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办法了,小刀就又溜回山上去取了些轻纱回来,缝成几个纱布袋儿,把萤火虫装在里面。就这样,他缝袋子,我捉飞萤,一直弄到亥时过半了,才抓了五袋。小刀把这些萤火虫挂到你床边,可是那晚你累坏了,只看了一小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你想看看这些小虫子怎么不亮了,就拆开了一个沙袋,却发现里面的萤火虫全都死了。你又伤心得大哭了一场,还染了病,吃了十来天的苦药才好起来,以后你就再也没要捉过萤火虫。”
教主大人沉默不语,心像泡在醋缸里一样酸涩难耐。
“怎么了,小白,你还在为那些萤火虫伤心吗?”温子浩道。
教主大人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地觉得难受,心中暗道:如果他真的是陆云白,每天跟大师兄朝夕相处,被几位师兄这样疼着宠着,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他不是。他是寒澜教的教主,天一门的对头,以后等他回到了寒澜教,除了要与天一门生死相搏,恐怕再也不能与几位师兄见面了。
这个想法在教主大人的脑中一现,他更加觉得心头憋闷,胸口压得沉沉的,连鼻子也喘不上起来。
温子浩正慢慢走着,突然觉得脖颈处一片湿热,腾出一只手来一抹,是几滴水滴。
皓月当空,根本没有一点下雨的迹象。
温子浩忙把叶奕辰放下来,见他哭得满面泪痕。
温子浩吓了一跳,连声问道:“小白……小白……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心疼那些萤火虫吗?大师兄以后都再也不捉萤火虫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教主大人其实也吓了一跳,除了上一次温子浩被煞雨所伤的事情,从八岁起他就没有再哭过了,刚才只觉得胸闷鼻酸,被温子浩一问才发现,他竟然哭了出来。
教主大人顿时羞愤至极,下唇咬得紧紧的。这都怪陆云白的身体太敏感,根本不是他想哭的!他堂堂一个魔教教主,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点的事情而哭呢?
温子浩又哄又劝,抓耳挠腮地安慰了半天,才见他止了眼泪,却不知道小白好好地怎么就哭了起来。
问了他半天,他也不说。
温子浩索性就停下来休息了,将包裹放在地上,让叶奕辰在包裹上坐着,他则挨着包裹坐下了,二人相依偎着看天空中的星河和草丛里飞舞的萤火虫。
“其实,我刚才哭是因为想起昨晚做的一个梦。”
教主大人靠在温子浩的身上,觉得身旁的身躯温暖坚定,仿佛什么事情都能替他遮挡住一样,不由地想说些以前的委屈。
“是什么样的梦?把我们坚强的小男子汉都给弄哭了?”
教主大人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说道:
“我梦见一个小男孩,嗯,他大概已经有七岁了,他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个义父。
小男孩是个很心软的孩子,他连树上的小虫都不敢杀死,遇到野猫野狗他还会给它们东西吃。
他义父开始教他练武功,他练得很用心。他只有义父一个亲人,所以很听他的话,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功,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义父为他找来一张寒玉床,让他每晚都睡在上面,说这样可以加快他内力的修炼,小男孩就每晚都哆哆嗦嗦地在寒玉床上打颤,上下牙冻得磕磕作响,几乎整晚都不能睡觉,早晨起来时,手指和脚趾都冻得发紫了。
等到小男孩练功满一年,义父就开始训练他要心狠手辣。小男孩不敢杀生,义父就把他关在一个大坑里,从坑外往下扔了十几条毒蛇……”
教主大人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温子浩伸出胳膊紧紧地搂住他,透过衣衫传过来的温度似乎渐渐温暖了教主大人的胸膛。
他继续往下说:“那毒蛇发出嘶嘶的响声,一个一个把细长舌头吐出来,还张着大嘴露出尖牙扑上来,小男孩吓得歇斯底里地大叫,可是义父没有救他上去,反而转身离开了。
小男孩害怕极了,只感觉一股温热的水顺着他的裤子滑下去,他声嘶力竭地喊‘救命,救命,义父救我……’,可是义父根本没有出现,一条毒蛇跳起,一口咬在他腿上……”
说道这里时,温子浩感觉怀里的人明显一颤,只好用两只手抱紧他,让他靠着自己。
“小男孩吓得挥起手边的剑乱砍,什么招式也记不住了,只是胡乱地砍那些蛇……直到那些蛇再也不动了,义父才出现了,把他带出去,给他解毒。小男孩当时已经被咬了十一次,被抬出去时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只有右臂还能来回挥动……
过了一段时间,小男孩杀死动物时已经一点也不会心慈手软了。而再次训练时,那些蛇就换成了人……
几个彪悍的大汉,一个个都杀红了眼,义父把小男孩跟他们放在同一个屋子里,然后告诉那些人,只要杀了小男孩就给他们一千两。
小男孩根本不敢杀人,可是他看那些人看他的眼光,一个个就像要吃了他一样,那种垂涎的、恨不得一口吞下去的目光,他好害怕……好害怕……其中的一个男人举起刀……”
“好了,好了,好了”温子浩用力把叶奕辰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他的后背,安抚道:“不怕了,不怕了小白。那只是个梦,你不要害怕了,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叶奕辰把眼睛抵在温子浩的肩膀上,任汹涌的泪水湿透了他的衣衫。
是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他已经长大了,他现在已经可以随意杀人不害怕也不在意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件事?
