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走,”白青雨说:“我不会叫你死。”
孟客微微一笑,骑马消失在火光里。顾槐拉着白青雨的手,朝白家大门处跑。
他们在白家呆了一夜,外头的惨叫声也响了一夜。一夜无眠,第二天天色刚明,白青雨就牵了几条狗,出来寻人。
顾槐知道自己劝不过,便紧跟着出来。
只是一夜,青州城便成了一座死城。行尸并不算很多,大概可以咬的人很多,那些行尸还远不像后来那样,一群行尸攻击一个人,啃得只剩骨头。大部分尸首都还完整,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烟雾弥漫着街道,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那些行尸似乎都吃的太足,喝的太饱,怔怔看着他们,却没有动弹。
他们就在离城门不远处,看见了孟客的尸体,倒在他的马上。
白青雨跪在地上,也无眼泪,跪了很久,才将孟客背起来。顾槐要帮忙,他也不肯。
背着往回走的时候他终于哭了,一边哭,一边背着孟客往家走。
“奇怪,我哭什么,”他看了顾槐一眼,仿佛自言自语:“他这样比活着好,活着是别人的,死了,就是我的了,我该高兴。”
于是他便笑,秀美的脸庞微微扭曲,只有眼泪滚滚落下。
世上再无孟元君。
世上早无白青雨。
第40章
顾槐讲完这些,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苏翎先发了话:“那又如何,还是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再可怜,也改变不了他往咱们门上泼血,差点害的咱们全都喂了行尸的事实!”
刘惠儿小声说:“就是,何况他还为了养行尸,害了那么多无辜百姓。”
“你说你家少爷和孟元君是因为一次争吵决裂的,他们俩又是为什么吵的,你可知道?”容探问。
顾槐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个白青雨,好像是个很作死的人,没事就爱试探孟元君对他的心意,或许是他故意告诉了孟元君那个六少的事,你想,那个孟元君可是个正人君子,以为六少的事只是旁人污蔑,所以帮了他,知道真相之后,感觉自己成了半个杀人凶手,就此和白青雨翻脸,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白青雨,多年的阉伶生活,早已经让他的思想扭曲了,大概心里总不安定,所以没办法轻易相信一个人。也因为此,在孟元君死了之后悔恨交加,所以才越来越变态的吧。
“少主,这个白青雨,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怎么想?”
“我?”苏翎说:“依我说,他虽然可怜,但他现在在外头干嘛?说不定正在猎杀无辜百姓呢。刚我问那个顾槐,他主子放着那么狗不喂给孟元君,为何非要杀人,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主子考虑的长远,如果喂狗,狗杀完了,依他的身手去哪弄人?倒不如留着狗去杀人,有了那么多恶犬,什么人杀不到。你听听这话,像是人说的么!这样的人,比行尸还可怕。”
容探扭头看向李牧,李牧道:“要杀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白家三道墙,还有一群恶狗,要杀他,的确不容易。
“他要是一直在白家窝着,那自然不好杀他,可他不是要给孟元君弄吃的么,总要出门吧?我就在他门口守着,等他出来,一箭射死他!”
“苏翎说的是个法子,”容探道:“只是咱们真要杀他么?”
“这样的恶人,你还心疼了?你忘了他三番两次要杀你了?”
“不管怎么说,当初如果不是他救了我们,我们几个恐怕早就喂了行尸了。虽然顾槐说他救我们是为了杀我们,可到底还是把我们好好地给放出来了。这样,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如果他改过自新,就考虑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还在滥杀无辜,咱们也只好为民除害。”
“只咱们俩去么?”苏翎问。
“怎么,你杀不了他?”
