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珙儿,在这寺里的时日,便是日日恨我,也总归是,是心心念念里有我的。”李诵推开他自己上了一个台阶,“这就够了。”
张珙用了些力,但还没传到指尖又撤了回去,他一步一步向上走,心里透着寒凉:“小珙儿明白了。”
他们走完石阶,步入大门,普救寺香火不旺不淡,但其中的底蕴不容小觑,张珙正不知低头在想什么,便听到有人兴奋地跑来,他从沉思里回神,抬目望去。
“张公子,张公子,你回来了,莺莺小姐等你等的好苦啊。”扫地的小沙弥扔掉手里的扫把狂奔过来,脸上的异彩格外惹人注目,声音传得这庄严古老的地方都似乎宽阔不少。
张珙惊得连连后退,左右环顾,无法只得躲进李诵怀里,他将脸捂住浑身都在哆嗦,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李诵对紧紧蜷缩在自己衣里的张珙十分满意,心情大好之下,他顺着长长的发抚下去,最后将手停在他的腰侧,捏了一把,他能清楚感觉到怀里人的某个地方,已经兴奋起来。
“张公子?”小沙弥走近却犹豫起来,他放慢步速,试探着叫了一声。
“小师傅一定是认错了。”李诵毫不在意地替张珙整理发丝,动作轻慢又温柔,“在下姓李,这位,是在下的弟弟。”他笑了,“这孩子,有些怕生。”
“阿弥陀佛,施主,是乐空眼拙了。”小沙弥行了礼,“施主三人,可是要在寺里过夜?如今天晚得早,现在才上山的话下山就不方便了。”
“那就劳烦小师傅了,小芈,你去吧。”李诵的架子端得很足,他搂张珙也是虚搂着,但知道他现在不敢乱动。
“女施主请随我来。”小沙弥做了个礼,引着小芈朝偏殿走去,他离开以前反复瞥了张珙几次,到最后还挂着满脸的不解。小芈沉甸甸的包袱晃动里传出清脆的金属碰撞,慢慢也听不见了。
张珙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但这是李诵反而用上了力,将他死死压在胸口,那里随着话语震颤,声音也像被放大了直接灌进脑海:“小珙儿,跟了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张珙渐渐停止了挣扎:“契兄契弟,太子殿下,还真是抬举小珙儿呢,”他喃喃地低诉,“太子殿下,无非是欺乐空,不懂这些罢了。”
“小珙儿,难道我有一句不是实话吗?”他用指尖挑起张珙的下巴,“小珙儿,那次以后,我从不在你面前说谎。”
张珙几乎彻底沦陷在他暗色下隐约有漩涡流动的眸子里,他的脸颊不自觉微红,突然他皱起了眉,惊慌失措地护住下身:“殿下,不要。”
李诵用宽大的皮裘把两人裹起,脸上志得意满地笑,他俯向因为太过久没有忍耐以致现在咬唇咬得格外吃力的张珙,感受他在怀里埋得很深很无力的躯体:“如果我不帮小珙儿的话,小珙儿真的坚持得到西厢?”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有那么一刻停止了颤抖,报复性地用上了更大的力,直到那酡红的脸上落了泪,才恢复原本的力道:“小珙儿,做得很好,你看,都没有人发现呢。”
张珙一瞥间看到一个茫然的孩童一瞬不瞬盯着这里探询却突然被一个妇人赶快抱走,那个有些刺耳的哭喊兀自在耳边回响,他感受着快感的同时,觉得自己再不配去教那两个优秀的孩子。
“小珙儿,你可要快点哦,我要掀开了。”李诵作弄地把皮裘撑开一个小小的缝,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却可以让风畅通无阻的缝。
张珙心绪还没有平复,赶忙抽出巾帕擦拭那里的污浊,黏糊糊一片被细细的风吹得发凉,他拽着裤子的一只手,僵硬得快要断掉。
“小珙儿,我们走吧。”李诵将张珙推出去,得意地看他在突然而至的寒气中不由自主地抱紧身体,衣带失了控制散落下来,然后,本就殷红的脸烧得通透。
“小珙儿,怎么这么?放肆?”李诵斜挑着眉将衣带勾起,过去帮他系上,过程中,张珙的头埋得很低,嗫喏着半吞半吐,他听见李诵凑到他脖颈边说:“放心,小珙儿,现在没有人,”他的笑尖锐了一下,“不过,就算有人,也不一定认识你,不是吗?”
张珙揪着他的袖子,在声落是悄无声息地放开,他凝眸在蓝得不像话的天上:“太子殿下,这里毕竟是佛门,还是尊重一些的好。”他的脸,开始呈现正常的苍白。
“我不信佛。”李诵短促地舒气,带出的长长的气浪散在天空里,“小珙儿,你信吗?”
