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便处在君山内。”浊焰一双眼睛,少有的多了点深邃,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对,禅宗就在君山。”薛斌说到这里,惨然一笑,又继续说下去。“我们到了君山,本以为这里地处离南方不远,应该不会如北方那般危险,又逢夜路,所以一行人就商量在君山停下,搭些帐篷之类的歇息一晚,第二日再赶路,可是老天啊,就是不让人安生,就在我们都准备歇息的时候,又遇雪崩,正好就在我们处在的那一块地界,我们那一行人啊,基本是瞬间就没了,我被雪崩卷下去,整个身子都埋了一半,却幸好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其他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从那雪堆里爬出来,这才发现一条腿已经断了,而一只眼睛也被枯枝所伤,瞎了一个,可是当时我还有求生的欲望,我想找到其他人就那般在那附近半爬着走了一路,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生还的可能,可是找了许久,也不见一人,我当时心灰意冷,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腿断了,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就这般乱爬,竟然叫我摸到一个山洞,我就爬了进去,可是我却见到更骇人的一幕。”说到这里那薛斌已经开始发抖,仿佛还置身当年的恐怖场景中。
“你怎么了?你还好么?”浊焰伸出双手摁住薛斌在发抖的身体,想着这人可能是自己的亲舅舅,那就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难免着急。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过了半响,那薛斌恢复了些,身体不再抖,见浊焰满眼关心,伸手拍拍浊焰放在自己肩上的左手勉强一笑。
“不然你先休息一下,稍后再继续说。”浊焰还是担心。
“我爬进了那山洞,却在山洞见到一人,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妹妹如意,可是...可是她腹中孩儿却没有了,不是生出来的,是叫人生生将肚子剖开,将孩儿取出来的,而妹妹如意,却早已经...”薛斌没有停,还是继续说下去,可是到了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但是他话里的意思,都懂,如意在那天寒地冻的天气被人生生剖开肚子取出孩儿,哪还有活命可能。
“那那个孩子...”浊焰心里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所有,只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那日一见你,便认出你来,你与如意真的长得太像。”那薛斌用一只眼看着浊焰道。
“师尊说,是他救了伤重的母亲,母亲勉强生下了我就去世了。”浊焰的双眼已经无神,若说前些日子知道师尊与大师兄联合骗他之时,他是很是怨,那此时,只能说是如遭了晴天霹雳。“那师尊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你问三皇子吧,他比我知道的清楚。”薛斌看向桓煜,就等桓煜接下去。
“这个,就要从本朝开国之时说起了。”桓煜看看薛斌,最后将眼神落回浊焰,这便开始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第60章 六十
“本朝开国先祖,戎马定江山,世人都只知先祖功勋,却少有人知,其实这江山是两个人打下来的,还有一个是先祖胞弟,只是二人感情甚深,江山打下来,先祖登位,先祖胞弟也不抢,还自请为稳固江山,亲自去为先祖培养一批江湖势力,以完成一些先祖明着不方便做之事,于是禅宗便这般诞生,那时的禅宗性质无异于一个杀手组织,可是随着后来先祖去世,后人即位,这江山也差不多稳固,不再需要特别依靠江湖势力,而禅宗这边随着先祖胞弟年老去世,即位的也不是皇族之人,而是禅宗门下弟子,渐渐的也就与朝廷疏远,只是每年会办一次祭祀,名为祭祀,实际却是让朝廷之人去看个真伪,确定禅宗是没有反叛之心。如此制度便渐渐的这般延续了下来。”桓煜说完一段,眼睛看向浊焰,嘴角噙着笑,又想起那日半月潭初见浊焰之景。
“所以今年的祭祀,朝廷所派之人就是你。”浊焰终于明白,为何桓煜会突然出现在禅宗。
“是的,谁让我是朝廷最闲之人。”桓煜道了这么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又开始讲下去。“然而到了现在的宗主虚衍即位的时候,他的心思比前面几位宗主心都大,不甘心继续受朝廷挟制,在想可以何种对策可以彻底摆脱朝廷,而又不被朝廷以此为借口而致大军压境,有时候呢,上天还真是会配合人,你想吃饭,我便为你递碗,就在虚衍苦无对策的时候,突然接到朝廷密令,说君山浊气,封印时间将至,要虚衍务必选好合适之人,待到时机成熟,加固好那封印,而此时虚衍也才知,原来自己禅宗所处的君山深处还有这一乾坤,若那浊气尽出,势必君山生灵皆受影响,禅宗再难在君山立足,而且那浊气封印是在先祖立国之时便设下,里面浊气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若尽出,就连方圆地界都会受影响也不无可能。”
