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朝上下,谁都知道桓臧对榆树花粉过敏,所以皇宫大内,什么花树都有,就没有榆树,而且它是早春开花,此时是秋天,那下榆树花粉之人还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榆树花粉是故意弄在那句菊花上面的一般,菊花是桓战送的,他要说着榆树花粉是不小心沾上的,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宫里传来的消息是桓臧昏厥晕倒,别的消息就没有了,过了片刻桓战反应过来,着人备好车马往宫里赶,到了宫中却被拦在寝宫外,不许进入,找了皇后一起去,还是没能入内,只急的桓战差点没打了守卫之人闯进宫里,可是心急归心急,如此逾距之事他到底还是不敢做的,只是从来往医丞肯透露的一点口风间得知,桓臧已醒,只是心肺还是极其难受,此刻谁也不想见。
桓臧不想见人,桓战只好在门口守着,不多时桓卿和桓煜也来到寝宫外,却都是吃了闭门羹,谁也没见着桓臧的人。
“大皇兄,父皇如何?”桓煜试了要进寝宫,可是不让进,见桓战来的早,以为会有什么消息,就上前去与之攀谈。
“听说父皇醒了,只是现在不想见人。”桓战心里已经火急火燎,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强装镇定。
“父皇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就在桓战与桓煜对话间,桓卿也插嘴进来。
“这...”桓战正不知该如何说,要他跟桓卿说是因为他送的那几盆菊花之过,打死他都不会肯的,可是偏偏这桓臧宫内之人就是这么不配合,桓战还在想如何搪塞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抱着几个花盆出来,正是那几盆七彩菊花。
“这些菊花有什么问题么?”桓卿一见那几名宫人抱着花盆出来,就好像是怕他们走的快了问不上话一般,赶紧上前拦了路。
“回二皇子话,皇上晕倒就是因为这菊花上面的榆树花粉,医丞说不能这花不能再留在皇上寝宫,要处理掉。”那为首的抱着花盆之人对桓卿恭敬答道。
“原来如此,这花是哪来的?”桓卿面露些奇怪夹杂着担忧的问道。
“这...”那宫人知道桓战在场,不好直接说出口,只好眼睛有意无意的往桓战那边瞟。
桓卿却好像完全不知情一般,看着那宫人的眼神思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看向桓战:“大皇兄啊,不是我这做兄弟的说你,怎的如此不小心,让那句话沾上了榆树的花粉,这满朝上下谁不知道父皇对榆树花粉过敏,一点都不能沾了,父皇如今年岁大了,如何受得了这遭罪。”
“我找那菊花来也是因为父皇今日心绪不佳,想逗父皇一乐。”这事是桓战理亏,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可是又不甘心就这么被桓卿压一头。
“那这榆树花粉是什么情况。”桓卿道。
“我也不知,这花是我从几个塞外人那里弄来的,来了便放在后花园再没动过。”桓战道。
“那那些扫为人呢?”桓卿道。
“那些塞外人...”桓战心里一突,一出事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赶紧回头对身后几名侍从道:“赶紧派人去找那些塞外人,务必找到。”
桓战手下人去找,当然是找不到那些塞外人了,那些塞外人本就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到底从哪来的谁也不知道,或者是不是真的塞外人都无从知晓,桓战派去找人的结果自然是空手而回,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好事,桓战算是亲身体会到了,可惜为时已晚。
三人又在桓臧寝宫门口等了许久,里面终于有人出来,却不是请他们几人进去,而是让他们都先回去,皇上现在刚缓过来,谁也不想见,三人无奈,只好各自回去,不过心态就迥异了。
桓卿最先离开,接着是桓煜,最后桓战又试着想进去寝宫,奈何守卫就是不让,也只好随后离去。
几人离开后不久,寝宫内的桓臧也差不多缓和过来,坐在床榻上,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是眼睛还是有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身旁喜顺知桓臧思考时不喜被打扰,就安安静静立在一旁。
本是正在沉思的桓臧突然对身边喜顺道:“喜顺你说,此事会是谁人所为?”