“太子殿下,小珙儿原本也不信这虚幻伦常,但当初小珙儿在这普救寺里染了重病,没事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多出数倍,别说替自己治病了,连诊脉都没有心力,是莺莺,在佛堂跪了三天三夜,然后将佛堂长出的一株药草熬了药,小珙儿才能痊愈。”他望了眼李诵,“事后的佛堂,依旧被整齐的砖石铺就,根本没有任何植物能在那里生长。”
“是吗?这故事听起来真神奇,”他舔着张珙的耳垂,臂揽在他肩上,“神奇到我差点信以为真了。”
张珙吞下一口口水,因为身体古怪的反应他羞愧地无地自容,他只能忽略掉刚刚路过的人,恳求李诵:“太子殿下,我们去拜见崔夫人,和,崔小姐吧。”
李诵反倒比他的声音更加哀怨:“小珙儿,我从来不跟你绕圈子,但你却总是对我口是心非。”他狠狠在他的耳垂上咬一口才离开,“我都不清楚原来的你和现在,哪个更好一点。”
“小珙儿如今不像从前那么任性,这样不好吗?”张珙的右耳,泛开月牙的青白,转红后扩散开来。
李诵叹了口气,率先向西面走去:“小珙儿,我带你去见你日思夜想的莺莺,小姐。”
张珙对他的背影恭敬地行礼:“小珙儿谢过太子殿下。”他抬头,那个背的轮廓在无数次远去的模糊中,他已能清晰地刻画出每一处。
第18章 第十八章
行过几个回廊,张珙在一个偏院前停下,他把手抬起落在院墙的红漆上,在掌下凹凸不平的触感中,他的眉眼疏离得可怕,张珙把头靠在掌上,像依偎在慈母怀里,淡淡地笑。
“君瑞,去长安的路途迢迢,妾不奢求你争什么荣华千秋,只希望你可以平安,即使你不再回来,莺莺也会,一直守下去。”
昔日那个琴棋书画针黹女红样样精通的女子看上去那么柔弱,倒是没想到性子那么刚烈到让人畏惧,张珙尊敬她感激她,却唯独不能像普天下那么多男子那样爱她。
“小珙儿,”李诵将他的手从墙上一根根扣开,看上去没用什么力气却不容反抗的气度,只有彼此最清楚,“很快就可以见到了,你不要急。”
张珙此刻只有逃离的冲动,他害怕地退后:“太子殿下,不要。”他的神情犹如预见到毁灭。
“小珙儿,”他向张珙逼近,嗜血残忍的笑自然地挂着,“走了这么一路,想必你也热了吧,小珙儿,把棉袍脱掉吧。”
张珙想往外跑,离这个院子越远越好,至少,还可以保住那个女子阳春三月的梦。
“小珙儿,你确定,要做什么蠢的事吗?”李诵根本没有追,他极度悠闲地抱着臂。
“公子,请回去。”小芈持着没拔出的剑,自从离开府后她一刻也没有放手的剑,剑身镶嵌两颗红色的宝石,她挡在阴影前方的阳光里,那条光与暗的交界线,张珙明白自己再也跨不过去了,他从面前这温婉女子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原本残留一丝敬意的眼里如今冷冷一片,张珙知道这是她对待所有和太子对立人的态度,一个人把另一个的意向当做自己的唯一准则,他想不清楚是为什么。
张珙并不畏惧,他将手伸过去,即使这样那女子仍没有再挪动一下,他在心里佩服:“小芈,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剑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小芈犹豫地看着他,又去询问远处的太子,不过李诵似乎根本没看见她的无措,看好戏一样倚在那里,小芈明白,因为之前那封信,她必然要换回去一些什么才可以:“公子,请回去。”小芈沉下眸,语气森寒。
“小芈,我明白了。”张珙凄惨地笑,莹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他从衣里取出一个药瓶,没有转身低头摩挲上面“鬼手”两个字,“太子殿下,是算准了,小珙儿在看莺莺和美之前不会寻短见是吗?太子殿下明明知道,只要你点一下头,尚书的长子郑恒自然会殷勤地过来讨好莺莺履行婚约,太子殿下你更是知道,孝顺的莺莺会因为母亲应下,太子殿下法子多得很,让莺莺死心有什么难,你知道,我一直在等那一天。”张珙声音哽咽,但泪却像流干一样无法落下,“但小珙儿的愧疚并不是只能用这种方式回应的,今日,就是毁了这张脸,小珙儿也不会苟从。”他面对已经站直的李诵笑,“不知太子殿下,到时厌弃了小珙儿,会怎么处置。”
李诵先前没想到他会用这一招,恼怒之下不急反笑,他重新靠回去,“小芈,给寺里的香火钱,都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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