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哆嗦嗦的捏起酒杯,手抖得酒水洒了一片,气得华淇狠狠瞪了于澜清一眼。
“华公子!”一声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吓得华淇好不容易递到嘴边的酒杯又跌了。
是前几天那暴脾气的拔剑姑娘,姓白名冰,长得倒是一副知书达礼的样,人却咋咋呼呼。
华淇侧头勉强一笑:“原来是姑娘啊,这么巧。”
随后往前一看,花灵儿坐在大堂中央,正和天山派的大弟子薛诗郎交谈。
华淇和于澜清坐得靠里,并且还有大柱挡了些视线,白冰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找过来,也是眼力了得。
按江湖辈分,白冰怎么也得先跟于澜清打声招呼才能和华淇说话。
可她毕竟脑子缺根筋,愣是没注意到华淇旁边还坐着个大人物,只呵呵笑了两下,继续道:“也不巧,这牙山就那么大,能遇上也不奇怪。”
大姐没听出他是在客套吗?
华淇轻咳了一声,替这姑娘着急:“于堂主,酒别喝太快,容易上头。”
于澜清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复垂下眼继续喝他的酒。
白冰经过华淇这么一番拐弯抹角的提醒,终于察觉还有人坐旁边,道:“诶,于堂主也在这啊?”
姑娘,你可以自戳双眼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于澜清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太想搭理她,毕竟,她居然没有先向他打招呼!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没礼貌吗?啊?啊?!?!
白冰道了声“等一下”就跑回花灵儿那,嘴巴动来动去,眼睛往这边瞟。
华淇看了看,果然,花灵儿和薛诗郎等一干众弟子,像要打群架般一窝蜂全过来了。
“华钰辰。”于澜清轻轻唤了声,“我突然很后悔带你出来。”
华淇心想这也不能怪我啊,以我这路边渣渣的身份能把他们引过来么?你身份晾这别人能不过来拜会拜会你么?
花灵儿他们走近,对于澜清恭敬的叫了声“于堂主”,于澜清微微颔首。
华淇也不好坐着,只得站起来先打招呼:“花门主,这位公子……”
薛诗郎浅笑道:“在下天山派大弟子,姓薛,单名一个元字,表字诗郎。”
“久仰大名,在下华钰辰。”华淇抬不起手,作不了揖,抱歉的笑了笑,“我这负着伤,还请见谅。”
他上下看了看华淇,道了声“无妨”后,转向于澜清道:“于堂主只带了这么一个弟子吗?”
薛诗郎作为天山派大弟子,将天山派的天鹤剑法使得是炉火纯青,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因此深受江湖人士的关注,本人也傲慢起来。
他说这句话时,尾音微微调高,意为:你带着这四肢不全的废物弟子来参加武林大会,是看不起别人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这么明显的语气,众人怎么会听不出来,不由得都把视线聚在华淇身来回扫。
华淇自己有点尴尬,他眼睛盯着于澜清,觉得于澜清应该不会回答说“他不是我弟子”,因为还得解释华淇为何跟着自己。
话太多,不符合他高冷的形象。
于澜清眼都不抬,反问道:“关你何事?”
很好,这很于澜清!
薛诗郎被问噎,当众出了糗,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脸上一阵青白变换,心道自他当上大弟子以来,还没哪个敢这么不给他脸的。
场面突然尴尬起来,人人都感觉于澜清真是如听说那般不近人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了这尴尬。
还好有白冰这个脑子缺根筋不会看场合的人,眼睛往外一瞥瞧见有卖竹子编的动物,拉了拉她旁边的女弟子,叫道:“白霜姐姐,外面有竹蛐蛐儿卖!”
“别闹……”白霜牵住她,小声提醒。
华淇觉得这正是个机会,借机伸着脖子说道:“哪呢?”
“哎呀!”他往外看一眼道,“小贩要走远了。”
说罢拉了拉于澜清的衣袖,催道:“快点!快点!”
“等会儿。”于澜清站起来,客气的跟花灵儿说道,“在下还有事,失陪了。”
“每次与于堂主都是匆匆一会,下次一定要再叙。”
“嗯,告辞。”
花灵儿拱手作揖:“告辞。”
待华淇和于澜清走后,花灵儿和薛诗郎多聊了两句也离开了。
薛诗郎人前还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人一走脸立马臭了下来,低声骂道:“不就是一风火堂堂主吗,嚣张得很!”
天山派里有个狗腿的凑到薛诗郎身边道:“大师兄别气,这风火堂极少参与江湖事,种种皆为听说,保不准只是在逞能罢了。”
薛诗郎从鼻里哼出声,对师弟的这句话颇为满意,道:“江湖英雄榜里他连个边都没沾,横什么!”