苏翎道:“我只是……”
“只你们两个,肯定不行。我也去。”李牧道。
李牧的确比陆广野和范行之更合适。
“老师傅肯让你去么?”容探问。
“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容探和苏翎互看了一眼,心想,看来老师傅骂的还不够厉害。这个李牧,当面应承的比谁都坦诚,如今也学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只是容探却不想老师傅担心,何况他们这趟出去,想要近身杀了白青雨显然是不现实的,要想杀白青雨,只能靠苏翎手里的箭,只要苏翎去了,跟着的人越少越好。
苏翎道:“依我看,只咱们两个去就行了。人去多了也是无用,反倒来回不便,目标太大,容易被行尸发现,也容易打草惊蛇。”
“那你得听我的,咱们先埋伏在白家外头,看看他是否还在杀人。先别动手。白青雨既然已经变态到这个地步,如果没有确定把握,不要惊动他。”
苏翎点头:“你放心,我会见机行事。”
容探和苏翎第二日天色微亮便瞒着李牧他们偷偷出了门,一路小心翼翼避开行尸,来到了白家大门外头。
容探看了看,见白家隔壁早已经是断壁残垣,那有一截墙壁没有倒塌,倒正好可以隔着一点人。
他们在那蹲守了半天,却也不见白青雨出来。苏翎小声道:“该不会他一天不出来吧?”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白家大门微微发出了一声声响,紧接着,就见一条狗从门里蹿了出来。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容探激动地抓住了苏翎的手。
只是他很快就激动不起来了,因为那条狗直朝他们这里而来,而且跟着的还有一条。苏翎猛地站了起来,拔箭就射了出去,正中那第一条狗的眼睛上,那狗哀嚎一声,撞在了断墙上。
但第二条也在瞬间一跃而起,扑了过来。苏翎想要再射,已经来不及了,容探一把抓过他往后一扯,手里长剑便刺了过去,直接刺穿了那条狗的肚子。
容探惊魂未定,紧张地看向周围。那狗的哀嚎声已经惊动了周围的行尸,他一把拉住苏翎:“快走。”
幸好他们趁着周围的行尸赶到便已经远离了那两条哀鸣的狗。行尸群一拥而上,那两条狗没叫唤几声,便被啃食的没有了气息。他们躲在不远处的残垣底下,看着那群骇人的行尸,大气都不敢喘。忽然容探拉了一下苏翎的胳膊,示意他朝白家大门口看。
苏翎恍然看去,吓得一个激灵,竟抖了一下。
因为他看见那白家的大门开着一条缝,而白青雨就倚靠着大门,盯着他们看。那脸蛋依然绝美,披散着头发,却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行尸都没有发现他,他倚靠着门,神情恣意,似乎毫不畏惧。苏翎心下来气,拔出箭来便射了过去。只是白青雨自然不会干等着他去射,箭只射在了大门上,发出“噹”的一声。而白家的大门已经紧锁上了。
“他怎么发现的我们?”苏翎低声问。
容探仰头往上看,就看见了白家的那座楼台。他记得顾槐曾经说过,他们主仆俩就是坐在那上头,看见了远处的孟家。白青雨肯定也是在那上头,看见了他和苏翎。
“他昨夜在咱们门前泼血,想必就知道咱们会来找他寻仇,恐怕在那高台上等了咱们一夜了。真是好险。”
“这一回看来不杀他都不行了,”苏翎说:“他已经发现了咱们,势必要抢在咱们前头下手。”
他们两个都有些毛骨悚然,觉得这一趟出来的有些冒失了。
这个白青雨,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好对付,不知道是否埋了什么陷阱给他们。他们正想着,忽然看见那大门又动了一下,苏翎立即拔箭在弦,并示意容探躲在他身后。
结果那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等看到从里头出来的人,容探赶紧拉住了苏翎。
出来的并不是白青雨,而是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大概四五岁年纪,眼睛被蒙着,嘴巴被塞着,双手被绑在身后。但是有一点很清楚,这女孩还是个活人,不是行尸。
“他娘的,白青雨这个畜生。”苏翎骂了一声。
容探只觉得背上发凉,白青雨他要用这个小女孩做饵,逼着他们现身去救人!
白青雨依旧在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来,死死地盯着他们看。苏翎大概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急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纵身一跃,就翻身越过残垣,果不其然,就在他跳过去的瞬间,便听见从白青雨嗓子里发出的尖细的叫声。
那叫声尖厉,非男非女,在薄雾弥漫的清晨异常刺耳。那本来在啃食猎犬的行尸听见动静纷纷扭过头去,已经有行尸朝大门处奔去。苏翎飞速跑到大门口,一个箭步跑过去,伸手便将那小女孩抱了起来,谁知道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忽然打开,一条狗猛地蹿了出来,直接将苏翎扑倒在地上。他怀里的小女孩也摔倒在地上,呜呜地叫了起来。容探只感觉浑身发麻,便也从残垣里跳了出来,手握着剑击倒了最前面的一个行尸。苏翎和那条猎犬缠斗成一团,却还在大喊:“把这孩子抱走,快!”
容探根本来不及多想,弯腰将那孩子抱起来便跑,行尸已经发现了他,嘶吼着追了上来,他拼尽全力抱着那孩子往前奔,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他似乎听见了苏翎痛苦的呻吟声,却不能回头。迎面而来的行尸也越来越多,他猛地停在原地,抱着那孩子惊慌地打量四周,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行尸给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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