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和琳见事情闹地越来越不是章法,几个下人都在望里头张望,忙一拉和珅的袖子,“咱们这样的家,再闹,就真要散了——”
和珅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盯着地上那个发散衣乱哭闹着的女人,原本白皙姣好的面容早已经被岁月与鸦片侵蚀地如凋零的秋菊,那十载青春流年都在孤独凄凉的等待中化作飞烟,父亲,甚至连与她圆房的气力都没有,就病入膏肓药石罔救了。
想起往日种种,他终于闭上眼,长叹一声:“……刘全,送太太回房!”
第六章:福三爷暗施双雕计,和致斋受辱意难平
“钱没了,武学堂不能不去。”和珅每一字都说的极其坚决有力,“钱——想办法借!”
和琳苦笑道:“向谁借去?这些年,早借遍了。那些亲戚都不敢与我们来往了。”
和珅一抿唇:“刘全,你上我外祖父那走一趟,向他……先借个两百两银子,解燃眉之急。”
和琳与刘全都呆了一下,他们的外祖父嘉谟现就做着河道总督,大把的银钱从手头上过,不可谓不富贵,但此人天性凉薄,从前对他早嫁出去的庶出女儿就从来没一点照拂,更何况他们的母亲去了整整十四年了。
“爷……他们家离京城有千多里路,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要个三四天……再说,咱上次也去求过一次——奴才嘴皮子磨破了,他家门房说他家老爷‘不认识什么常保’!丢给奴才十两银子就打发走了!不是奴才多嘴,爷可以向——”
“行了!”和珅打断刘全的话,他知道他说的是谁,他从来是个自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可偏偏这一次,他不想在那个天之骄子的面前放弃自己的尊严,“你不去,我去就是。”
“哥,他是看不起咱们,认为咱们一辈子再也翻不了身了!”和琳听了也气道,“我不读了!何必求这样的没心肝的人!”
和珅没理他,径直起身要收拾行李,刘全忙拦在跟前,呜咽道:“岂有叫主子奔波劳累受辱于人的道理,奴才去就是,拼着老脸性命不要,也要把钱借回来!”
和珅怔了一下,看着泪流满面跪在自己跟前儿的刘全,心里一痛,也缓缓地矮下身子柔声道:“委屈你了……打从跟了我就没过过好日子,若是将来我有朝一日春风得意,绝不忘记你如今的恩义。”
“不委屈……不委屈……”刘全一抹泪,“我是替爷流泪,怎么命就这样的苦……”
……命苦吗?和珅微一怔忪,不,他偏偏就不信他命当如此!
嘉谟远在千里之外,三天不到的时间里,刘全是怎么也赶不回来的,于是和珅只得自己叫了车回宫,临行前又嘱托了和琳许多事,才走出院门,便发现侯在自己门前的马车已经换过一驾,怒马如龙,车驾辉煌,车辕上还雕着富察家的家徽——谁预知了他今天回去,还特特地派车来接?自然不会是福长安,他虑不及此。
那车把势见和珅出来了,忙跳下来打了个千:”请和爷安。我家主子命小的送和爷回去,请爷上车。”和珅低头恩了一声,踩着车把势的背上了车,坐定了还觉得脸上有些烫——他忙地脚不沾地,居然还记的关照他何时回宫……
那车熟门熟路地穿街过巷,和珅从车里看出去见路不是进宫的道儿,不由地轻声道:“怎么从这走?”
那车把势笑呵呵地回道:“我家主子请和爷去一处地方等他,他有话要同爷说。”和珅便不说话了。车缓缓停下,和珅才掀起帘子跳下来,只见到了一处僻静的四合院,周围树木森森,将其半掩其中。
“这是三爷的别业么?”和珅推开门,四处依旧静悄悄的——福康安有什么话在咸安宫里不能说,非得避人耳目巴巴地跑到这来!
车把势并没回答,只是在他之后将大门关好,道:“我家主子在屋里等和爷呢。”
和珅走上阶梯,推门进了主屋,由于背光,整间屋子里暗沉沉的见不清景致,再往右看,那帷幔忽然一动,和珅唬了一跳,刚望后退一步,一双手就紧紧箍住了他的臂膀——
“怎么是你!”和珅大惊,下一瞬间,那门已经砰地一声合上了,外面传来落琐的声音。
安顺涎笑着:“我早与你说过了,你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和珅慌乱之后立即冷静下来,他得罪安顺在前,撞破他与十一阿哥交通之事在后,安顺必不会放过他,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咬牙道:“你冒用傅公府的车驾,是活腻呢么?!”
安顺怔了一下,狞笑着伸手捏住和珅的下巴:“你以为我是用了福康安的车子才能把你引到这来?我的小乖乖,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破呢?公府的车驾,我是想借就借的?”
和珅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炸,心扉间陡然痛不堪言。他抬眼看他:“……放开。”
安顺手下更加用力地一掐:“你还以为你有富察家在撑腰吗?!全告诉你吧,今天把你引到这的就是福康安!你以为他一个眼睛长天上去的人为什么会甘心退出上书房?!真是他老子说了他就听?!那是因为他得罪了十一阿哥,呆不下去了!他是个聪明人,把你送给我来当和解的问路石——他还没死了回上书房的心哪!”
