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还是将陆长亭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了。
那男子呆了呆,惨白的面孔上透着惊恐之色,他忙招了人来,示意那人去询问。不多时,那人飞一般地奔回来了,“这、这宅子……从前都没人住的,过去这宅子里的人,满门都死了。早有传闻说,这宅子底下都是尸骨了……”
男子闻言,身子一晃。他终于知晓,为何那左邻右舍瞧他们的时候,都目光怪异了。
老瞎子倒是堪堪稳住了,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还装作镇定,道:“这宅子是阴宅,不是给活人住的,你们住了进去,自然要出毛病,若要活命,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男子恍恍惚惚地进门去,赶紧唤上家人和下人,开始收拾东西。
而老瞎子也恍恍惚惚地转身回去了。
狗儿怎的全都猜中了呢?老瞎子都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小孩儿胡言。
换了新衣裳的陆长亭,刚一回到破屋中,便又见到老瞎子,老瞎子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他手中的布何时被踩到脚下去了都不知。
“瞎子你又怎么了?”陆长亭眨了眨眼问道。
老瞎子猝不及防地瞥见陆长亭的身影,吓得怪叫一声,跳了起来。他喘了喘气,没好气地道:“你,你说!你与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你自己想的吗?还是别人与你说的?”
陆长亭笑道:“当时只有我和你呀,难不成还有鬼跟我说话吗?”
老瞎子这才注意到,陆长亭的口吻成熟了许多。他将陆长亭从头打量到了脚,心底越看越觉得惊疑。这娃子,什么时候换了这样一身,瞧上去哪里还像是小乞儿?说像是正经人家的小少爷,那也是有人信的。
还不待老瞎子将疑惑说出口来,陆长亭就已经先开口了。
“瞎子,我来帮你吧。”
老瞎子扬起眉,“你能帮我什么?”言语间满是不信任。
“今日不就帮上你的忙了吗?”陆长亭也不恼,脸上的笑容反而愈加灿烂了,“今后不如便由我来告知你该如何做,你便在人前充当半仙。赚了钱,你也分我,如何?”
老瞎子眉毛扬得更高了,“你想什么呢?才几岁就想着做生意了?毛都没长齐的娃子,还敢妄言了!”
“你慢慢想呀,想好了再做决定呀,我去睡觉了。”陆长亭打了个呵欠,去打了水匆匆洗漱完,然后便躺倒在了破烂的木床上。他知道,用不了几日,老瞎子便会回来找他。
九岁之龄便擅风水是奇怪,但奇怪又如何?都没真金白银重要。
有一就有二,那老瞎子收到手的钱,终究是都舍不得吐出来的。
老瞎子摇晃着头,出了破屋,他并不以为意,还暗中骂了句,小娃子,不知天高地厚!
但老瞎子怎么也没想到,他回头来找陆长亭的这一日,竟是来得这样快!
乞丐堆里出来的,都是穷怕了的,到了手的钱就舍不得还回去,老瞎子也一样。他又接了个活儿。这次雇主还是上回那家人推荐了他之后,方才找到他的。
这回的事,也十分离奇。这回的雇主是个开成衣铺子的,近来他和他的伙计,出入铺子时,要么就是在门槛摔一跤,要么就是在门前被异物砸了头……一回两回也就罢了,这每天都来上一回,那成衣铺的掌柜,如何能不惊?
但老瞎子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苦着脸到了陆长亭跟前,将此事细细与陆长亭说了。
“此事简单。”陆长亭舔了舔手里的糖葫芦,小声说。
老瞎子见他这般不放在心上,没好气地道:“你才多少钱?就这样花费?当心被其他人瞧见了,不仅抢了你的糖,还要抢你衣裳!”
“你说那掌柜是开成衣铺的?”陆长亭直接岔开了话题,掌握了主动权。
老瞎子点点头。
“那正好,待事成,你让他给我们做两身衣裳。”陆长亭心情挺愉悦的,省钱了,多好!
老瞎子却咬咬牙,戳了戳陆长亭的脑袋,“你就那么相信,你能解决?”
“能!”陆长亭吧唧咬掉了最后一颗糖葫芦,然后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去瞧瞧。”
老瞎子只得跟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他们便站在了那成衣铺的对面。
陆长亭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老瞎子憋不住了,问他:“你做什么呢?”
“我在等那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
“进去唤他们不就成了吗?”
