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做的菜得到越王的称赞,越后雅鱼露出一脸欣喜的表情。
而勾践却突然间愣住了,十几年前的一幕顿时浮现在脑海之中。
……
“母妃,这道菜好好吃。”
“如果菼之喜欢,母妃便天天做给你吃。”
……
那时母亲还是越王的妃子,那时她还没有疯。多少年了,他多想从母亲的口中再听到这样的话,可是已经是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可是,今日,他却从另一个女人的口中听到了这句话。
“王上,您怎么了?”
见越王神色异常,雅鱼一脸关心地问道。
勾践缓过神来,望着雅鱼,只见她才过及笄之年,一脸天真浪漫,想她一个人离乡背井,远嫁越国,实属不易。且这些天,自己虽有意冷落于她,她不但没有一丝气恼,反而每日天亮便第一时间到勤政殿嘘寒问暖送吃的。不由心中微动,对着她淡淡一笑道:
“没什么,越后在宫中可还习惯?”
“多谢王上关心,臣妾一切都好……”
雅鱼说着,端起杯子对着越王淡淡一笑道:
“这杯酒,臣妾敬王上。”
酒过三巡,勾践已是有些微醺,雅鱼命那些舞者退出了大殿,空落落的大殿上,只剩勾践和雅鱼二人。
“王后,怎么不见你的贴身侍女阿香?”
听得勾践突然问道,雅鱼心里不经“咯噔”跳了一下,莫非是他发现了什么。
“阿香她……呃……今日她不甚摔伤了脚,臣妾便让她早些回房休息去了。”
“哦,原来如此,王后果然就像宫人们所说那般宽容大度,体恤下人。不过有一件事,还需王后应允。”
“王上折煞臣妾了,王上想要什么,直说便是,臣妾岂有不答应之理。”
“寡人想替范将军和阿香做个媒,不知王后答应不答应?”
“什么?”
雅鱼娇躯冷不丁一震,手中的酒杯差点摔倒在地上,她万万没想到勾践竟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可是姒汐一旦露面,一切都要穿帮了,可若是此时拒绝勾践,那今晚的一切筹谋可就都白费了。
“怎么了,王后有何为难之处吗?”
勾践见雅鱼神色有些异常便问道。
“没……没什么……阿香能够嫁给范将军,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雅鱼代阿香谢谢王上。”
雅鱼又敬了勾践一杯酒道。
……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只见夫差一袭镶着金线的蓝色衣袍,手执折扇,从远处款款走来,风轻轻吹过,衣袂翻滚,在苍茫的天地中,整个人俊美无筹,犹如神仙下凡。
渐渐的,夫差的脸变得越来越清晰,那深如潭水一般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那斜飞入鬓的剑眉,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
他就站在前方,身子微微前倾,缓缓伸出了左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菼之,放弃这天下吧,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归隐山林,煮酒品茶,携手同游,如何?”
搭在肩头的青丝随风舞动,夫差唇角微扬,笑容温暖如春,深邃的眸子却如那深海中的漩涡一般,简直要将人的灵魂吞没。
勾践就这么痴痴地望着,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握住夫差朝他伸出的那只手。他抬头仰望夫差,眸中闪烁着两抹晶莹,颤抖的声音道:
“好!”
就在这时,勾践只觉胸口一痛,低头望去,却见一直匕首已然没入他的心脏。
心痛,真的好痛!
只见夫差英俊的脸庞渐渐变得扭曲,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杀了我的父王,今日我便杀了你为我父王偿命……受死吧……”
插在心头的匕首手柄被夫差猛地一转,勾践只觉整颗心脏都要被搅碎了一般,疼得无法呼吸。
“嗯……”
勾践双目蓦地弹开,却见眼前是一片鲜艳的红,红色的罗帐、红色的衾被、还有裹着一身红色睡服的女人。
“王上,您醒啦!”
雅鱼着一身宽松的睡服,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沿边上,看到勾践醒来,脸上带着三分欢喜七分羞涩。
勾践似乎还未从那梦中缓过神来,只觉心痛得厉害,看到雅鱼那张在头顶上放大的脸,猛地吃了一惊,从床上坐起,朝四周望了望,冷冷问道:
“这是哪里?”
