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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太平欢 完结+番外 (允)


  母亲白了我一眼,笑骂道:“你想的倒都是好事。”却将酒壶递给我,道:“银钱没有,酒壶赏你了。”我便执壶往武承嗣的杯中倒酒,才倒一杯,宫人便已将余人的都倒满了,我就势将那舞马衔杯纹的金酒壶递给韦欢:“好好收着,这可是御赐。”
  韦欢瞥了我一眼,捧着酒壶退开,母亲一手执杯而立,向武承嗣、武三思淡淡道:“一家子弟能聚在一起是好事,你们本是从龙元勋之后,家世绵延,簪缨累代,虽稍经挫折,却不可妄自灰心沮丧,亦不可以谓是外戚便枉作非法,须当静修己身,整肃家门,务诗书之业,求百代之名。”说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回去。
  他两个听母亲训诫,背都弓得如虾米般,执杯的手都在颤抖,好几次才送酒入口,看得李晟、李睿都是皱眉,勉强跟着饮了一口,大家都各自回座,独武敏之端着酒,立在场中道:“姑母,侄儿必与表兄们一道,勠力振兴,光大祖父之门。”
  母亲搂着我坐下,对我指指盘中的浑羊歿忽,我会意地拿刀替母亲割肉,听母亲道“你自有家门,以你承周国公之嗣,本是权宜之计,为的是叫大郎、二郎好安心在外历练,如今他们既已回京,你便还回本家,继承你贺兰氏罢”,眉心一跳,拿刀的手停在半空,抬眼去看武敏之。
  武敏之额角青筋一跳,强笑道:“姑母,侄儿不明白。”
  母亲看了我一眼,我忙又低头专心致志地割那烤鹅,母亲歪在一侧,懒懒道:“不必再说了,你去罢。”说话间已有四个身强力壮内侍上前,武敏之没奈何,只能恨恨地去了。
  殿中忽然就静了下来。除了教坊的乐声依旧外,没有任何声音。
  武家的子弟们个个都战栗不止,武三思和武承嗣对看一眼,一齐直身拱手,刚叫一句“陛下”,母亲便已不耐烦地挥手道:“你们久在外任,恐怕京中规矩都荒疏了,今次回家,好生将这些礼仪行走之事再学起来,恭候圣人旨意。”
  武三思与武承嗣两个均面露喜色,率武氏子弟郑重谢恩。母亲抬抬手示意,转头又看我,我刀工本就一般,又在留神武敏之的事,到现在那烤鹅才割了一小半,每片都坑坑洼洼,厚薄不一,母亲看了摇头,伸手将刀拿过来,不多时便切出十余块大小相仿的肉来,用盘呈了一片给父亲,再又夹了一片给我,余者皆分赐众人,自李晟、李睿至武氏而下,恰是人各一片。
  教坊识趣地奏起了清快的乐曲,又有歌者清声歌唱,宫人穿胡服摇铃跳舞,李睿嬉皮笑脸地去敬李晟酒,笑谑他那成亲前两三个月怀上的儿子,武氏子弟个个眉飞色舞,自己人觥筹交错之外,亦频繁起身上前谢恩祝寿,父亲与母亲言笑晏晏,偶尔戏弄我几句,我笑着向他们讨执壶、切肉的赏赐,被母亲在头上一拍,她像是想起什么,不经意地笑道:“方才韦欢与你对舞,竟忘了赏了,高延福,拿一盘肉给她,也赐银器一件。”
  我少见母亲待我的年小宫人这样慈和,略略一怔,转头见母亲笑眼看我,才知这是给我的脸面,不觉绽出笑容,替她端茶布菜,越发殷勤。
  一殿尽欢。


第80章 教子
  自家宴之后,我一直密切探问武敏之的动向。本以为母亲既已明旨叫他出宗,一定马上就要下旨升武承嗣、武三思的官了,不然十余日后母亲寿辰时未必赶得及制作武承嗣、武三思的朝服。谁知母亲家宴之后又不急了,每日里不是同父亲游园赏春,便是举办大大小小的宫宴,又陆续将武承嗣和武三思召进宫见了几次,赐了些财货——这些赏赐没有一次超过五十段的,武承嗣两个却如得了大宠爱一样,谢恩表章如流水般送入宫中,母亲不耐烦看,常叫了我去念,武三思的文采颇有可看之处,武承嗣的却差得远了,母亲听他的表章,有时会蹙眉对我扬扬下巴,我初时不懂,还是听婉儿道“烦公主以墨点此句”,方明了母亲的意思,便以墨将不好的词句点出来,最后叫内侍们收了,发回去让武承嗣重写。
  如是三五次,武承嗣送上来的表章再无甚大疏漏之处,母亲才下令叫武承嗣袭爵做了周国公,迁尚衣奉御,武三思则做了尚书奉御,无爵,于时已是二月己亥,次日便是母亲寿辰了。
  传旨当日,我正跟在母亲之侧,母亲一定是看出我的惊讶,恰逢她心情大好的时候,招我陪她步行往丽春台附近的小花园赏春,边走边问道:“兕子奇怪阿娘为何今日才下旨意?”
