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别说五十两,一百两都能让他抠出来。管家婆子别说多开心了,在陆老爷和陆家二少爷面前一个劲的说张发财得好话,陆家父子遂不再管小谭村这边的事,就算陆放舟偶然写信去抱怨,也都被他们无事了。
陆放舟听完怒了,他虽然有人人平等的等级观念,但也忍不住骂了,仆人骑到主子头上了?像不像样啊?
“有什么办法跟他解了这些契约?”陆放舟问。
“这就要看契约是怎么签的,违约是什么内容。”溇清说道,“我寻思违约绝不会是让你把地给他,这地说到底是陆家老爷的,不是你的,那家伙绝不敢要走地,只敢要些钱,你要是有足够的钱赔他,这事解决得了。”
陆放舟一听傻了,他哪有钱?便道:“就没别的方法?”
“有啊,去衙门告他,告仆人欺主,就是……”溇清顿了顿,“去衙门递状纸,请状师也需要花钱。”
又是钱!陆放舟扶额,就不能不花钱吗?
“欸,陆秀才,你要是真没辙了,我指点你一条明路。”溇山忽然开口,他昨晚摔了下,现在身上还缠着绷带,十分好辨认身份。
陆放舟忙问:“什么路?”
“你的岳父大人,乃县里德高望重的孙阁老,还兼着府学的职,专管你们这些秀才的月银,你去求他通融下,将下月的月银早点发给你,你再拿这些钱去衙门告他。”
陆放舟一听拍大腿:“这主意好。”忙拱手谢溇山。
溇山明显的一愣,他这可是戏言,孙阁老不喜欢陆放舟这个女婿是全县皆知的,阁老就这么一个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便宜了陆放舟不说,还早早的故去了。
陆放舟此去别说是求通融,就是见也估计难见上一面。
然而陆放舟并不知道这一茬,满心都在计划如何去求岳父大人通融。
溇山只得看了溇琰一眼,溇琰扫了溇山一眼,略做警告,然后对陆放舟道:“小谭村去嵊县有二十里山路,以你的脚程打个来回需一天,你若要去便得立刻出发。”
陆放舟寻思了下,今日匆忙,也没给二妞准备食物,今日去不得,便道:“我明日去。”
溇琰摇头:“张发财精明,发现你有异,必会早早遣人去告知,若先一步被陆家老爷知道,事情恐有变,你当早去。二妞我替你照顾着,你早去早回。”
陆放舟一听溇琰帮他照顾二妞,知道溇琰是个正经的人,便忙谢了声:“那我这就回去准备行头。”
溇琰点头,还道:“去之前可去我那边,灶旁有些油饼,拿去些路上垫饥。”
“不用不用。”陆放舟忙拒绝,让人家照看二妞,还拿人家的吃食,怪不好意思的。
溇琰却道:“未吃饱没力气是走不回来的,二妞还在家里等着你。”
这话说到了陆放舟的心坎里,他也不拒绝了,说了声谢便急冲冲的走了。
溇清看了眼陆放舟的背影,疑惑看溇琰:“老大,山子坑了他,你也跟坑?”
溇琰看了会陆放舟的背影,垂目:“未必是坑,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第9章
二十里山路,陆放舟走到最后几乎是爬的,他实在是太小看这二十里了,照说二十里,又不是二十公里,就算古人的计算方法和现代人的不太一样,那顶多折算起来也就十公里不到的路程。
陆放舟的大学是在杭州读的,从万松书院沿着柳浪闻莺、岳庙、断桥一路走到解放军疗养院也不过五公里,一个来回打下来,步数在微信上还排不到第一。
陆放舟没少走过那段路,因而对走二十里山路还是有自信的。
结果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山路不平不说,古人的生产力水平有限,他压根就没指望每一阶台阶都能修成旅游景点那种石板台阶,他想象中的山路应该跟自己外婆家那种差不多,有台阶,但修台阶的大都是山石,不平整归不平整,落脚的地总是有的。
然而就是这种路,二十里下来统共也就一里路是这样的,其余就是山民各种发挥,意思意思弄些山木和竹子当台阶的,直接石头上凿就的等等,最夸张的是什么都不弄,凭本事上下坡的。
这种路,就算只是30°的缓坡,对陆放舟来说也只会走上坡路,下坡路他几乎就是冲下来的,还有一段运气不好,脚绊脚摔了下,整个人就是滚下来的。
当终于走到县城的时候,陆放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入了城,他当即询问了县学的所在地,还在县学附近寻了处偏僻的地方换上了件正经的书生服,并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在出门的时候就换上,不然定然已经不像样了。
县学门口管门的那人明显认识陆放舟,对他还挺不待见的,一见就出口讽刺:“月银要初一才放,你这会来做什么?不会是准备痛改前非,来读书了?”
