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沉不声不响看他一眼,黑乎乎的面具对着陈义,叫他心里直发毛。
“怎怎么了,将军我又说错话了吗?”陈义抱头认错。
赵庄被陈义的榆木脑子都要蠢哭了,赵庄推了推陈义,叫他往后面看,陈义才后知后觉。只见一匹踏雪马远远走来,速度不急不慢,马上之人着一身青衣,隐隐风流之姿。可怜愚钝的陈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陆沉已经动了,上前几步赶到白马身边。
沈清是这些日在军营里学的骑马,还不大会,又加之在雪地里,因此骑的很慢,换个场景,就像是骑着大马游街赏花的探花郎。陆沉接过缰绳,让马儿停下,沈清才跳下马。
他一跳下马,陆沉就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
“怎么了?”沈清笑。
陆沉摇摇头。他松开手,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沈清的手,两个人慢慢地走回来。沈清抬起头往远处看,果然正见到一群看热闹的汉子一个个连忙望天望地。
沈清指了指那群汉子:“都看着呢。”意有所指,是说陆沉抓得他太紧了,这可还当着他数万手下的面。
陆沉满不在乎:“让他们看去。”说着,手抓得更紧了。
“发生什么事了?”沈清又问了一次。
陆沉顿了一会儿才道:“赵姬死了。”
沈清没出声,他知道陆沉还会继续说。
“我救下她时,她十几岁,死时也不过二十多。”陆沉说着,看沈清一眼,“和你差不多大吧。”
“人生生死死果然是无常的。”陆沉最后说道。
然后两人谁都没说话,静默地走回到了军营。沈清面上毫无所动,被陆沉牵着的手,却小小地挠了一下陆沉的手心。痒痒的,却暖暖的。即使沈清不说,陆沉也知道,这是在告诉自己,他一直都在。
他们走回到军营,几个部将一个个像得了哮喘似的,咳个不停,被陆沉身上的冷气一震,才摸了摸下巴望天望地。
他们守在这谷口,根本没准备冲进去,就这样守在出口,温水煮青蛙,不费兵力慢慢地磨,才是他们要的。
“兄弟们,收拾收拾,咱们今晚在这里安营扎寨咯!”赵庄将陆沉的意思传令下去。不一会儿,一个个帐篷就被迅速搭好,甚至都生起了炉灶,准备开火做晚饭。
“今儿咱吃啥?”士兵们敲着碗筷瞎咧咧。
沈清站起身,高声道:“羊肉有!好酒有!大烧饼都有!”
沈清损起来,比其他人还损。他就让火头军将简易炉灶搭在最靠近山谷的地方,一生起火,把肉炖上,撒上盐辣椒沫,香辣刺鼻的味道就四处蔓延。陈军的一个个兵崽子闻了都蠢蠢欲动,匈奴人在里头自然也闻到了。
好香啊。好些汉子熬不住了,肚子呼噜噜地叫。
他们可没多少粮食了,身上可只剩几个又冷又硬的饼子而已。有几个守不住军纪的,已经悄悄溜到不远处偷看陈军炖大锅大锅的肉。
沈清可看见那些汉子了。这落满雪的山谷,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那一个个没一个藏得住身子。沈清招呼了几声:“喂,听得懂汉语吗?”
“什么事?”有人犹豫了半天,答话了。军事不紧张的时候,陈人与匈奴人时常有通婚,熟知汉语的匈奴人并不少。
听得懂就好。沈清拿起大勺,舀出一大勺肉,刚一舀出锅,就冒出腾腾的热气,沈清尝了两口,举高了大勺,问那几个匈奴兵:“想不想吃?”
吃?匈奴兵舔了舔唇,馋得不得了,光这样远远看着,他就仿佛真的闻到了沈清手里举着的大勺的肉香味。
“可以吃吗?”匈奴兵憋着不回答,还是忍耐不住,回喊了一声。
沈清晃了晃,拿起碗,先盛出一碗来:“想吃可以,你们投降!”
听到这个答案,那个匈奴汉子知道自己是吃不成了,难不成还真认输。就算他想,单于也一定不会不会答应的。匈奴兵咬着又冷又硬的饼子,望着陈军这边热气腾腾大锅煮的肉,默默地勒紧了裤腰带。有饼子不错了,明天,他们连嫌弃的饼子都吃不着了。
大都尉摇了摇头,他已经看到有士兵忍不住跑过去围观了。
“要不我们宰几匹马,煮了吃马肉吧。”有小将提议道,“要不就先杀我的马儿吧。”
小将说着,安抚地抚摸马背,一名士兵,马儿就是他们最好的伙伴,非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亲手杀死马匹。
“不行。”单于拒绝了。任何一匹马,都是军中比人还要重要的存在。,而且就算要杀,也应该从他开始。
匈奴还在这边纠结粮食不足的事,沈清已经端着一碗肉汤回到陆沉身边。陆沉不爱吃羊肉,不过这时候,也挑剔不得了。没看那边的兄弟连肉渣都吃不到吗?