  我诚实地道:“不知。”
  母亲近来不知为何,越发喜欢考我,闻言又问:“你想一想再答。”
  我想了一想,道:“为了怕他们不服管教?”
  母亲微微一笑,颇有几分自得:“他们的父祖昔年待你外祖母不敬,被发在那贫苦之地这么多年,许多人自出生便未见过中原是什么样子,如今能回京享这富贵,又全是靠了你娘我,怎么敢不服管教?”
  我有些羞惭地道:“兕子愚笨,请阿娘赐教。”
  母亲道:“你能猜到前面,已是不错了,只是年纪小,又生于富贵,不知这世上人心——他们在边地贫寒惯了,骤然回京授官,又是外戚,恐怕一时得意忘形,反倒丢了外祖家的脸面,所以要多耗他们些时候,他们既知我要用他们,却迟迟不见旨意,心中惶恐渴望,必然反复揣摩我的意思,战战兢兢,不敢胡来,等得了官职,也必会珍惜,不敢以贵戚自傲于同侪。此外,今日再下旨,明日观他们的穿着打扮朝服,亦可知其为人处世。”
  我道:“阿娘当日封上官才人,不说官职,而令她自择衣服,也是这样的意思么?”
  母亲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我道:“若说是后面那条,我同上官才人多学学,许是还能想到,前面那点,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阿娘圣明烛照,兕子虽是阿娘的亲生女儿,却连阿娘的万中之一也学不到。”
  母亲被我这记马屁拍得面露微笑,却依旧拍我的头道:“你这小东西算计爷娘的时候精似鬼,这些事上却怠惰得很,若不是贺兰敏之得罪了你,怕连多看这些表兄一眼都不想罢?”
  我待要辩驳,母亲先斜我一眼:“你宫中那些人处置得如何了?”
  我有些心虚地道:“已发掖庭议罪,待掖庭令的表章上来,再行议定。”母亲将邱神勣的上书给了我,又责我约束自己的宫人,我揣摩上意,大约是叫我全权处置的意思,便狐假虎威地写信责邱神勣把人全都移送掖庭,他平素连李晟的令也阳奉阴违的,却遵从了我的命令,将人统统押送掖庭,我心里其实还是想大事化了,故又装模作样地叫掖庭那里再议罪状,打算先拖上几个月,母亲若将此事忘了,再把她们放出宫,不想母亲这么快就问起来,只好先敷衍两句,谁知母亲顷刻间便变了脸道:“邱神勣不是已经将罪都定了,口供也已送了过来,为何又要掖庭再议罪?”
  我吓了一跳,吞吞吐吐道:“邱神勣递上来的每一条罪过都足以将她们弃市了,区区盗窃,不至于此罢?”
  母亲瞪我:“我瞧你素日虽有些柔仁,大体上却还算懂事,怎么到这些事上便又糊涂起来了?阿杨是你乳母,在你那里几乎是半个主人,不思精诚报主,反而串通党羽盗窃,今日是绢帛,明日便是印信、圣旨,后日说不定被人买通,将厌胜之物带到你宫里去了!这样擅主自专、欺上瞒下的人,你还要留她?”
  我见母亲发怒,忙要跪地,被母亲一瞪,又站住了,挽着她的手臂道:“阿娘息怒,阿娘所说确有其事,然而国之律法,总在究其行,而究非其心,如今她们只是盗窃,便当以盗窃的罪过论,或杖,或徒,或流,只按律令办便是,何必又大事株连呢?我听说邱神勣连庭院中打扫枯叶的宦官都抓了,大明宫中我的侍人几乎拿了六成,儿觉得…未免酷烈过了。”
  母亲冷笑道:“去年你不过斥了阿杨一句,她便耍性子告病,你亲往掖庭,她却待你不敬,必要朕亲下旨意,才肯回去,只这一条,便够她寸磔了!邱神勣不过判个斩首,实在已是便宜了她,你却还要替她遮掩求情。朕把卷宗给你,便是存了要看你如何处置的心,没想到你倒一心只想着如何欺瞒朕了。”
  我一时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躬身拱手道:“阿娘,她们怎么也是我身边的人,公开处刑,恐怕不雅,求阿娘网开一面,赐个…全尸罢。”说出这话来时心里微微发颤,既内疚,又悲哀,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抖了,母亲瞥我一眼,道:“你是因那日偏袒了韦欢而愧疚么?”
  我全身一颤,猛然抬眼看母亲。宫中花开甚早,到如今已是姹紫千妍、争奇斗艳了,我们靠花圃又近,母亲正伸手捏了一枝,将其扯近,凑在鼻尖嗅闻,她神情平淡,甚至还带着几分愉悦,嗅了一下,两指用力,将那娇嫩花枝折断,对身后一看,团儿立刻端着镜子上来,母亲将花簪在头上,转头问我:“好看么?”
  我一时没回过神来,讷讷道:“好看。”一心想要奉承母亲,好叫她忘了韦欢,又笑道:“这时节竟有牡丹,必是阿娘圣德所感,连花都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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