“对对……说他深藏不露,说不定是怕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罢了。”那狗腿师弟道。
另一个师弟插话道:“也不一定,万一人家真的是顶尖高手呢?”
话刚说完就被薛诗郎一记眼神给瞪怂了,立马改口道:“但……但是他那弟子负伤累累,想来风火堂堂内弟子皆为高手这句话也不真,于澜清也……也好不到哪去。再说……”
“行了吧你们。”天山派小师妹听不下去了,打断他们,“且不说于堂主武功如何,人家光用脸跟你们比,就已经甩你们十几条街了好吗?”
末了又花痴的小声道:“虽说那小弟子也是一个美男子,可惜一身伤病怏怏的,还是于堂主最对我胃口啊……”
薛诗郎斜了她一眼,轻声嘀咕道:“帅帅帅,我就不帅么?吃里爬外的东西。”
一晃又过去几天,明日便是武林大会了。
华淇脚伤好得差不多了,左肩也可改为两日抹一次药。
这几日于澜清没出过门,因为听说之前陪华淇出去玩的时候,武悦悦满客栈的找于澜清,一间屋一间屋的找,正巧那时于澜清和华淇正在外头,武悦悦没找到。
回来后,于澜清为了避开武悦悦,白天一直待在房里,内急也用轻功去茅房,闪得极快,一眨眼人没了,等一会儿,再眨眼人又好好的坐在桌那,继续翻开之前没读完的书,好似前面的离开是错觉。
华淇觉得有这等轻功的人,不是武功高手才有怪。
待在屋里的时间,于澜清有时会一语不发的坐在桌那看一整天看书。
有时则心血来潮的给华淇讲江湖上的事,华淇其实都知道,偏做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于澜清有时也会和华淇玩一些幼稚的孩童游戏,并且是他自己提出要玩,还一脸兴奋的跑去隔壁房间把李忡睿拉来一起玩。
有时他也会突然想舞舞墨,写好一篇古诗或画好一副山水画便叫华淇来看,字是好字,笔笔刚硬洒脱,自生风流,如其人。
可画就不怎么样了,像小孩子般拙劣的线条,被华淇说了还要怪华淇不懂得欣赏。
相处下来,华淇发觉于澜清真是在照顾他,陪他吃饭、玩--就差洗澡睡觉了。
其实真实情况是于澜清没怎么把华淇当人看,嗯,字面意思。
他只觉得自己捡了一只宠物来养,有了新鲜感。
从小到大他没养过什么宠物,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连练武时都有仆人立在一旁,累了立马有人上前递水擦汗。
他不像其他少爷一样越过越会使唤人,他只是越来越想体验一下照顾别人的感受,要想他小时候连玩过家家都是本色出演,于是越玩越闷,最后干脆自个儿一个人读读书什么的。
现下华淇这个人一无是处,一无所有,只能赖在他身边,这种依赖感正好应了他骨子里那种奇怪的念想。
第12章 第 12 章
这日夜晚,华淇准备洗澡,只是随口逗逗于澜清,说你怎么不陪我洗澡啊?
结果那厮居然真的答应了,过来就扯华淇的衣服。
华淇吓了一大跳,用左手推他:“不是……你干嘛?”
“不是你说陪你洗澡吗?”
“那个…这个…我……我开玩笑呢,哪能劳驾于堂主给我洗澡呢你说?”
于澜清挑眉看他,又继续扒他衣服,道:“没事,我愿意给你洗。”
噢,天啊,要是给世人看到霸气威严的风火堂堂主于澜清上赶着给别人洗澡,世界观不得崩塌呐!
“等会儿!”华淇被脱得只剩里衣里裤,赶忙抓住他的手,急了,“我身上抹着那药,一拆纱布那气味呛死个人,你不嫌熏得慌?”
于澜清手上不停,他觉得宠物嘛,第一次主人给洗澡的时候总是挣扎的嘛。
他道:“怕什么,你一进水里,出来就香喷喷的了,乖,别动。”
香喷喷?乖?不是,你哄谁呢!
结果是于澜清强制脱衣后,华淇被无情的推进了浴桶。
华淇心道虽说我吃你的住你的花你的,但你也不能强行脱衣啊!你这叫什么?你这叫猥亵!我可以大喊非礼的!!!
眼见于澜清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自个儿衣服,脚一跨,也跟着进了浴桶。
华淇自知自己脸皮很厚,特别厚,有城墙那么厚……
但还是破天荒的,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