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先生不说铁定有他的道理。
青峰向来尊重吴恭钱,所以他心里尽管疑惑,也并没打算去问先生,也不打算告知小刀。
他只是走到吴恭钱面前,恭声说了要事。
“先生,季公子先前吩咐要找的药有眉目了。”
闻言,吴恭钱双眸一亮,“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可靠不?”
“怡红给的消息,可靠是可靠的。就是……取药有些麻烦。”说完,青峰面露迟疑。
吴恭钱了然,“是黑道上的人?”
谁知青峰却摇了摇头,“是白道。”
吴恭钱微讶。
“钟府的千金前日生诞,铁头翁前辈收她为徒,送了铁犀花。”
闻言,吴恭钱沉默了。
其实季府在江湖上的名声向来很好,与许多高层的白道也有交情。但钟府绝对不在其列,因为钟府的千金小时被季棋欺负过,故而钟府与季府的关系一直不好。
但铁犀花可遇不可求,再怎么难,也得试上一上。
想到这里,吴恭钱叹了口气,道:“收拾一下细软,打点一下让人送去拜帖,明日我去见一见钟小姐。”
“是。”青峰应下,转身离开去准备事宜了。
这事很快便传进寒萧与小刀耳中,寒萧本没觉得此事有什么问题,后来听见小刀无意间提起“钟小姐虽与季公子不对付,但与季公子的好友花临风却是知己”时,才后知后觉这事的疑难之处。
吴恭钱是不可能亮出自己身份的,毕竟他现在可是已死之人。
而钟小姐不知他的身份,只知他是季府管家,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在花临风身边伺候时,从未听过钟小姐这个知己?
这个问题在随吴恭钱进了钟府,见到了钟小姐的时候方才解开。
怪不得他对钟小姐没印象,何该着是“钟公子”才对。
想到与常殷一样爱慕花临风的钟公子其实是个女子,寒萧的脸色不大好看。
这点不悦在看到吴恭钱与钟小姐温声细语地说话时,更是涨到了极致。
说来钟小姐也是个奇人。过了生诞她便年芳二十,按道理说已是出嫁为人|妻为人母才对,但她却凭着手中的一把长|枪硬生生吓退了这几年所有想要上门提亲的公子,与想要上门说媒的媒婆。
对这点钟家老爷夫人把脸愁成了菊花也没想出个主意,于是他们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比武招亲吧——谁能打得过自家闺女就谁娶。毕竟她们闺女已经二十了,不能再拖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吴恭钱上门来了。
他生得面目清秀,待人温和儒雅,又饱读诗书家世清白,唯一不足的,便是他乃季管家这个身份。
但这个不足,在瞧见自家闺女与他说了几句后竟流露出少见的小女子姿态后,老爷夫人差点喜极而泣,于是拍案定论:要把他招成上门女婿!
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寒萧。
他们已经被留在钟府住了两天了,但这两天里,除去陪钟小姐散散心,喝喝茶,聊聊天,竟连药的味道都没闻到。
望着吴恭钱与钟小姐坐在凉亭里有说有笑的场景,寒萧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于是当夜,他溜到了吴恭钱房里,问:“你还想玩多久?”
吴恭钱显然没想到寒萧会过来,所以躺在床上歇息的他愣了愣,方才慢吞吞开口道:“钟老爷待客热情,我们也不好失了风度直接开口问药。”
寒萧黑着脸:“你真以为他们把你当客人对待?”
