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微微惊讶,没想到史嘉赐竟然也牵连到了。
只能说城中太小了。
伏志这一得罪,便恰好得罪到史嘉赐了。
史嘉赐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不如出了县衙再说?”
陆长亭回头看了一眼朱棣,见朱棣没什么表示,便点了点头,道:“好。”
待到出了县衙之后,史嘉赐已经不知不觉和陆长亭并肩而行了,而他口中的话也陡然间变了个模样。
“我从前是见过伏志的。”史嘉赐道。
陆长亭虽然心有不解,他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个,但还是耐心地继续听着他往下说。史嘉赐是个聪明人,不大可能说什么废话。
“北平的商绅向来喜好聚在一处,那阵子陆公子跟随在燕王身边,想必也是有些体会的。伏志正是出现在过我们的宴会之上。”
史嘉赐这段话细细品来,陆长亭就忍不住觉得他有其它的意思。
史嘉赐点到即止,不再多说,他转过身来,又朝着朱棣一拜,道:“不敢叨扰燕王殿下,小的便先行告退了。”
朱棣正巴不得他快点走呢,于是点点头,再也不多看此人一眼。
史嘉赐走了以后,朱棣就带着陆长亭上了马车。
方才史嘉赐是摆明了有话单独和陆长亭说,朱棣虽然心头不痛快,但他王爷之尊,当然也不可能凑上去。现在上了马车,朱棣才毫不犹豫地问出了声:“他都与你说了什么?”
陆长亭向来没什么事是瞒着朱棣的,他将史嘉赐的话转述一遍后,忍不住问:“他与我说这些是何意?”
朱棣见陆长亭明显提防着史嘉赐这个外人,心底一下便说不出的舒畅。
他脸上神色转为温和,淡淡道:“史嘉赐眼下之意,无非便是指,伏志或者说他背后的风水师,和北平官场有几分关系。”
“但这知县不是很厌憎风水之事吗?”陆长亭挑眉。
“站在利益之上,谁又能绝对地说喜欢或厌憎呢?”
陆长亭不得不表示,朱棣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
若是真受利益链的牵制,那知县自然也难以说出厌憎的话来。
“那史嘉赐算是在向四哥示好吗?”陆长亭问。
朱棣心说,我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他像是在向你示好。当然,这话朱棣不能说。他只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陆长亭的话。
马车走了没几步,陆长亭隐约听见有谁在喊:“陆公子!陆公子……”因为马车跑起来快,那个声音渐渐地就远去了。陆长亭不得不赶紧掀起车帘道:“等等!停住!”
车夫回头看了看朱棣,见朱棣没有阻拦,这才敢停下了马车。
陆长亭往外探头瞧了瞧,只见三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朝着他跑来。
“陆、陆公子……”
“嗯?”陆长亭看着他,等着他喘匀了气,好往下说。
“陆、陆公子若、若是不嫌弃,不如让小人为陆公子做个……跑、跑腿的吧?”三子满面放光,双眼饱含期待之色。
陆长亭怔了怔,没想到三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长亭低头想了会儿,不得不说,若是有个人给他跑腿,的确要方便许多,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人,毕竟都是燕王府的人,平日用一用没问题,但总归都是别人的。按照陆长亭的性子,向来都认为这般是靠不住的。
陆长亭点点头道:“你跟在马车后吧。”显然现在堵在大街上这些事也不太适宜。
三子大力地点了点头。
朱棣适时地开口道:“马车驾得慢些。”这句话当然是对那车夫说的,车夫忙点了点头。
陆长亭收手放下马车帘,马车很快再度朝前行去。
三子在后头激动极了,恨不得走路都靠蹦的。
此后他可是就在燕王身边的人手下当差了啊!