喜顺毕竟是在这深宫蹉跎几十年的人,桓臧突然发问他也不惊慌,恭恭敬敬抱着拂尘一弯腰:“这,老奴也说不好,表面看起来应该是大皇子所为。”
“你都说是表面了,那内里肯定不是他所为了,朕倒不信战儿会如此蠢笨。”桓臧说完往身后靠枕上面一靠,毕竟精神还有些不济,坐久了也难受。
“老奴对于这些深的东西就不甚懂了!”喜顺还是弯着身道。
“你啊,不是不懂,是懂了跟朕装糊涂呢,都这把年纪的人了,怎的还如此谨慎,此处没有他人,你有想法可说说。”喜顺是自幼伴着桓臧长大的,又一起慢慢变老,虽是一个万乘之尊,一个小小阉人,但是这内心,怎么也不可能就放着普通君上与奴仆的关系。
“那老奴就斗胆多言几句。”喜顺又弯了下腰身,确实,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指不定哪日就进棺材了。“此事看起来是大皇子所为,但是这实在太明显,大皇子可不是那般蠢笨之人,所以应该不是他做的,会用这种法子陷害大皇子的,无非也就是与之争储之人,三皇子向来有小心,又心思细腻谨慎,不大可能会做这种伤害皇上身体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卿儿所为?”桓臧看着喜顺,脸上情绪难辨。
“这...老奴胡言乱语,皇上恕罪。”有些话即使大家都知道,也不能说的太明显,喜顺为奴数十载,这个道理自然懂。
“你啊!”桓臧抬起手来伸指对着喜顺一指点。“朕累了,你叫外面的人把门看好,不要让他们几个进来扰了朕。”
“是,老奴遵旨。”喜顺躬身一礼,接着又道。“若是三皇子独自前来,可要让他进来?”
“煜儿聪慧,知道该怎么处理,此时不会来,而且,他最近跟那极阴命数之人的事情,有些过了。”桓臧边就着喜顺的搀扶躺下身子边道。
“三皇子的确聪慧过人,想来是有分寸的,皇上无需担心。”喜顺知道桓臧担心的为何,可是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略作宽慰。
“你就会安慰朕。”一句话说完,桓臧差不多已经躺好,由着喜顺为他盖好被子,才接着道:“朕也不是迂腐之人,这古来断袖龙阳的也多的是,只要煜儿不耽误大事,倒也无可厚非,可是那极阴命数之人,毕竟特殊,说起来,那君山之事,本也不是非要他的性命去完成。”
“皇上心慈,可是毕竟兰妃娘娘玉身更为重要。”这七曜锥之事,喜顺当然是知情的。
“可是如今七曜锥失窃,兰儿遗体也没保住,朕真是愧对兰儿啊!”桓臧说完一闭眼,兰妃显然已经是他心里的一道坎。
“那是意外,皇上无需自责。”桓臧对兰妃的感情喜顺比谁的心情,所以桓臧的心情,他也比谁都清楚。
“朕也想过那七曜锥之事与煜儿有关系,可是朕总也不相信煜儿会因为一个男人连他母妃遗体都不顾。”桓臧边叹气边道。
“三皇子与皇上是一般心性的人,向来心善,不会是他做的。”喜顺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是顺着桓臧心思说话总是没错。
“希望吧,如今那七曜锥下落不明,煜儿若能找到,也算他的造化,其他的朕也没有那心思去管,只要他不耽误皇嗣之事,其他的随他了。”桓臧说完一闭眼,毕竟年纪大了,小小过敏也能让他心神具疲。
第100章 一百
桓煜回到府上之时,柳云舟已经在前院等着,他了解桓煜,只怕若不先在此处等着人,桓煜一回来又去萧明玉房中,不知道要闹到何时,虽然事情也不算急,到底心里惦记想知道情况,他自己也是要陪夫人的人,总不能一边陪着夫人一边还要想其他事情。
“二弟,皇上情况如何。”桓煜方进门,柳云舟直接进入主题。
“父皇不许我们进去寝宫,但是只是榆树花粉过敏,应该没有大碍。”柳云舟在前院等自己,桓煜心里多少也明白是因为什么,有些微妙的尴尬出现在心头,不禁开始思考是否自己真的缠的明玉太紧了,叫大哥都看不下去了。
“没事就好,此事多半又是二皇子的手笔,你那大皇兄还不至于如此蠢笨。”柳云舟道。
“大哥说的是,大皇兄着人去找送他菊花之人,必然也是无功而返,那些人目的达成,不可能再让人找到,说不定都已经被灭口。”桓煜点头道。
“说起来这个季节不是榆树开花的时候,拿菊花应该也不是第一时间到的皇上寝宫,如何就没人发现?”对于这个,柳云舟是想不通为何。
“是油脂。”说着桓煜对着柳云舟作个请的姿势,意思是去厅里说,接着便一边走一边道:“那些宫人抱着菊花出来的时候,正好自我身前经过,隐约间有一丝丝动物油脂的味道,虽然很淡,仔细闻还是能闻到。”
“你是说有人将榆树的花粉混在油脂里面,再涂在菊花上面。”桓煜这么一说,柳云舟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