁芳菲瞒着她们,她们也会察觉点什么蛛丝马迹。
“你!”平胡再也顾不得上下尊卑,站起身来就想阻拦。“殿下虽是金贵皇子,可我钟家也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您怎可对我家下人擅用私刑!”
姬隐根本不理他,一个劲儿地盯着缩在床脚的袁芳菲,“袁安人,若我所得消息不错的话,前日|你去了楚府,和这位刚刚惨死的楚大姑娘相谈甚欢。今日一早,她突然就要出城去无漏寺上香祈福,她一个待嫁的准太子妃,为何城中的大寺庙不去,偏偏在这个关头要去城外的无漏寺?她又是为谁去祈福的?这些事情,您可否为本王解惑?”
袁芳菲听着门外传来复雨和朝烟的惨叫声,浑身抖的像筛糠一样,她不停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嘴|巴抿的死紧,一言不发。
看她这样,就算平胡再傻也看出来自己夫人的状况不对,他赶忙扑过去紧紧抱住她,哀声恳求道:“芳菲,你别怕,我和殿下都是会帮你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威胁你做什么?”
“袁安人,我劝你老实交代!这余楚两家联手要对付钟府的话,就算我和皇父想保全,怕也是力不从心。你真的要一言不发,直到圣旨下来将钟家打落尘埃,眼睁睁看着你夫君,你公公和你的小叔子搏命换来的一切全部葬送在你手里吗?”
若说听到前面还没有什么反应,可听到小叔子搏命这句话的时候,袁芳菲的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好似小兽哀泣的声音。
姬隐的心沉下去了,这事儿果然是冲着破虏去的,“快说!破虏现如今正在边关为了抵御北胡拼死拼活,你真的要害死他吗?”
袁芳菲尖叫着哭了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想要害死破虏呢,我没有!都是他们逼我的,都是他们逼我的!”
迟钝如平胡也发现妻子在说起破虏时的态度不对劲了,他心中有点模糊的猜测,惊骇的几乎动都动不了了。
“说!那你就给本王一五一十从头到尾说出来!否则,破虏就要被你害死了!”
在袁芳菲迷迷瞪瞪语无伦次的叙述下,姬隐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而平胡更是被妻子说的这些话给活剐了一遍。
原来,前些日子六皇子派下来的探子牛姑,又借着手里拿捏的把柄,给袁芳菲传信,要求她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赶在太子大婚之前,把楚绣儿弄死,否则就将那些东西公之于众。
袁芳菲自知已经入了别人的套,可她别无选择,现如今她有万般体贴温柔的丈夫,有即将出生的孩子,有一个完美到近乎梦幻的家庭,她不想毁了这一切,她只能按照对方说的去做,以求人家能够看在她还算听话的份上,把那些东西还给她。
在牛姑的再三催促之下,昨天她终于狠了狠心,借着临盆之前再见一次好姐们,跑去跟绣儿假意说破虏如今身在边关,马上到了冬月,又是北胡要过来打草谷的时候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受伤出事。
楚绣儿对于破虏的感情她是一清二楚的,这话一出口,楚绣儿果然跟着担心的不得了。她临走之前又说了自家婆婆从前一直在无漏寺替公公点长明灯,灵验的很,就是因为有这长明灯,公公百战百胜,和胡人打了几十年也不过有惊无险平平安安。
今日一早,果然听说楚绣儿想要在出嫁之前虔诚地在佛祖面前替父母祈福点灯,出城去了无漏寺。
她这心里又是害怕又是解恨,害怕于自己真的一把将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推到了悬崖上,解恨于这个马上要嫁人都还觊觎破虏的女人就要在这世上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更√
哈哈哈哈,怎么样,今天的更新是不是很肥?
么么哒所有小天使,以后估计每天最少三更,直到完结,爱你们
☆、个中实情
“我没有花钱雇凶, 我真的没有!”袁芳菲哭着扑倒在平胡脚下,“我也是不得已的,相公, 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原谅我吧。他们手里有我的把柄, 我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吩咐啊。若是让他们把那些东西散出去,我肚子里的孩子, 破虏的名声就都完了啊!”
平胡下意识地扶着袁芳菲坐好, 他现在心中一片空茫。怎么可能呢,自己的未婚妻早在入府不久就对自己的亲弟芳心暗许,不但做了那么多首情诗,还把破虏的名字用暗纹绣到贴身的肚兜上面?
而这些东西居然被六皇子派人拿到手,胁迫她先害了大嫂,又害了楚家妹妹?
袁芳菲以为平胡此举是原谅她了, 又哭又笑地扑到他的怀里, “夫君, 你谅解我了对不对?都是我年幼无知,我现在知道错了, 你看看, 咱们的孩子还在动呢, 你摸摸他。”一边姬隐的杀意让她根本站不住,现如今,她只能抓紧平胡,希望他能救自己一救。
平胡愣愣地看着怀里哭的花容失色的女子, 那些曾经奇怪的不解的东西,都一一有了答案。
为什么新婚初始,娘子总是对他不冷不热,俩人一起谈天的时候,她总喜欢说起自己和破虏曾经的趣事?
为什么妻子刚刚得知怀孕的时候愁眉不展,反而总是一直看着北边,时不时还要垂泪许久?
为什么当初破虏要求分家,带着宝儿出去的时候,妻子的反应会那么激烈,甚至还为此病了一场?
当时他觉得,自己当初一声不吭就跑了,妻子被接进钟府的时候,陪伴她度过漫长岁月的人不是他,而是破虏。这份青梅竹马的姐弟之情肯定很深厚,虽然也曾觉得妻子对破虏太过重视了些,可是一想到妻子刚进府,他扭头就跑了的过往,就算心里偶有酸涩,可也只是责怪自己当初没有尽到为人夫婿的责任。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妻子对破虏不是他所认为的那种姐弟之情,反而是……反而是男女情意!
姬隐根本顾不得理会这个被绿帽打垮的男人,虽然他心里也十分不舒服,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既然老六把事儿闹到这个地步,后面会怎么做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那人绝不会把那些把柄还给袁芳菲的,他只会等着余楚俩家在皇帝那里把这事儿闹大,要求彻查的时候,先把袁芳菲抛出去,让钟家出一个杀人犯的儿媳妇。
等袁芳菲进了大牢吸引了全京城人的注意力之后,那些情诗肚兜就派上用场了,先在钟府找几个能够买通的下人,最好是袁芳菲身边的贴身婢女,跑去大理寺吼一声自家主子是冤枉的,她没有杀人,只是被人利用了,扭头再把这东西一呈上去,齐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