“王上,这是栖凤阁啊。”
“栖凤阁?昨晚,我……”
勾践抚着额头,只觉头有些晕,有些事情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
“昨晚王上……王上好坏……”
雅鱼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望了勾践一眼,旋即又闪了开去,露出一脸娇羞。
“我……”
勾践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自己喝醉了之后发生了何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余光撇过雅鱼微微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的欢爱痕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想到,昨晚自己竟然对她做了那种事。
“对不起……”
勾践突然望着雅鱼道。
“臣妾本就是王上的人,服侍王上是臣妾应尽的本分,王上如此说话倒是折煞臣妾了。”
雅鱼低头含羞道。
勾践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已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后。
新婚之后,一直未曾临幸王后,朝野上下本就颇有微词,昨夜虽然听了文种的话驾临栖凤阁,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谁知酒后乱性,迷迷糊糊竟与王后圆了房,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堵住朝堂之上的悠悠众口了。
不过,勾践一时却不知如何面对雅鱼,便匆匆穿了衣服,一边走出门一边对着雅鱼道:
“寡人去勤政殿处理公务,时辰尚早,王后先歇着吧。”
……
勤政殿内,众位大臣站在越王勾践的书案前,神色严肃。
此时正值长江水患,越国长江周边几个村镇洪水肆虐,百姓流离失所。安抚难民,实为当务之急,不过赈灾之款,从何而来,大臣们却又不同的意见。
“王上,微臣觉得可以从未受灾的村镇加三层的赋税,用以作赈灾之用。”
上大夫介子休道。
“王上,万万不可!君王似舟,民心若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王上初登大位,应以天下苍生福祉为重,如若随意增加赋税,只怕有背民心,难安大局。”
大夫文种进谏道。
“文种大人言之有理。”
“用苛捐重税赈济灾民,如有饮鸩止渴,实不可取。”
大臣们纷纷支持文种道。
“文种大夫,是否过于言重了,此次赈灾本为安定民心,何来有背民心之说?”
上大夫介子休道。
“王上,难民急需安抚,然则不可轻易加税。依微臣之见,不如出王榜昭天下,始令民纳粟,赐以中大夫以下爵位,以所捐纹银多寡定其职位高低。如此既可解长江水患之急,又可解朝中无人之危。”
范蠡上前一步道。
“范将军此法妙极……”
文种及其余众臣点头道。
“可是王上……”
介子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勾践止住道:
“介卿不必多言,就依范卿之言,筹捐纳官职之银以赈长江水患之灾。”
“王上……王上……”
只见莲生跌跌撞撞地跑进勤政殿,似乎十分雀跃。
“莲生,寡人正欲众卿商议要事,你如此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勾践见莲生进宫已有一年,却依然不懂得朝堂礼数,想来竟是自己平日太过宠溺于他,不由得微微蹙眉,呵斥他道。
“王上,王后娘娘有喜了,刚才栖凤阁命人传话,说是刚给太医诊治过,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莲生丝毫没有理会勾践的呵斥,跌跌撞撞地跑到勾践跟前跪下,神色激动道。
“恭喜王上……”
诸位大臣忽闻喜讯,皆俯身跪地连道恭喜,除了范蠡像是发了呆般,一动不动地立于原地。
文种见状,忙扯了扯范蠡的衣角,范蠡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众臣一起跪了下来。
比范蠡反应更慢的是他们的王勾践。当他听到莲生报出的喜讯时,脑袋“嗡”地一响,顿成一片空白。在短暂的空白之后,千思万绪便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除了那夜醉酒之后,自己再也没有去过栖凤阁,可是没想到王后竟怀上自己的孩子了。那可是他自己的孩子啊。
原以为自己此生此世再也没有福份能够拥有一个孩子,可是上天垂怜,竟给了他一个。自己此生何德何能,竟蒙上苍如此眷顾。
在静默半晌之后,勾践终于反应过来,用难以抑制的激动的声音对着莲生道:
“摆驾栖凤阁!”
……
“范将军,你没事吧?”
众臣退出勤政殿的时候,灵姑浮突然注意到范蠡惨白着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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