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心头若有所失。
林青碧突然剧烈的咳喘起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溅在暖衾上,谷天月见状心中不由大恸,失声道,“林叔叔。”
林青碧用尽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握着他的手,轻声叮嘱道,“天月,记得有机会要重建听雨楼。”
谷天月见他脸色由煞白渐渐变得乌暗,不由得含着眼泪,频频点头。
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林初月掩着心口从外奔了过来,一见林青碧的脸色,不由泪水涟涟,跪在床前,握住他的手,凄然道,“先生,不要丢下我。”
林青碧露出一丝微笑,涩然道,“初月啊,村民们,就靠你和江简了。”
“先生,”林初月泪如雨下,侵湿罗衫,“是初月无用,初月解不了先生身上的剧毒。”
“怎么能怪你呢,”林青碧伸出手去,将自己的大手轻放在林初月的柔夷上,柔声道,“这是天意,是我造孽太多 ,该当如此,我去之后,你要多加保重。”
他脸上带着笑意,声音终是越来越细,最后戛然而止。
他的手渐渐的凉了,林初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凄凉之极,悲泣之声在越来越寒的秋夜之中,越发让人悲戚。
晨风袅袅,林初月一身缟素,跪在新坟前拜了三拜,才起身对着面前的谷天月和白惊羽道,“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白惊羽问道。
“不错,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了,”林初月眉目如画,面容纤美平静,“天杀已经在这里折了兵,必将疯狂反扑,先生早就告诉我和江大哥,我们将带着村民分成四路,乔装打扮,到璎珞山隐居。”
“到璎珞山”?谷天月道,“我也要去找我师傅,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林初月摇摇头,“我们本是普通人并不引人注意,与你二人一道,反而不妙,况且妇孺太多,需要我多加照顾。”
白惊羽黯然道,“我明白,只要我在哪里,与我亲近的朋友都会遭到灾难,我是不祥之人。”
林初月闻言顿了顿,婉言道,“白小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罢,深深看了他二人一眼,道,“二位多保重,初月就此别过。”
正要移步,白惊羽突然喊住了她,道,“初月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她柔声道。
白惊羽踌躇片刻,才道,“我初见林前辈时,他身上并无什么大碍,还替我驱了身上之毒,我不知道为什么后面会突然中毒,难道那毒不能解吗?”
林初月抬起眼睛,那双美丽的眸子便一直定定的望着他,看着他,一直不说话。
白惊羽被她看得心中发毛,因为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叹息和哀伤。
“好吧,”林初月缓缓道,“我告诉你吧,铁血丹心乃是当年杏花谷发明的,普天之下,也唯有杏花谷才有解药。你中的毒在身上已久 ,只是因为你会杏云林花,所以压制着它,使它发作缓慢,感觉不出什么异样,先生当初并没有替你解毒,只是将毒过到了他的体内,谁知天杀杀手突然出现,先生妄动了内力,加速了毒性的发作。。。。。。。。”说到这里,喉中又是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惊羽心中一痛,手脚发凉,脑海中浮现出杏花谷中那犹如仙人一般的影子,不由惆怅莫名,见林初月样子伤心欲绝,心中有许多的话,竟是出不了口。
正在为难之时,江简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招呼道,“月姑娘,我们上路吧。”
林初月勉强止住泪水,便随着江大哥飘然而去。
白惊羽默然的望着他们的身影,一种淡淡的忧伤笼上心头,真的就要这样永远告别这里,告别望江村,不再来了吗?
那些悲伤,欢快,哀戚的日子如图像一般从自己眼前一幅一幅的走过,画里有纯洁无暇的童男童女,娇憨可人的小丫,阳光朴实的小枝,柔如春水的初月,以及笑容郎朗的林青碧。。。。
白惊羽一时木化在林青碧的新塚前。
。。。。。。。。。。
月色悠悠的映照着小院,树影婆娑,偶尔一阵凉风拂过,便又翩翩落下飞叶来。
白定安目光落在石桌上那满桌的黄叶,自己不过在客栈里转了一圈,这张桌子便又铺满了失去活力的残叶。
秋叶残老的可真快呀。
他顺手拾起一片叶子,心不在焉的把弄玩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下午的场景:
他和秤先生正在房内对弈,一名黑衣使者匆匆进来向秤先生传达情报。
“望江村已成废墟一片,现场只有几十具烧焦的尸体,甄无尽等人全军覆没。”
“那白惊羽可死了?”
