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不管,箐竺的额娘走的早,我这个姑姑就得为她做主,那个吴天赐确实是个混混出身,但我也找人打听过了,那孩子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只是帮人跑腿办事拿钱而已,不入流到是真的,但人可以改变的么,等他洗手不干了,正经的做点小生意,他和箐竺的日子也能过得不错。”她说完赶紧喝了口茶,说了半天她口都干了。
载堃发愁的连连叹气:“你这么一掺合,我不想同意都没辙了,我是怕吴天赐有些坏毛病,时间一长就发作,你别看他年轻,可却是个啥都见过的主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我能把箐竺嫁这么个人吗?”
“我到没听说他好赌,但偶尔会去逛窑子,喝花酒,你若是担心这个,到也不是没有办法管束……让他们小俩口住在你这儿不就完了,你每天看着,他还能反了天?”德芳也担心这个,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贝勒爷一听,这到也是个好办法,等他到了日暮西山的年龄,吴天赐也年过四十了,四十来岁的男人心性成熟,就算是在外面沾花拈草也会掂量着来,更何况箐竺有谋生的手艺,绝对不会委曲求全,他到不必太过担忧了。
“行,让我考虑一下,你让那小子耐心等着,先让他金盆洗手,我要看看他心诚不诚。”载堃先提出了要求,他是不会要个混混做女婿的,想做他的女婿必须言出必行,说话算话。
“成,瑛儿和我说你跟凯尔索又复合了?”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是关心弟弟的终身大事,很希望他能找个伴儿。
“能不能复合还不好说呢,睡了一次而已,退而求其次吧,能这么相处,我应该不再埋怨了吧?”他很惆怅,这自问自答终究没答案,因为主动权不在他手里。
德芳笑着点头:“你别心急么,慢慢来,或许有机会让他回来的。”
“很难,寍儿还未成年,茉莉才七岁,他放不下那边,而且金凯对他非常关爱,他没有理由放弃那个家回到我这儿,所以,我暂时不做妄想了,能这样也不错。”他现在不敢奢求,只愿偶尔能和凯尔索在一起共度美好时光。
德芳悠悠的叹息,她可从来没想到弟弟会是个如此痴心的人,从前她还曾埋怨过凯尔索但身为女人她却能理解对方的选择,如今时过进迁,她看开了,两家人这么相处也挺好的,而且她也很喜欢茉莉和寍儿,有时,子爵过来她家里就会带着俩孩子一起,大家聊天喝茶气氛融洽,到底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子已经不重要了。
俩人在书房聊天的时候,溥瑛却乐开了花儿,看到彦霖在院子里擦车,就连忙把对方抓进房内,笑呵呵的说:“我告诉你件事儿,真是乐死我了!”
“你快说吧,我得出去拉活儿了,要不车份儿不出来。”他今天起得有点儿晚了,所以得拉晚儿,估计回到家得□□点钟了。
“我姐死心塌地的要嫁个混混儿,阿玛的鼻子都气歪了,我姑还在劝他呢,不过我姐那样的有个男人肯要她应该烧高香了。”他就想看笑话,这些年来箐竺根本就没拿正眼夹过他和溥薆,当年若不是她故意把额娘和金凯的事捅出去,他们的家还不至于破裂,让未来的姐夫好好的治治她的病,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才好呢!
彦霖异常吃惊,连忙问:“她怎么想不开非要嫁个混混呢?”那姑娘年龄是大了些,但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不至于找不着男人吧?这不是往火坑里跳么!
“大约是找不着顺眼儿的男人了,随便拉了个人凑数,真要是结婚了,我一准儿送份大礼,祝她天天挨骂,每礼拜挨打,管叫她不出半年就变个蔫儿萝卜。”溥瑛说完就从桌上拿了两瓶可乐,递给了彦霖。
彦霖看着这漂亮的玻璃瓶,好奇的问:“这是洋酒么?”
“Coca Cola,美利坚人喝的凉茶,你把它往外面冻一宿,冰凉的喝着才过瘾。”
“苦口苦乐?咋叫这个名儿,能卖出去么,谁敢喝啊!”车王爷猜想这瓶子里装的黑乎乎的液体肯定是苦涩的,要不怎么叫苦口苦乐呢?
