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绍清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用剑支撑起身体,冷笑着说道,“你管得了事?你做了这个主,便是为你魔教招惹了大麻烦,你当真肯放我?”
闻祭拂开散落的发丝,理了理一身单薄的素衣,随意摆摆手,“本尊自然做的了这个主。”
莫绍清脸上的笑僵了片刻,恢复了一派肃然,对着闻祭说道,“今日,你放我一马,日后再相见,我也留你一命。”
闻祭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是听了什么趣事,“若是哪日本尊还能落入你手中,那便无需你动手了,本尊自然会自我了断。”
莫绍清一阵默然,突然动作,抱起地上的头颅冲了出去。
闻祭跟着走了出去,他说放了他,可外面的人,还没答应呢。
踏出剑庐便看见守卫与莫绍清打在了一起,一群人围攻着,莫绍清倒也不见落下风。
“主上!”阿阮迎了上来,为闻祭披上了狐皮斗篷,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主上怎能让他人欺负了去,那竖子,该杀。”
闻祭笑笑,安抚道,“不该杀。他可说了,日后留我一命呢。”说着,闻祭大笑起来,笑够了,这才伸手抹去了笑出来的眼泪。
闻祭抚掌轻喝,围攻着莫绍清的守卫齐齐收手,莫绍清回头看了他一眼,运起轻功逃开了。
“阿阮莫要再追,随他去吧。”闻祭阻止了想要派人追杀的阿阮。
“可……”
“与其去追他,倒不如与我解释解释,为何会有中原人出现在此?”
阿阮欲言又止,跪在了地上,“是奴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
闻祭也不拉她,只是说道,“罚就不罚你了,去西夜将阿卫接回来吧,去晚了,那孩子又要别扭了。”
阿阮看了看闻祭,却只看见一张含笑的脸,看不出旁的来,低下头,说了声是。闻祭摆摆手,昭示着他心情不错。今日杀了人,还遇上个功夫不错的,最重要的是,他在那人身上看见了气运,不亚于宋如峰的气运。这下,越来越好玩了。
阿阮奉了闻祭的命令,带着人去往西夜接回卫梓诸,便不敢耽搁,第二日就启程。
整整一日的路程才到了疏勒,与苏二来时骑马不同,阿阮此行就要缓慢许多,没有三日是到不了西夜的。到达西夜果然又是三日,算上苏二回去花费的时间,距教主与卫梓诸分开足有六日,这与寻常人来说算不得什么,阿阮也是如此觉得的。
沙木那看着来者不善的红莲教,一招手,身后的狼煞便站了出来,兀自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兵器,身旁的卡尼斯张大嘴打着哈欠,露出一口獠牙。
阿阮下了马,抬手接过了旁人递来的弓箭,另一人奉上一支铁箭,阿阮将箭搭上弓,对着沙木那瞄准了。
开始还未在意的沙木那看见弓箭已经拉得满满的,揉着卡尼斯狼头的手一抖,扯着卡尼斯后颈的皮肉就往城楼里面跑。这姑娘准备来真的,他还没准备好呢!
“狼煞西关名传几十年,也是英雄豪杰,不至于看不清情势。我家主人只求带回小公子,想必只是小事一桩吧。”阿阮说着,箭尖对着沙木那,不偏不倚。
“姑娘发话自然好商量,可这长弓太硬朗,不像是有回环余地的。”沙木那冒头喊话,哭笑不得,先前那个红莲教的人看着不声不响,怎么手下的人一个比一个铁腕?
唐妄出现在沙木那身后,转动把玩着剑鞘,笑道,“与她商量?几日前若是与教主好生说话,便也不会有这一出了。想要与她好好商量,还不如妄想时光倒流的容易。”
沙木那赔笑,“我也是为了少主好,少主在西夜,总归好过流落在外。”
“这话说得,”唐妄手中剑鞘往前一送,沙木那偏头躲过,剑鞘擦着侧脸又被唐妄收了回去,动作随意得像是不经意为之,“教主还会亏待了你家少主不成?你家少主在我红莲教也是万人之上。为少主好?你倒说得好听,西夜还有个国主,狼煞在此地不过也是仰人鼻息罢了。”
“这……”沙木那想说什么,却被突然飞来的箭打断了,底下阿阮面容沉静,缓缓接过了第二支箭。
“你带少主走吧。”沙木那对着唐妄说道,一本正经。
唐妄挑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对阿阮做了个手势,阿阮放下手中的弓箭,带着人进城来了。
阿阮从围观的人群中走过,那个一直站在闻祭身后安然恬静的女人,不经意间展现着被隐藏起来的强势。
“阿阮姐姐。”卫梓诸看见阿阮,叫了一声。身边的泽兰绕着发梢,看着那个走过来的女人,笑得无比灿烂,也跟着甜甜叫了一声,“阿阮姐姐。”
阿阮面色微动,鼻尖奇异的香味挥之不去,“且末圣女?”