陆放舟知道这壳子里原来装过的那货是什么成色,进门就被怼不稀奇,他也不在意,抖了下身上穿的书生衫,回了句:“读书人自然是来读书的。”便往里头走了,左右他是秀才,那人不过是管门的,绝对没权利拦他。
管门的一听这话明显愣了下,心道这陆秀才是怎么了?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可没这么硬气,一听这种话必然是遮遮掩掩羞愧着一头往里走。确实也曾有过硬气的时候,但一回头就被县学弟子羞辱一番灰溜溜的出来了,硬气也就没了。
管门的想不通,便摇了摇头,算了,多想他干嘛?说不定回头照样被羞辱了就出来了呢。
陆放舟进了门并不认识路,他也不急,耐心的寻到了个在学堂里读书的小童,笑问:“小兄弟,劳烦给指个路,孙阁老在哪屋?”
小童虽小,但显然也认识陆放舟,一听便一脸惊讶。
陆放舟赶紧哄骗:“我前几日上山摔了下,有些事暂时模糊不清,还请小兄弟帮个忙。”
小孩子显然比大人好忽悠,将信将疑的看了陆放舟一眼后,就转身往后一指:“进门右转便是学堂,穿过学堂便是。”
陆放舟赶紧谢了声,往学堂里头走。
他运气很好,正值午时,县学食饭的时候,学堂内空无一人,未受刁难,顺利到了孙阁老屋子前。
那是个独门小院,地方不大,只有一进三间连着的屋子,屋前一个小天井,左侧种着些观赏用的竹,右侧是套露天石凳石桌。一人正拿着食盒从屋内出来,还轻手带上了门,一见陆放舟,脸色立刻不好,快步走到陆放舟跟前,小声怒道:“你来做什么?”
“有事求孙阁老。”陆放舟态度诚恳的说道,还微弯了下腰,低了下头。
那人显然意外陆放舟的态度,以往的陆放舟确有过伏小做低之态,但大都猥琐不堪,不似今日这般谦卑有礼,那人稍稍收了些怒气,道:“近日暑热难耐,阁老身上不太好,你改日再来。”
“哎呀,真是不凑巧,打扰了,实在不应该。”陆放舟自责了一句,旋即坚持态度,“着实是有急事,望通融。”
“那你去外头等着,等阁老食完再说。”那人指着院外。
陆放舟答应了声,乖乖去院外,非是没听出对方打发他出门的真实意图,而是他一贯觉得天大地大,吃饭为大,办任何事得让对方先把饭吃了,什么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刚出远门,就撞上一群已然吃完饭回来县学弟子,一见到陆放舟,原本被暑热烤得恹恹的众人立刻来劲了,赶紧上前围住了陆放舟。
“陆公子,暑气灼人,你缘何在此?莫不是今年秋闱,你有心同去?”
“陆公子所居之处乃凉爽宜人之所,必能安心读书,莫说是秋闱,便是登科亦是小事。就是陆公子,山泉酿酒,可好喝?”
“不是问好不好喝?该问够不够喝?”
“不够喝有什么关系?典借便可。”
“典借尚不够,有借无还便是了!”
众人闻言哄笑,陆放舟这点烂事早就传遍了县学,尤其是他娶了孙阁老的掌上明珠,还不思进取,整日酗酒,到处借钱,害得孙兰玉英年早逝,不知有多少学子在背地里骂他烂泥扶不上墙。
陆放舟也没理会这群人,非是他嘴皮子够不利索,怼不过这群人,而是此刻正好在孙阁老的门前,孙阁老又正好在吃饭,不宜喧哗。且此处到底是学堂,圣人之地,这群人再过分也不至于全无底线,暂且忍耐方是上策。
谁知陆放舟想错了,县学内部也不平静,各先生之间互有矛盾,即便是孙阁老这种德高望重的,也有不喜他的人。明的他们不敢表露,暗地里的可没少使绊子。
以前陆放舟不争气,他们就从陆放舟那下手,变着法子羞辱孙阁老。孙阁老每回都被气得不轻,他门下的弟子便分外讨厌陆放舟,见陆放舟被县学其余弟子羞辱,从不出手帮忙,甚至乐见陆放舟灰溜溜离开的模样。
这使得众人羞辱起陆放舟来,愈加肆无忌惮。见陆放舟未理会,有人就开始从兜里掏银子了,故意在陆放舟跟前转了圈:“我这有一两银子,够你一个月的酒钱,要不要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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