马车缓缓驶回到了燕王府,陆长亭从马车上跳下来,他回头一看,三子还紧紧不落地跟着呢。
“进来吧。”陆长亭冲他招了招手。
三子立即挺直了背脊,大步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嘿,想一想他第一次来到燕王府的时候,都还被守卫拦在外头呢!再看看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会去拦他了。当三子跨进燕王府的门时,有种莫名骄傲起来的滋味儿。
虽然陆长亭知道,朱棣对于自己的行为不会有任何反对,但是在走进厅堂之后,他还是先问了一句:“四哥,若是留着三子,他便也要留在王府中。”
朱棣对他好,本也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如今自然要先和朱棣说一说。
而三子在后头跟着跟着,等到厅堂外的时候就被拦住了,顿时焦灼地盯着陆长亭和朱棣的背影,步子都不带挪动一下的。
厅堂内,朱棣转过身子在椅子上坐下,亲手给陆长亭倒了一杯茶水,口中道:“长亭怎么变得这般小心?你要留个人在身边而已,又不算什么大事。日后这样的事,你自己便能做主。”
陆长亭眨了眨眼,道:“此地乃是四哥的地方,若我独居一处,自然随性做主。”
朱棣听到“独居”两个字,就不由得拧起了眉。
陆长亭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四哥,我……”
朱棣以为他要说“我不如从王府搬出”,于是想也不想便打断了他,道:“你若觉得方便,三子的月钱由管家来发也是一样的。”言下之意,便是将三子留在燕王府的事,板上钉钉了。
陆长亭眨了眨眼:“这倒不必,既是跟在我身边的人,我给他发工钱就是。”
朱棣摇头:“王府发下去的钱都并非出自我之手。”
陆长亭恍然大悟,这些都是洪武帝掏钱,此时朱棣提起,颇有点儿不用白不用的意思。
陆长亭点点头:“那便先如此吧。”他再另给那三子作些打赏就好了。
想一想,他来到北平后,身上也没余多少钱,最近的钱都是从林家所得,那笔钱虽说是很丰厚了,但他总得先存些积蓄,方才能安然立于世间。
朱棣着实不希望陆长亭生出搬离王府的念头,因而此时又对陆长亭强调道:“在王府中自然不必拘束,你若有何要求,吩咐管家就是……”
陆长亭实在少碰见朱棣这样啰嗦的时候,于是不免赶紧点头,表示知晓了。
“三子还在外头等着。”陆长亭出声提醒。
朱棣微微拧眉,这会儿就已经觉得三子有些碍事儿了。
陆长亭冲着门口的下人打了个手势,下人立即放了人,三子这才小心地走了进来,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仿佛等候谁去发落他一般。
不等陆长亭开口,朱棣已经当先道:“日后住在王府,随时听候命令,可能做到?”
“能能能!”
朱棣忍着心底的不适,宣布了三子日后的住处,并告知他在何处领钱,能得堂堂燕王亲自传达这些话,三子也是独一份儿了。
很快有人进来,带三子下去熟悉环境。
等三子一走,朱棣就忍不住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日后长亭怕是更要忽略四哥了。”
“怎会?”
“好,那明日长亭照旧随我去营地吧。”
陆长亭:……
此时有下人小跑着到了厅堂外,口中道:“主子,道衍主持来了。”
朱棣和陆长亭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心底都有点儿微妙地不欢迎道衍。但不管欢迎与否,道衍都还是进来了。
一段时日不见,道衍瞧上去气质更为清逸了,当然,前提还是建立在不能看脸的情况之下。
“我也听闻了今日之事。”道衍上前道,“可是长亭与那阴阳学的人起了争执?”
陆长亭点点头,犹豫一下,还是倒了杯茶水顺手递给了道衍。
谁让道衍现在对外名义上,乃是他半个老师呢?
道衍颇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接过了茶杯。
朱棣的脸色不自觉地一沉。
道衍抿了口茶水,接着道:“阴阳学的人本就没甚本事,让他去瞧什么,他都瞧不出来。”
陆长亭点头:“我昨日不知道,今日知道了。”
道衍见他神色平静,不由问道:“那长亭欲如何应对?”
“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我可不愿被扣上胡乱说话的帽子。”陆长亭低着头漫不经心地道。他现在得让此事坐实,方才能打那知县的脸。
道衍见他闭口不谈,便知道陆长亭是不愿和自己细说了,防备心着实够强的。
倒是朱棣在旁边心情愉悦了不少。
这等事,长亭自然不是谁都会告诉的!
陆长亭放下茶杯,抬起头看向道衍,歪头道:“道衍师父本事高超,不如为我寻个人吧?”
“谁?”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画像却是有的。”说完,陆长亭便让下人取来画像,铺在了道衍的跟前。
与其指望县衙里的人,倒不如借道衍的力气。
道衍虽然知晓今日审案的事,但却并不清楚这个画像就是那当铺掌柜的同伙,道衍接过去瞧了瞧,问:“可知姓名?生辰八字?”
“一概不知。”
道衍忍不住笑了,“长亭,那你可是在唬我了,这些都不知,又如何找人?”
“道衍师父本事高超……”夸赞的话,陆长亭张嘴就来。
道衍不为所动,看向朱棣,道:“寻人自然还是应当求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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