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也是关键,就是你叔叔。你的身子只有你叔叔能够照顾,可依你叔叔的脾性想来是不肯久住于喧闹之地的。让你与你唯一至亲分离我也不忍心。等我们一同回到医庐,我也好试着请你叔叔收我做徒弟,这样即便你叔叔不会陪在你身边,至少还有我。」
「诶!?可……王爷你……不懂药理,叔叔恐怕不一定会收你……啊!对了,险些忘了,王爷你说公主要成婚?」
「谁说我不懂药理的。我母妃可是医女出身,我自小也算是懂一点皮毛,加之那次自你有了那样的病根之后我一直都在暗自研究医书,虽说不上能独当一面,可至少还是有基础的。」
意料之外的事情听得无泫一愣一愣的,想着段鸿冥竟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无泫心中一阵热意,眸子不免有些湿润了。
「盈虞嘛……她要与丞相之子成婚。日子便定在六月初,还有三个月便是了。」见到无泫面上染泪,段鸿冥无奈轻叹,伸手为他抹泪。「有什么好哭的小傻瓜。等到了六月,若你身子无恙,我再带你去游江南,可好?」
被轻抚着头,无泫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
就在这时……
门扉被被猛地推开,自外头走进来的是本该本关在自个儿的偏僻小院里头的洛萦株,只见洛萦株满面泪痕,曾经的一张娇美面容如今却变得倍显憔悴。在见到无泫的瞬间,洛萦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久,洛萦株好似疯了般一阵失笑。
「府里面都传言王爷你有了新欢,还是名男子,跑来在外头偷听了一阵子,竟想不到……」洛萦株面上挂着泪痕,「王爷,你说要带这个贱人远离朝堂,抛却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那我呢?王爷你可曾想过我!?」
怨恨的目光落在了无泫身上,无泫惊得身子一颤,可随即那目光又转向了段鸿冥。
「本王与妳本就是因前王旨意被迫成婚的,从始至终从不曾有过夫妻之实,这次本王会向皇上请旨让妳回你母家的。」
「回母家?」洛萦株望着段鸿冥一脸平淡的脸,她嗤笑了一二声,随即象是暴怒般冲到桌边,将桌上上好的茶具扫落至地。「那王爷你如何赔我的情谊?你与心上人白首偕老,我就只能落得一个孤独终老的结局吗!」
顾不得礼仪,洛萦株失声吼道,尖利的叫声刺痛了人的耳朵,却也能教人知晓她心多痛。
「没有本王,这世上还有其他男子。」
段鸿冥断言道,可洛萦株却用力摇头哭喊道:「除了你,别的男子于我又有何意义!被休了的女子,王爷你难道觉得她还能找到什么好归宿不成?我在母家本就没有地位,如此回去,王爷难道觉得这于我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吗?」
段鸿冥沉吟了片刻,随即低声道:「若妳不愿意回去,妳将本王王府里的东西变卖了也足以让妳一生吃喝无虞了。」
「王爷你不懂。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段鸿冥怎么都不接受自己,知晓这一点让洛萦株无力地垂下了头。「若是没有你,再好的东西,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本王对妳无意,勉强在一起,妳也是不会幸福的。」
瞧着洛萦株的样子,无泫不由得觉得洛萦株很是可怜。出于抢了段鸿冥的愧疚心,无泫自段鸿冥身上下来,迟疑着出声道:「洛姑娘,对不起……我……」
虽出声,可无泫也不知自己是想说些什么,只说了句对不起,无泫便再说不出什么话了,只能呆站着。
可谁知,无泫的出声令洛萦株更是愤怒,那适才无力低垂着的头在听到无泫的声音后随即抬起,用着似乎是要杀人的目光狠狠地瞪向了无泫。
「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王爷又怎会不喜欢我而喜欢你这样的臭太监!为什么每次下手,你总是不死!」
吼着,洛萦株说时迟那时快地从袖子间抽出了一把匕首便猛地冲向了无泫,正当匕首要刺中无泫的刹那,段鸿冥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匕首的刀刃。伤口许是很深,不一会儿便有血自段鸿冥的手上落至地上。
「王爷!」
「啊……!」
不管是无泫还是洛萦株都惊叫出声,不想竟然伤了段鸿冥,洛萦株慌得松开了她那握着匕首的双手。
「王爷,你没事吧!?」
无泫惊慌失措地问道,段鸿冥浅笑一下示意无事,随即他便一巴掌掴向了洛萦株。那力道之大甚至害洛萦株险些跌倒在地。
「妳这个毒妇!本王本念着总归是我有负于妳,这才决定既往不咎,可妳总是毒心不变,只想着害人!」
不敢去想若是那时自己未能实时阻止而让那匕首刺入了无泫的身子里该如何是好,只是想着许又要失去无泫,段鸿冥心头怒火便难以遏制。
「我、我……我这么做,都只是因为对王爷你一片真心,不然……」
脸上火辣辣的疼得厉害,洛萦株眼眶含泪,瞧见了段鸿冥那血肉翻开的掌心,她不由得落泪。
若是可以,她又如何会变得如此狠毒?