“你放屁!”和珅怒极,颤着声道,“你信口雌黄!”
“哟!会骂人了?被人甩了心里不舒坦了?”安顺还没说完,脸颊上就被重重地砸了一拳,不得以松了手,和珅忙抢到门前,脑子却一疼,安顺已经扯着他的辫子往怀里带,和珅知道此刻再犹豫片刻就是人辱身死,手肘望后一顶,那衣袍掩下的腿反身猛地踢出,正中安顺下阴,安顺痛地直抽气,手也松了,他知道单打独斗自己绝不是和珅对手,一个劲地喊:“玉保!”
还有人?和珅刚直起身子,脑后就被重物猛地一砸,他踉跄了一下,脑后又被猛击数下,顿时涌出数道血流糊住了双眼,仅仅一个迟疑,安顺已经扑了过来,死勒着他的脖子:“拿绳子来,绑住!绑死了!笨奴才!还用你主子教你?!”那玉保战战兢兢地拿着绳子过来,见自己竟将和珅砸地满脸鲜血,手就已经哆嗦地不成样了。安顺一把抢过绳子将和珅拖过去严严实实地绑在床上,才吐出一口浊气,直起身子看着兀自喘息挣扎的和珅,拍拍他的脸道:“你清高?你贵气?还不是他妈的投了别的男人?!你以为他能保你一辈子?!你对他而言——连只京八儿都算不上!”
和珅越是挣扎,那缚住手脚的绳子就仿佛越陷进皮肉里,左右挣脱不开,他眼里一热,泪水一点一点地涌出,将那兀自不止的血流冲下脸颊,肆意横流,更加触目惊心地红。安顺见状,也不知犯着哪一处情肠,竟伏低身子去舔他脸上的淋漓血迹,迷乱地喃喃道:“你这样的人活着走出去就是个罪过!我这是帮你……帮你……你以后就是我的了——”另一只手已经去往下去扒和珅的裤子,冰凉的手指如蛇形游走在他的大腿根处,和珅厌恶地全身战栗,他一闭眼,死死地咬住下唇——忍!他不会轻生,不能轻生!大不了当被狗咬过一口!男儿丈夫,只要在世一遭,什么血海深仇报不了!
忽然,砰——地一声门被砸开,天光刺地安顺眼里发疼,他爆怒地直起上半身:“谁?!”
“七爷好生快活哪。”福康安跨进房来,身后内务府的一干小吏鱼贯而入,最后进来的是内务府堂官鄂多。他打量了下床上的情形,薄薄的双唇紧抿着,含着丝冰冷的笑意,“可您也该好生看看对象——你去馆子里找相公,不过夸你一句风流——但人家是有世职在身的,就算半个朝廷命官!你昏了头了胆敢逼奸他就是十恶不赦!”
安顺懵了,嘴大大地合不了拢,半晌才反应过来道:“福康安你个卑鄙小人,明明是你派了车夫——”
“我什么?!”福康安冷着脸道,“内务府的人都查明了的,你叫你的小厮玉保去将人骗来,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如今证据确凿,已经禀明了内务府大臣,即刻就要发落你的!”
安顺跳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衣裳不整了:“你故意的!你——你——我要见我额娘,见十一阿哥,我是冤枉的!”
“你额娘你日后自会见的到——至于十一阿哥,他身份贵重,又从来循规蹈矩不结交外官的,你见他做什么?”福康安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你冤枉?玉保!你出来,告诉你的爷,是不是你奉了他的命,去驴肉胡同把人引过来?”
那玉保在人后身子抖地如同筛子一般,见问话忙扑头就跪:“是……是是七爷叫奴才驾了车把人哄过来的……”
安顺这时才知道自己中了套了,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被收买了!细一想来,福康安的确一点形迹没露!
福康安轻蔑地看着已如一团烂泥瘫在地上的安顺,断然喝道:“还愣什么?!这样的败类简直是我大清无耻之尤!还不赶紧绑了送去治罪!”众人齐声应和,将安顺同玉保一并拖曳出去,福康安将内务府堂官鄂多送出门去,他满脸堆笑着道:“三爷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办的。”鄂多是镶黄旗下的,等于是福康安的家生奴才,有清一代,八旗制度等级森然,旗下人放出去作官的,无论官做多大,见着旗主也得下马落轿扣头请安,面对他少主子的嘱咐,他自然明白该如何下手。福康安略点了点头,眯眼望着院子里的层层落叶,忽然道:“……这事,别外传了,只追究安顺一个人就是。”
相似小说推荐
-
大明武侯 (故筝) 晋江金牌推荐高积分VIP2017-06-04完结风水师陆长亭穿越成洪武年间一乞儿,在走投无路之下,陆长亭走上给人看风...
-
东明逸史 (万人非你) 晋江2017-06-02完结东明国一代传奇皇帝娶了位小将军为皇后大约是个青梅竹马变佳偶的故事吧,未免宠而无度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