溥瑛不知该如何解释,就笑呵呵的说道:“你放心,不是苦的,是甜的,我正好要出门,你带我一段吧,别让我阿玛看见,等到了胡同口我再上车,钱我照付,要不我可不坐。”
“行,你说地方我送你过去得了,谢谢你的苦口苦乐,我给孩子们留着喝吧,我出去等着你。”彦霖说完就推门出去继续猫着腰擦车了,两瓶美利坚凉茶放到了他和巧萍住的屋檐下,他还特意用空花盆盖上,怕谁拿走偷偷喝掉,再怎么说这也是漂洋过海来的稀罕物。
“霖儿,晚上回来给我买点儿线,绣花用的,每种颜色都带一个。”太福晋特意从屋里出来,她最近和儿媳帮着一户人家绣被面,赚点儿小钱贴补家用。
“额娘,您别太累了,身体刚好些,还得继续休养。”他们现在不缺钱了,老大还上了学堂,因为堃哥的照顾,一家人生活得都挺好的,虽然大格格偶尔会和他们起“冲突”,但溥瑛会出来调停,他觉得在这个家住着很舒服,有种久违的幸福感。
“不碍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不要累坏了才是。”她心疼儿子,可儿子不做事,家里就没有进项了,过往的荣华富贵再也不能重拾,她只得面对现实,但彦霖也不能拉一辈子的车,得想个其他赚钱的法子才是。
彦霖憨笑着:“我没事儿,咱家就属我身子骨硬朗了。”他刚说完,溥瑛就唤他一同出门了。
彦霖拉着车,和大阿哥步行到胡同口,他才客套的说道:“上车吧,你阿玛看不到了。”他们走出了半里地远,还拐了个弯,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溥瑛立马坐上车,对车王爷说道:“去东交民巷。”
“行,着急我就快点儿跑,不着急咱们稳稳当当的去。”拉了三年车的彦霖算是行家里手了,掌握了拉车的要领,虽然大家都各自有省力的跑法儿,但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累”字,该出汗还是会出汗的,最疲劳的时候,全身都没有直觉了,坐在冰凉的马路边就能睡着,甚至连是睡着还是醒着都弄不清楚了。
“慢慢跑吧,我不着急。”大阿哥不想让他的堂叔太累,他是赶着要去参加一个派对,几位年龄相当的公子哥都到场,他自然也不能缺席,还好今天是礼拜天,要是其他日子就得老老实实去洋行做事了。
第17章 谁占了便宜?
虽然已经是立春了,但天气还是非常寒冷的,彦霖拉着溥瑛来到东交民巷的一间别墅前,就停了下来,派对在这里举行,有几个来宾也刚进门,见到溥瑛还热情的打招呼。
“你一会儿没的事儿的话,等等我吧,我进去转两圈儿打个招呼就出来,中午去正阳楼吃涮肉,我请客。”大阿哥塞给他车钱,就匆忙进了门。
彦霖都没顾得上说话,人家这意思就是不让自己拒绝呗,他只得找了个被风的地方把车停好了,坐在路旁边抽烟边等人。
“王爷!”忽然有人叫自己,而且是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
他急忙抬头,便望见了一位穿洋装的娇艳妇人,丰满而迷人,着白色的毛呢大衣,烫着最时髦的卷发,还牵着只白色的哈巴狗。
“翠兰?”他差点不敢认了,昔日的歌女如今打扮得和时髦的名媛一样,完全没有从前的风尘气了。
翠兰来到他跟前,关切的问:“您真的拉车了?”她刚回北京,就听到彦霖落魄成车夫的传闻,原来此事并非道听途说。
“嗯,你呢,怎么打扮得和洋人似的?”他尴尬的问道。
“这几年我都在美利坚来着,刚回北京,您现在在哪儿住着呢?”她觉得王爷瘦了,黑了,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锐气,大约是风餐露宿的日子把这人折磨坏了,她由衷的自责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可能王爷还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
“在我堂哥堃贝勒那儿,我们都挺好的。”他找补了后半句,似乎是怕被翠兰过分同情。
“哦,原来是堃贝勒……要不上我那儿坐坐吧?”翠兰想和他再聊聊,请他吃顿饭。
他笑了笑:“现在不行,我等人呢。”而且他也不想再生枝节,这个女人有毒,男人沾上就要倒霉的。
“那改天好了,我就住在前面的红色公寓里,您一定要赏脸和我吃顿饭啊。”她有些失望,从前彦霖对她的话几乎言听计从。
他敷衍的点了点头:“嗯。”实则却不想和对方再有交集了,红颜祸水就是形容这种女人的。
翠兰不舍的端详了他半天,才柔声叮嘱:“您要保重身体,别太累了,我先回去了,等改天再约您吃饭。”她说完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心情立马变得很低落。
车王爷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人一将成名万古枯,有人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而他就像是商纣王宠幸妲己似的,当年真是丢了老祖宗的颜面,所以才会被族人府所不容。
大约半小时后,大阿哥百无聊赖的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他只是和几个朋友喝了两杯酒就匆忙离开了,本地的名媛小姐们实在是太烦人了,总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和麻雀一样吵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