“可是这与禅宗摆脱朝廷有什么关系?”浊焰听到这里只觉得云里雾里。
“那虚衍宗主也是个敢做豪赌之人,接了朝廷密令也不遣人回复,直接一人单枪匹马进入皇宫大内,找到当朝皇帝,也就是我的父皇,与父皇说,要他去找合适之人可以,但是若此事办妥,禅宗与朝廷再无瓜葛,父皇是一直都知道禅宗人的心思,况且现在朝廷也确实不怎么需要禅宗为助力,如此便应了虚衍要求。”
“所以师尊便开始找那合适之人,何为合适之人?”浊焰这算是明白了,便问出心中疑惑。
“极阴命数之人!”桓煜答道。
“何为极阴命数之人?”浊焰又问。
“冬日月圆之夜,子时出生的人。”桓煜说话间,眼睛盯着浊焰,一眨也不眨。
听完桓煜之言,浊焰半响无话,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我就是那个...人。”
“我们出事那日,正是冬日月圆。”那薛斌道。
“所以师尊为了我能是子时出生的人,剖开了我娘亲的肚子,将我取出来。”浊焰的声音已经有几分抖,知觉得突然之间,一切都变得那么虚假,自己最尊敬的师尊,不止杀四师兄,骗自己,如今还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之死,也是因为她,还是那般残忍的方式,该恨么,可是他对自己有将近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不该恨么,可是他做下的这些孽该怎么算,想来想去,浊焰只觉脑中烦乱,心跳极快,再后来,便是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人也向前倒去。
“浊焰!”方才还好好的人,说吐血就吐血,说倒就倒,桓煜只觉一瞬间魂都被吓掉一半,赶紧伸手将浊焰抱入怀中。
“他...他没事吧!”那薛斌也是被浊焰的样子吓到,可是腿上残疾,此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快扶这小公子到床上去吧!”旁边一直未说话的老爹突然出声。
桓煜听过老爹之言,也不用扶的,直接一把将浊焰打横抱起,放上屋里竹床,再看浊焰脸色煞白,直急的桓煜不知如何是好,就准备将人再抱起出去找大夫。
“你别动他了,他是急火攻心,不宜妄动,让他躺好,休息一阵便缓过来了。”那老爹见桓煜要抱人走,赶紧阻拦。
桓煜看看那老爹,再看看浊焰,最后还是听了老爹之言,让浊焰躺好。
“给你,水,想办法让他喝下去些就好了!”老爹见桓煜听了自己之言,自旁边水壶倒了一杯清水递过去。
桓煜接过清水,却发现浊焰牙关紧闭,如何灌得进去,桓煜略一犹豫,直接自己含了那水,就这般嘴对嘴的渡了过去,直看的旁边薛斌和老爹都是一脸惊讶。
浊焰饮了些清水,果然如那老爹所说,不多时便醒来,只是双眼睁开,却很无神,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方知道的一切,都实在太过叫人难以接受。
“浊焰你醒了。”桓煜一见浊焰睁开眼睛,心中担忧顿时去了大半。
“我该怎么办?”浊焰微转了下脸,对着桓煜,可是眼神却是呆滞。
“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急着带你来的,是我想的不周。”桓煜当初带浊焰前来,也没想到这中间会藏着那么大的事情,本是想让浊焰见见自己唯一亲人,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你没有错。”浊焰说完又看向薛斌。“这么说你是我的亲舅舅,我的亲人。”
“是,我是你的亲舅舅,我们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那薛斌见浊焰肯认自己,也是高兴。
“那这位老爹是?”浊焰看向老爹,舅舅称他老爹,莫不是也是自己某位亲人。
“我啊,本不过是一普通江湖人,会些拳脚功夫,当年听了关于禅宗的传闻,有说禅宗是为护江山安危而存,能入门派即可平步青云,也有说,此门派是为山中修行散仙,能入门者,就有机会得道成仙,不管是哪一种,都很吸引人,我么也就是个俗人,想去碰碰运气,结果进了那君山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就迷路了,找出路之时恰好遇到伤重的大武,还有他死去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娘亲,只是可惜我能力有限,那大雪封山的山里,也只能将大武带了回来,你娘亲就在哪君山上挖了个坑给埋了,我见大武可怜,我呢又膝下无子,就将他做自己儿子照顾了,这些年我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就与大武相依为命了这些年。”那老爹一听浊焰问自己,猜着可能是浊焰误会,便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