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青看着自己还没飘远的小船,默默许愿,叶普也看着江波,心神不平。
俩人就伴走了半天,转的肚子都空了,让果青领着去了江边的船坞酒楼,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古人不欺,船坞的船舱华丽非凡,灯火通明,叶普找了个僻静的靠窗座位要了点吃食,小二来回来去的斟茶倒酒,忙中有序。果青不动筷子呆呆坐在对面看着叶普,“吃饭这种事情还是得两个人边吃边聊比较好,你这么盯着我我怎么吃得下去。”
果青把眼睛放低到自己的手上,搓来搓去,叶普把筷子塞到果青手中,偏要让他陪着一起吃。
食过大半,叶普支着脑袋百无聊赖,船坊的老板娘嗓门叫唤了一声,鱼贯而出的艳丽女子闪瞎了叶普二十年饱经沧桑的狗眼,老板娘倒是泰然自若的继续讲着:“今日是送大暑的好日子,小店借光也来讨个彩头,岷江花魁今日也要为大家献曲,若是大家都愿意,就多多的往这金鼎中置些碎银,何时鼎溢何时花魁出。没准花魁一高兴就与某位在座的君子共赴春宵啦。”
话刚落,这金鼎里就被银子砸的叮当响,“这民风彪悍的,怎么跟天上人间似的。”
果青掏出口袋里的金子,看了看王爷,不说话的走到鼎边倒了半袋子,又悄没声叽的走回来,紧接着就让叶普打了脑袋。
“谁让你往里头倒的,你是不是傻?不是你家钱你不心疼是怎么着?!”
“王爷可别大声嚷嚷,这船坊是左丞相付将年经常光顾的地方,达官贵人为了巴结左丞相自然舍得重金来这里吃喝玩乐,一定是要往里扔些钱的,不然这门口的守卫也不会让您走出去的。”叶普向船头望望,果真看见了壮汉持刀的守着门口,夜叉的嘴脸,只许进不许出。讪讪的把头扭回来,“谁让你来这里的!外面随便找个吃饭的地方不就行了,卤煮火烧不能吃饱是不是!?”
果青挨着训,着实是委屈,当初北静王风流成性,一人就能置满这金鼎,旁人若是来劝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如今倒好扣扣索索的不像个王爷。
台上的姑娘表演着,台下的恶狼叫唤着,叶普眯缝着双眼好似原来自己在家偷藏的小黄书让父母发现了一样脸羞红了一片。
“借个位子可好?”站在果青身后的男子恭敬地向叶普问询。
“随意。”叶普伸出手,也没在意的继续看着表演。
果青让出位子,看了一眼坐下的人,吓得坐在地上,倒是对方淡然的做个禁言的动作,还让后面站的笔直的侍卫扶起了他。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过来过来,坐这边来。”叶普扽过果青坐在自己的旁边,扭头向对面身着墨蓝色曲裾深衣,头上的银冠男人道了声谢,“我家孩子没见识,您多担待。”
“无碍。”男子十分大度。
台下放置的金鼎溢出了大把的银子,老板娘也兑现诺言,扭着屁股把一位蒙着脸的姑娘扶到台上,笑得合不拢嘴。
女子摆好古琴,悠悠的弹着,叶普还挺陶醉,哼着调:“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这尼玛不是西游记主题曲?小爷不知道这地方吴承恩写没写出来西游记,但是西游记的电视剧我可是倒背如流,孙猴子脑袋后面的三根毛我都知道,这么明目张胆的弹出来真对得起这百年的古琴。
曲子十分短小,刚谈完嫖客们到底是耐不住性子七手八脚的要上来动手动脚,老板娘拦住这个拦不住那个,只好叫夜叉们把嫖客们都推下去,“各位客官莫急莫急,花魁年轻,还是要斟酌斟酌,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花魁拉了拉老板娘的衣角轻声耳语,老板娘点点头,清了嗓子说道:“我们花魁姑娘说了,刚刚弹得曲子若是有人说的上曲名,就是今夜共度春宵良人。”
台下炸了锅,看样子谁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叶普他乡遇故知的心情哪里能抵挡,站起来就喊:“西游记!是西游记啊!”
果青见到王爷窜的老高,再看看对面淮南王的脸色,小脸煞白煞白的,“王爷,王爷,您坐下吧。”
叶普哪管这些,抱着果真大笑:“我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久汗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你别拦我,今天是我的好日子。”说完还挤到了台前去。
对面的淮南王还是面无表情地喝着没滋味的茶水,看了一眼自己手舞足蹈的弟弟。
嘈杂的台下‘西游记’几个字喊了得有十几遍才让花魁听得清,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盯上了叶普,拉下面纱指着他:“就是你。”
一下台下就静了,吵闹声变成了窃窃私语,花魁亲自跳到台下,走到叶普的面前,说:“今年过节不收礼。”
“收礼就收脑白金!”