“吃吧,这个吃了暖和。”沈清把碗端到陆沉手里,见陆沉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这一锅,是我另外炖的。”
沈清说完,陆沉才下了筷子。
沈清抹一把儿汗,他怎么觉得陆沉比以前挑食多了。
第62章
匈奴兵困在山谷之中, 他们不动, 陈兵也沉得住气。
“他们可真能拖的。”赵庄给他的坐骑梳毛,一边大着舌头吐槽匈奴兵。他们在这谷口可守了两天了,这里面愣是连个屁都不放一个。
陈义白他一眼:“你行了吧。等就等呗,反正饿的不是咱。”
“那倒是。”赵庄哈哈大笑,“那帮龟孙子, 可有两天没吃过热饼子了吧。哦,不对, 我看呐,连硬邦邦冷冰冰的都吃不着了。你不知道,我偷偷去瞄过几眼,那情况, 可真是惨。几个老高壮的汉子就着一个饼子啃, 还得一边闻着咱们这边香喷喷的肉汤流口水。”
陈义放下正擦拭的长缨枪,对他很无语:“你没事闲得慌吧?”
赵庄摸着后脑勺尴尬笑:“是挺闲得慌哈。”
“不过匈奴兵的确挺能耗, 这都饿了两天了,还没人出来发个声。”陈义收了他的长枪, 这时才严肃起来, “我看,最多不过两天时间, 他们必缴枪投降。呼伦不会让他剩下的兵全饿死在这山谷里的。”
“也是,也是。咱就再等等。反正咱有饭吃饿不着,怕什么。”赵庄放下刷子,拍拍了大马的屁股, “兄弟,咱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倒是好草好料给你喂个饱。”
回应他当然是马儿一记马尾一甩。
“脾气可真大。”赵庄被甩了一脸也不恼,笑呵呵想着今晚又吃什么。
“据说是吃火锅。”陈义回答道,“不过火锅是啥?”陈义在边关待了太多年,早不知道中原的事情关于这个火锅,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赵庄骄傲地挺胸:“嘿嘿,我知道。可是好东西!”他中途去过青州几次,还是见识火锅的,总之辣得够味,辣的爽。这冷冰冰的天气,几个大老爷们搓一顿,美得很!
赵庄不说,陈义也闻到了。火锅底料一下锅,浓郁的辣味就四处弥漫,勾得人心痒痒。沈清笑嘻嘻地端了一个小锅,另外起了小灶。
他这里也是火锅,不过自然是军队里统一大锅煮的自然不一样。
大锅里用的底料是他早年的存货。嗯,塑料包装流水线生产的火锅底料包,味道是浓郁香辣的,滋味也是不错的,糊弄糊弄这些糙汉子还是可以的。
他现在用小锅煮的就不一样了。底料都是亲自炒的,还细心地分了清汤和麻辣锅。
“你尝尝。”沈清烫了几棵小青菜,沾了一点酱,送到陆沉嘴里。
虽然陆沉的面具,嘴巴的地方有缺口,不过戴着吃,总是不太方便。沈清忍住想帮他揭开的手,道:“要不,我们回营帐里单独吃吧。”
陆沉摇摇头:“没什么的。”
“什么时候,我们把它扔了吧。”沈清说的“它”自然指的陆沉的罗刹面具。
陆沉不多言,只是一句:“好。”也该有个决断了。
“好了,你还没说好不好吃?”沈清又烫了几颗青菜,那绿油油的白嫩嫩的小青菜可晃眼了,赵庄隔老远就瞅见了。
赵庄推了推陈义:“欸,你看,夫人哪弄来的青叶白杆的小青菜啊!”这大冷天的,还是边关,哪来的小青菜?
陈义懒得抬头,低着头就回答:“你管夫人哪来的,反正没咱们的份。那可是夫人特地给将军准备的,你羡慕不来。要是想吃,自己去找个‘夫人’吧!”
别说大冬天青菜难得,就是夏天他们也只能在地里挖点野菜尝尝。行军打仗准备的都是好存放易于携带的食物,大多时候都是干巴巴的饼子,有黄米饭就算不错了。这两年光景好,有土豆啥好存放的菜,早年间更难熬。但不管是早两年,还是现在,寒冬腊月,想吃到绿叶菜,难!
所以这小青菜才尤其打眼儿,馋得赵庄真想厚着脸皮,上去要一点儿。可惜,赵庄还没修炼出这么厚的脸皮,还是悻悻地坐下来,只是眼巴巴地盯几眼。
“你说春天啥时候到,这野菜也该长出来了吧。”赵庄吸溜几声,把陈义这个膈应,连忙和他坐得远点。
赵庄可怜巴巴:“你这干啥?”
“嫌弃你!”陈义又翻了个白眼,这大老爷们摆出这可怜巴巴的表情,陈义觉得已经控制不住想踹人的脚。好脾气的陈义忍着不耐烦,还是好心对赵庄说,“行了行了,听说今天伙房还有酸萝卜啥的,你要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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