“我自然不是一般的客人,我可是季府的管家。”
“还是未来的钟府女婿。”寒萧磨牙,却听吴恭钱突然轻笑一声,顿时明白过来他早已知晓钟府对他的态度有些暧昧。
“花临风,你想留下来当上门女婿?”听见笑声,寒萧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吴恭钱却眨眨眼,笑眯眯道:“寒兄你唤错人了,我是吴恭钱。”
他本是想提醒寒萧他不再是花临风,但这话到了寒萧耳中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花临风自然不可能留下来,但吴恭钱可不一定。
想到这里,寒萧胸口似有一团怒火燃起,恨不得将床上的人给烧成灰才好。
但瞧见黑暗中那人云淡风轻的表情,寒萧却突的有点怅然若失。
他为何要对花临风穷追不舍?他不是江春,而吴恭钱也不会在意他的感受。
……
他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寒萧沉默了,望着吴恭钱的眼神晦暗不明。
须臾,就在吴恭钱快要睡去的时候,寒萧突然开口说:“花临风,我要走了。”
语气温柔得就像花临风当初向江春告别那样。
一片沉默。
许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吴恭钱坐起身,朝寒萧露出笑,然后一字一顿缓声道:“寒兄,我不是花临风。”
话音刚落,床前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吴恭钱则木讷着脸摸上自己的胸口,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一样。
次日,寒萧不告而别,引起小刀一片怨言。
青峰瞧见了吴恭钱眼底的乌青,知事出有因,便寻了个小刀不在的机会问其一二。
但吴恭钱却摇了摇头,对事情的缘由缄默于口。
他只是说:“走便走吧,迟早的事。”
语气淡然得一如寒萧初来时。
第19章 第十九章
最后药还是拿到了,也没人需要留在钟府。
钟小姐对自家爹娘给吴恭钱造成的困扰感到很不好意思,为避免造成误会,在送别吴恭钱的时候她坦白说:“其实我确实对你有好感,不过那只是因为你让我感到熟悉,让我想起了一个死去的朋友。”
言下之意便是除了这熟悉感带来的好感外,绝无其他念头。
吴恭钱倒不在意,微笑着行了个礼,说:“逝者已矣,还请钟小姐保重自己。”
钟小姐点头,又说:“我虽然与季棋不对付,但人命关天的事我不会意气用事的。”
言下之意竟是有些责怪他们的隐瞒了。
对此吴恭钱只能讪笑,道:“钟小姐宅心仁厚,心地善良,铁定会找到一个好归宿。”
“那就承公子吉言了。”钟小姐点了点头,又道,“后会有期。”
于是吴恭钱一行人便在钟老爷钟夫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启程回牡丹县。
他们走的乡道,路上听见的趣事奇谈不少,赶起路倒也不乏味。
但临近牡丹县时,吴恭钱却吩咐青峰与小刀继续前往,随即不顾阻拦骑着快马离开了。
手上揣着先生早已备好的交代拿给季棋的书信,望着骑着马渐行渐远的身影,小刀心里尽是满满的疑惑。
“青峰大哥,为什么先生不让我们帮忙呀?”
“有些事只能自己做。”青峰摸摸少年的头。
但小刀还是很懵懂,问:“那先生是要去做什么?”
青峰哈哈笑了两声,道:“做他迟早要去做的事。”
但事实上吴恭钱要去做的,并不是能“迟早”做的事。
对他来说,这件事只有早跟更早,若是迟了,恐怕这世上便会多出一个花临风版本的吴恭钱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所以吴恭钱在听到寒萧单挑深谷五怪后下落不明后不久,便直接写了书信,交代好了一切,就骑马赶路了。
赶至寒萧出事的地方时,天已拂晓。
吴恭钱翻身下马,问附近的村庄有没有听过此事。
早起摘菜的老妇人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用惋惜的语气说:“听过啦,寒大侠真是可惜啦。”
闻言,吴恭钱浑身一颤,一路赶来的疲倦顿时被担忧给代替。
“听说他受了伤,顺着河流……”
吴恭钱猛地缩小了瞳孔。
“上了山。”老妇人接着道。
“……”吴恭钱松了口气,道了谢,又用银子添置了些食物,喂饱了马,便根据老妇人的指引往视线所能及的山走去了。
山是陌生的山,其陡峭比起无风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上了山,一路上都没发现什么血迹的吴恭钱总算能暂时放下心来。
他掏出怀中季府的信号弹发了一个,希望还留在山中的寒萧瞧见了能过来与自己回合。
但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后,没听到什么可疑动静的吴恭钱决定还是继续盲目的寻找。
寒萧没过来,要么是他不想理会自己,要么就是伤势过重无法运功前来。
吴恭钱无比希望,原因是前一个。
可这个希冀还没坚持多久,便在一分岔路口瞧见一滩血迹时烟消云散了。
吴恭钱白了脸,望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心里一片慌乱。
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因为这些血量还不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而这摊血迹也恰好给他指引了方向,吴恭钱不敢再耽搁,催促着胯|下的马加速往前走。
走了还没多久,很快,他便看到了靠着一棵枯树,闭目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的熟悉身影。
“寒萧!”他心下一喜,从马背上一跃,便运功落到了青年身边。
青年浑身血迹斑斑,看起来颇为吓人,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模样很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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