“同胞!”
“兄弟!”
俩人抱在一起,对了不成文的国民暗号,喜极而泣。
花魁拉着叶普就要上楼,一旁的嫖客倒是来了劲,不依不饶拉着花魁就是不让走,“大爷掏了钱连点油水都没捞到!不能走!”
说完就把衣服扒下来,幸亏古代衣服繁杂,只是撕破了外衬,叶普抬起脚来就是一踹,正中那人的命根子,疼的嗷嗷叫。
场面瞬间混乱,扭打起来,花魁也是浴血奋战,只攻下三路,实在下流。窗边的僻静地淮南王看着闹剧,吩咐身后的侍卫前去相助,果青一人哆嗦的像个筛子,大气都捋不顺。
侍卫的身手矫健,护着叶普不伤分毫,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官府来了!”一下就树倒猢狲散,窜的快速。
叶普衣服撕撕扯扯,花魁姑娘喘着粗气,破口大骂:“姥姥的,敢跟老娘斗,老娘削死你。”
国骂一出叶普也回了神,“你真是现代人?”
“嗯哪!可算是把你盼来了。”说完还吐了口血痰。
淮南王尚修也走过来,侍卫推到一边。
叶普附上花魁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向站在一旁的尚修借了一锭银子递给老板娘,再三嘱咐不许为难这花魁。
老板娘自然见钱眼开,又赶上今天赚了个盆满钵盈,自然满口答应。
叶普拉着果青走出船坊,哆哆嗦嗦的果青嘴都发紫,“你别吓傻了吧!嘿!”叶普拍拍果青的脸蛋,见他回过神来才松了口气。
尚修站着不走,叶普以为是他惦记着还钱,立马从果青的钱袋里拿出钱来,递了回去,还自以为交情颇深的拍了拍尚修的肩膀说:“今天多亏你帮我,要不然那群王八蛋以多欺少肯定打得我满地找牙,谢谢兄弟了啊!”
尚修有点诧异,却也没表现出来,淡淡一笑,说:“兄台哪里话,本是自家人讲谢字,自是见外了。若是得空,还望府上一聚。”
“那肯定的,若是不嫌弃我,我们做个异姓兄弟怎么样?!”这句话一出,果青直接吓晕过去,倒地不起,叶普不好意思的把果青抱起来,没再多话,告辞走了,心情还倍儿敞亮。
身后的侍卫提醒:“王爷,该回府了。”
尚修暗下一张脸来,“去查这人的底细,小心谨慎。”
“是!”侍卫跪下身。
尚修打开折扇,悠悠走向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打了照面了,还是挺激动的
第8章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府外喧嚣着恼人,府内的侍从们也在王爷那里得了假,疯了起来,气的瑞兴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生闷气。直到王爷背着不省人事的果青回府,才渐渐恢复了府内井井有条的秩序。
“王爷是遇上了强盗?怎么成了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瑞兴帮叶普换上新的衣服,还把破了的眼角上了药。
叶普挠挠头,疲乏里透着兴奋,对瑞兴说:“你不懂,那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虽然点儿背但是爷今天是真高兴。”
瑞兴不理自家爷在那里胡诌,小声嘀咕:“您燕京的城门楼子都没往外出过几回哪来的什么老乡啊。”
“您啊,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儿一早还得上早朝呢。”瑞兴扶着叶普躺到床上,打了一架的叶普累的迷糊,哼哼两声倒头就着。
第二天一早,鸡都没有醒,叶普就被瑞兴折腾起来,迷迷瞪瞪的换上朝服,身着朱黄色冕冠服,头戴十旒冠,垂下的珠子挡人眼。桐鸣候在轿子旁,待瑞兴撩帘扶叶普上轿,八人的轿子稳当且舒适。叶普趁着这会又在轿子上迷瞪了一会儿,利用一切时间为自己补眠。
“王爷到啦!”瑞兴撩帘阳光照进来刺得叶普眼睛疼,从轿子里出来,看了一眼洞开的朱门,缓缓走进去,从偏门鱼贯而出的大臣服饰各异,文臣武将的位置站的整齐,叶普被大臣们点头哈腰的请到前面来,一旁站着的是和自己礼制相同的魏忠王尚信,两人对视一眼,“五弟这眼角·····”
叶普笑笑,“小事,让猫挠了,哥哥见笑,哥哥见笑”
尚仲不语,自是以为老大送去的千休搞的叶普如此狼狈,也不再过问。
万朝殿的宦官扫着拂尘,假嗓一吊:“皇上驾到,众臣早朝!”
皇家的气派哪朝哪代都是金碧辉煌,朝堂正殿黄灿宝座之上的皇帝,黑色衮冕绣着十二图文,煞是霸气,只是面容稍小,只有刚刚弱冠的年纪,难怪众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