陆长亭摇摇头,但紧接着他的双眼就亮了亮,老瞎子好奇他看见了什么,便顺着望了过去。然后便瞧见,那掌柜的从铺子里出来,才堪堪踏出门槛,就猛地摔了下去。
老瞎子连忙走了过去。
而陆长亭却站在原地,抬起了头,环视四周。
方才那掌柜的摔下去时,他隐约瞧见有道金光闪过。
老瞎子走过去扶起了掌柜,一回头,见陆长亭还站在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哎哟这小娃子肯定是被吓住了吧?早让他不要说大话了。
而陆长亭此时却站在对面,冲老瞎子勾了勾手。
他想他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无非就是屋有冲煞罢了。
☆、第004章
老瞎子本是不想过去的,但是一瞧陆长亭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又觉得自己应当心软一回,于是最终还是走上了前去。
不待那老瞎子嘲讽出口,陆长亭就已经先道:“方才那掌柜的摔倒之时,你可曾瞧见半空中一道金光闪过?”
老瞎子听罢,没好气地道:“难不成你要说是佛光照过来了吗?莫扯这些瞎话。”
“谁说那是佛光了?”陆长亭抬手向上一指,“你且看那是什么?”
老瞎子不情愿地抻长了脖子,费劲儿地向上望去。
嗬!
可不是一道金光自眼前闪过么?老瞎子险些被晃花了眼。
“那……那是什么?”老瞎子赶紧捂了捂眼,他从眼缝里往陆长亭看去的时候,满满都是震惊。
“那是一面铜镜。”陆长亭顿了顿,才道:“镜可挡煞,也可通灵。”
“既是挡煞,那跟这面铜镜有何关系?若有什么煞气,不是都被挡走了么?”老瞎子不解地道。
“是被挡走了啊。”陆长亭往上指了指,“但,却是从这里,将煞气,挡到了对面去。”陆长亭又指了指对面,正是那家成衣铺。
老瞎子听罢,觉得有些惊骇,忙朝前走了几步,他转头看了看那反射日光的铜镜,又瞧了瞧对面的成衣铺,他终于发觉到,那铜镜挂着的角度,恰巧是对着成衣铺的。
“这……”老瞎子在惊骇过后,慢慢浮动起了喜色,他拔腿就要走,“那我这便说与那掌柜的听!”
“先莫要急。”陆长亭摆了摆手指。
老瞎子不自觉地盯住了他的手指,脚步也随之顿住了。
“最关键之处不在于此,你可知那煞从何处起?”陆长亭问道。
老瞎子急得不行,“我自是不知的!你若知晓,快快说出来!”
陆长亭本就是故意让老瞎子急上一急,之前他那样爽快地和老瞎子说了解决办法,那是为了还老瞎子的恩情,现在他却是要和老瞎子合作,当然得多耍个心眼儿。
“那煞气是从那儿起的。”
老瞎子又顺着一看,这次指的不正是成衣铺么?
“煞气是从成衣铺起的?”
陆长亭点头,“好了,现在你可以去与那掌柜的说了。”
老瞎子依旧焦急不减,“你这也未说完是如何起的啊?”
陆长亭又歪了歪头,毫不客气地利用着自己这张稚嫩小脸的优势,微笑道:“那掌柜的也会这样问你,但他给你钱,本来就只为了知晓他们为何频频在铺子门口出意外啊。”
老瞎子恍然大悟,那掌柜听完后必然也如他一般心急,到时候为了得知煞气如何起的,便会再拿出钱来。
这狗儿小小年纪……怎的如此精明?老瞎子终于觉得,自己应当对这娃子重新审视了。
老瞎子走过去与那掌柜说了,没一会儿,陆长亭便瞧见掌柜站在铺子里,往老瞎子怀中又塞了些钱。等老瞎子再往回走的时候,那步履都轻快了许多。
他高兴地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快生生挤出一朵菊花来了。
“现在能说那煞气是如何起的了吧?”
“你看那儿。”
老瞎子盯得眼睛都花了,却什么也没能瞧出来,“那全是瓦片啊……”
“就是瓦片。你看那一摞瓦,滑到屋檐边上了,碎裂的瓦片角尖锐,又朝向这面,自然形成了冲煞,不过这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冲煞。”
“这……这也能成煞?”
“为何不能?”陆长亭道,“形成冲煞的原因,要么是天生地形有缺陷,要么便是原本好好的风水,一旦乱了一点,那就可能成煞。这便是后一种了,且它成煞也是有好处的。”
“煞气还有好处?”老瞎子被他说得糊涂了。
“那摞瓦若是砸下来,砸中了客人,你说严重吗?”
老瞎子光是想象一下便觉得不得了。若是砸了人,掌柜要赔钱不说,以后这成衣铺还有人敢来吗?而且若是砸死了人,那麻烦就更大了!
“你再看,它如今还未砸下来,只是先成了煞,对面的铺子掌柜有所察觉,挂上铜镜,于是成衣铺掌柜和伙计多摔了几次跤,又被异物不轻不重地砸了几次脑袋,你看,哪个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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