若是不狠毒,这么些年来她在自己家又如何挺下来?若是不狠毒,又如何能够夺到自己想要的……
「哼!似妳这样的毒妇,即便全天下的人斗死了,只剩妳一人,本王也绝不会与妳在一起!」
段鸿冥一脸嫌恶地吼道。
是在这时,洛萦株忽地记起了一些事。
自小她就学着去做狠毒之人,只为夺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到了最后,她可以狠毒得甚至去杀人,但她从不曾得到过自己想要的。
以前是,现在亦如是。
——是我……错了吗?
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洛萦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里,坐了一整日。
依稀间,她还记得幼时姐姐曾与她交好过,父亲也曾待她温柔过,可是……府里头的谣言四起,加之大娘的折辱、娘亲的教诲,不知何时起她开始对姐姐使坏……
再后来,姐姐再不与她说话,虽说是姐妹却形同陌路;曾几何时起父亲再不曾予她目光,视她若不在……
「竟不想……是我错了……呵。」
——若我不曾走错,今日……又是否会有另一番结局呢?
白绫绕脖,洛萦株恍惚地如此想着,只是这个问题终归是没人能够回答得了的。
闭上了眼,忆起那年的初遇,忆起第一次的心动,洛萦株落泪,轻轻地踢翻了脚下的凳子。
「咚」
*
-邝历三十九年 四月-
炀王妃殁。
-邝历三十九年 五月-
寻得琅王爷义女忆歆,得封曦郡主。
-邝历三十九年 六月-
禾馨公主段盈虞成婚,大赦天下,与民同庆三日。
「三皇哥,你真的要走?你之后会去哪里?」
凤冠之下,那一张姣好面容上微微皱着,似是要哭了。
照理说段盈虞成婚这一日,除了皇帝皇后还有公主生母旁人是见不到她的面的,可因段鸿冥自此便要离开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加之与段盈虞关系也是最好,所以段鸿冥特赦可以与段盈虞再见一面。
「要去哪里尚不曾决定。不过妳也莫要再哭了。好不容易上的妆可不要哭花了。」
强忍着泪,段盈虞轻点了点头,随即她将目光看向了那站在段鸿冥身侧,手上捧着一只锁有鹦鹉的鸟架子,着一身黛绿色衣衫,且以一块黛绿色轻纱掩住整张面孔的男子。
「他是……?」
「他是……」
段鸿冥另有意指地轻笑了一声也不曾道清,然一侧的段盈虞与段淳耀他们却已然知道了段鸿冥的意思。
「无泫死了那么多年,我一直担心三皇哥会找不到伴,现在见三皇哥这样,我也能安心了。」
段盈虞脸上带着真诚的笑说道。
「只是……此人为何要以轻纱掩面?」
打量着眼前的黛绿衣衫的男子,段淳耀轻皱眉头,略有些疑惑。
「他面上有着伤疤怕吓到人,又天生自卑不愿给别人看到。比起这个……」简短地说了一下后,段鸿冥自男子手上接过了那只鸟架子,随即放到了段盈虞面前。
「这是……?」
「多年前妳曾送给无泫的鹦鹉,现在无泫不在了而我也寻得我的重要之人,也无需睹物思人了,所以……物归原主。」
想到了无泫,瞧着眼前这羽翼光泽亮化的鹦鹉,段盈虞不由得又是一阵想哭的冲动。
「若是无泫在,那就好了……」
——若是给他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该有多高兴呢?
如此想着,段盈虞垂眸轻语道。
段盈虞与段淳耀适才还有着喜色面容的段盈虞与段淳耀容如今又给一片阴霾所覆盖。
沉默了要有一阵子,外头喜庆的乐声响起,那是来迎新娘子的喜乐声。
「喜庆的日子怎么就这样不开心的?听,接妳的轿子来了。」
林玉秋笑着催促道,一旁的下人闻言随即将喜帕递上。
含泪轻点了点头,段盈虞脉脉地看着段鸿冥与段淳耀,轻吸了吸鼻子。林玉秋见状,轻笑了一声便自一旁接过喜帕,缓缓地为段盈虞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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