“还不确定,但是在现场中发现一具跟白惊羽的身材差不多的尸体,”
“差不多,天下身材相似的人还是很多的?”秤先生重重落下一子,冷冷道。
“这,”黑衣使者支吾着,猛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连忙呈上一物,道,“这是从那具尸体手里寻来的,我们发现时,他的手里紧紧攥着这块玉。”
秤先生接过一看,那时一块晶莹的青玉,上面刻着一个羽字,白定安骤然间仿佛心跳顿停,再也听不进去面前两人所说的任何话。
没错,那是小弟从小随身携带的玉佩,从不离身,可是,现在竟这样经过外人的手,又辗转回到自己的眼前。
小弟,小弟,他的眼一黑,几欲昏迷,恰在这时,一双温热的大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那热气徐徐温暖着他的肌肤,他缓缓睁开双眼,强自镇定的注视着秤先生那双带着神光的眸子,笑道,“不错,这正是白惊羽的随身玉佩。”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秤先生沉声道,“玉佩人人可以携带?”
白定安道,“但是这块玉佩是他娘传给他的,自小他视之为宝物从不舍得离身。”
秤先生道,“你真的可以确定?”
“不错,”白定安道,“这块玉佩因为他自小常被父亲训斥而使得他更加怀恋他的母亲,因而对此珍爱不已,玉不离身,如今寻到此玉,又兼之死者身材跟小弟相似,那么,必是小弟了。”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你的担心已经没有了,”秤先生道,“因为白惊羽死了,就不会有人来撼动你在白家的地位,是吧?”
白定安强笑道,“确实,小弟死了,白家的一切也只能归于我的名下了。”
秤先生笑道,“那么,是不是说,该值得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呢。”
白定安站起身来,抱歉道,“先生,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秤先生意味深长的说道,“要记得好好调整心态,我不希望明天看见一个病恹恹的白定安。”
白定安没有理他,一把推开棋盘,飞快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佯躺在床上,黑衣使者的声音不时的在脑海之中响起。
小弟,小弟,曾经熟悉的面容一点一点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真的就这么去了吗?“砰”的一声,他一拳头狠狠的砸在床上。
心中一阵钝痛。
心潮起伏,无法平静,小弟真的就这样远去了,甚至自己都没有见过他的一面,或者以前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错了。
但是,即使错了,自己也没有办法弥补。
白定安大睁着眼,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浮想联翩,最后忍不住起身,在后院里疯狂的舞起剑来,直到秤先生一剑将他长剑震飞。
秤先生厉声道,“你在想什么,莫要忘了尊主对你的精心培养和心血 。”
白定安望着那柄落在地上的长剑,冷冷道,“不敢忘记。”
秤先生凑近他,低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其实对白惊羽有着非分之想,对不对,但是,你不要忘了,他喜欢的始终是乔玉莲,不会是你,他始终是白家的真正家主而你只是他父亲从外面捡来的一个弃儿,你想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将白家完全掌控在你的手中,只有他死。”
“何况,你第一次已经放过他了,是他自己不知好歹,非要自己回来找你复仇,你还需要难过,悲伤吗?如果他自己知趣,他就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过得开开心心,或者哪天你心情不错,还会赏给他一大堆金银珠宝,听着,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不甘心,是他自己造成的,你何必要为他难过。”
“他不死,他始终会是你的仇人,你们永远不会和解。”
白定安睁大双眼,用力挣脱了秤先生的桎梏,冷声道,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讲大道理。”
秤先生冷笑,“如果不是尊主的吩咐,谁会费这么多心思来开导你,白定安,你。”他上前一步,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你始终不过是被我压在身下的人。”
“住嘴,”白定安怒吼一声,举起手来,就要扇他一个耳光,但是,秤先生早已一跃,远远的留下一句话,“别忘了你我的身份。”
白定安心中一寒,噪乱不定,却又无法可使,只得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小院里飞来撞去,掌柜等人见了,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离他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他,引火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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