这些永远不想再记起的事情其实早已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底,连对他最好的朋友陈曦都没有说过。
他靠在大师兄的怀里,任他这样一下一下拍着后背。教主大人觉得,那些曾经在深夜的梦里不断纠缠他的记忆,那些委屈、害怕和绝望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又在大师兄的轻声安抚之下,一点一点地,随着夜风飘然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攻受二人携手出游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接下来请看攻受二人从此快意恩仇,仗剑走天涯(大雾)。
看到后面的小伙伴们忍不住抡起小皮鞭狠抽作者:快意恩仇到底在哪里!在哪里呀摔!
另,文中的心法口诀来自金庸大大的书。特此注明!
第20章 第二十章
山西省境内——
太岳山脚下的官道上,慢悠悠的走来两匹骏马。
一个黑黝黝的娃娃脸的少年走在前面,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浅灰色的棉布外衫,衣衫整洁,腰间别着一把长剑,表情看上去很冷漠,只是他的脸庞稚嫩,导致他看起来更像是表面生气实则撒娇的孩子。
后面的一骥背上是一个青年男子,看起来二十六七来岁,一身青衫布衣,身形魁梧,满脸虬髯,此时脸色却挂着一丝丝的无奈,就听他对着前面的男孩说道:“小白,你确定不要坐马车吗?”
少年回过头来,对青年一瞪眼:“不要。”
青年无奈地笑笑,跟在少年身后。
昨晚,温子浩背着叶奕辰到了一个小镇,在镇上稍作歇息。本来按温子浩的意思是买一辆马车的,叶奕辰脚上的水泡要养几天才好,坐马车又不用风吹日晒。可叶奕辰不同意,一定要骑马,温子浩只好在马鞍上铺上厚厚的棉布,免得把他的腿磨破了。
“大师兄,我们不是要去咸阳吗?怎么反而往北走?”
“这个嘛,大师兄当然带你去个好地方啊!怎么,难道小白想回去池大叔那里继续关禁闭吗?”
“哼!”教主大人重重地扭过头,不再理他。
见叶奕辰生气,温子浩又过去哄他:“好啦,别生气了小白,大师兄告诉你好吧。”
“我不要听。”教主大人放开缰绳,两只手捂住耳朵。
“咦,你真的不听吗?”
“不听。”叶奕辰把双耳捂得更紧了。
“你不听你的,那我说我的,你可别偷听啊”,温子浩看到叶奕辰把手心移开了耳朵一点,故意大声说道:“陆云白是个爱生气的小胖猪……”
“好哇,你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教主大人听完一愣,反应过来温子浩实在逗他玩,拎起马鞭冲他甩去,惹得他骑马快跑,哈哈大笑。
马鞭是教主大人从小镇里新买的,鞭长约有九寸,是他在集市里找到的最长的鞭子。这马鞭跟冰魄神鞭当然没得比。叶奕辰虽然也能用剑,但是鞭子使得更加得心应手,于是就把鞭子挂在腰间。
二人向前走了半天,天色近午时,二人到达一个小镇,叶奕辰进镇之前看了看路边的石牌,上面写着:五灵镇。
二人先找了家客栈休息,吃过午饭,温子浩又检查了叶奕辰的脚,白芨紫珠膏是灵药,叶奕辰的脚再养几天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温子浩就背着叶奕辰去了镇中的集市之中,开始采买起来。
“我们到底是在做什么啊?”叶奕辰看着温子浩从一家卖针线、丝绸、花样子的绣坊出来,又进了一家书店,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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