“不是了,早就不是了。”泽兰笑容不改,亲昵地挽住了阿阮的手臂,“我们是要去纳主了吗?我等了好多天了呢,阿卫弟弟都快不高兴了。”
阿阮看着卫梓诸面无表情的脸,黑沉的眼也瞧不出情绪来,这位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阿阮温婉一笑,毕恭毕敬单膝跪下,“小公子,奴奉主上之命,来接您回去了。”
卫梓诸只是点点头,不说话。阿阮起身,牵着他,往城外走去。
沙木那揉着卡尼斯的头,眯着眼看那群人走远。该留下的,总归会留下,会回来的,总归会回来。
大庆皇都,皇宫内。
殷玉宇站在殿宇之外,台阶上的宫人面色淡漠,双唇开合着,“皇上身体不适,下旨谁也不见,公主请回吧。”
步摇轻晃,活嵌的坠碰到一起发出声响,殷玉宇冷眼看着朱红的琉璃瓦,这偌大的皇宫,什么时候竟是这样的冷清了……
华袍在青砖上滑过,殷玉宇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了细微的声响,一声接一声,是清脆的铃铛声。殷玉宇站住了,看着铃铛声传来的方向。那个梳着双环髻的小姑娘跑过来,不过五六岁,看见生人,脚步顿了顿,站在那里不动了。
那双肖似其父的凤目,眼梢上挑,却没有那个男人的冷厉,睁得浑圆,满是纯稚天真,含着困惑。小巧的唇红红的,唇珠圆润,精致的小脸已经足以看出日后定又是一个美人。
就像那个殿宇内的男人一般。
小姑娘身后的宫女看见殷玉宇,行了礼,道了一声,“奴婢见过秦罗公主。”
“皇姑!”小姑娘想了半晌,才想起面前的人是谁。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皇姑了,方才见到只觉得眼熟,想了这么久才想起,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白嫩的脸上现出一个梨涡,只让人觉得心都软了。
殷玉宇放缓了脸色,语气都变得软了许多,“籽玉。”
台阶上的宫人快步走下来,弯下腰,将头更靠近小姑娘,说话也不复对殷玉宇的淡漠,“公主,可是要见皇上?奴才替您通报一声。”
“好,谢谢周公公。”殷籽玉甜甜一笑,软糯的声音像是蜜糖,听的人不由自主想笑脸相对。殷籽玉往台阶上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转头看着殷玉宇,歪着头,问道,“皇姑也要见父皇吗?”
殷玉宇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自然。”
殷籽玉张开双手,“皇姑抱抱我吧,我们一起去。”
殷玉宇看着她稚嫩可爱的笑脸,无奈笑着,走上前去,将小小的身体抱起来,走上台阶。这个机灵的小丫头,无非看着台阶太高想要人抱罢了,却让人觉得贴心得无法拒绝。
宫人自然不能再拦殷玉宇了,她抱着的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谁都能拦,就是不能拦她。殷玉宇抱着殷籽玉就像抱着一块特赦令,所过之处畅通无阻。
殷玉宇唇边的笑逐渐冰冷嘲讽,当年父皇在位,宫内繁花似锦,一派荣华。秦罗公主的封号带来的是无上荣耀,哪有宫人胆敢对她不冷不热,哪有人阻拦她,什么地方她去不得?如今只看得萧索院落,重重阻隔,一把重锁,便是与世隔绝。
“皇姑不高兴了?”殷籽玉揽着殷玉宇的脖子,细声细气说话。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皇姑的笑像宫里的那些贵人,她们看见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笑的,我告诉父皇之后,父皇就再也不让我去那边了。佟姐姐说,她们是不高兴了。”
“没有,皇姑本来是不高兴的,看见你了才高兴的。”殷玉宇抱着怀里暖软的身子,这个鲜活的身体,难道就要成长于这个没有人气的地方吗?她不想看见殷籽玉被这里变得死气沉沉,再也无法露出这样甜得让人心中一软的笑容来。
“皇姑见过宫里的贵人吗?”殷籽玉靠近她的耳边,“父皇说她们是索命骷髅,是长着獠牙利爪的恶鬼,皇姑你怕不怕?”
“怕。”殷玉宇心中有些诧异,那个男人竟然会对殷籽玉说这些话,“你父皇说得对,你要离她们远远的。”
“皇姑不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保护不了你,还有父皇呢。”殷籽玉软糯的声音带着天真,让殷玉宇笑了起来。
“父皇!”殷籽玉指着不远处喊了一声,殷玉宇向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男人坐在一间书房内,靠着窗子,那个登上皇位之后便只是远远见过几面的男人,竟然看起来是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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