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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太平欢 完结+番外 (允)


  吴王当年远在吴地,却能先人一步写成《封禅赋》、赶在李睿和我的贺章之前送到父亲手里,吴王妃如今人在宫外,却对宫中形势如此了解,这些事,到底是因他们当真耳聪目明、有见微知著之能,还是……有人故意引导?
  今年的四月炎热亦不输往年,好在二三月中都下了好些雨,算来应当不至如去年和前年那样大旱,不过就算如此,两京里因着暑热,也死了不少民人牲口,母亲却因着父亲生病的缘故,下令修道观为父亲禳福,去年父亲曾下诏说再不大事营造,因此这道观乃是我的名义起的,不但由我象征性地出了三千贯钱、三千匹绢帛和三千段彩物(其后母亲便自藏省拨钱为我营造道观别业,又敕少府为我作了价以千万计的金银器皿),观名亦定为“长乐”。
  往年凡有营造之事,朝中谏议总不息止,今年却是一声不闻,太子、吴王、冀王亦出钱出物,将一座长乐观造得瑰丽宏伟,而自营造至落定,总共用了不到三个月。
  父亲大约是为了显得自己公平大度,造长乐观时亦敕有司替吴王在东都造府邸,又赐了李睿许多钱帛,默许他在都中置办别苑,李睿转头便在上阳宫边选了一处地,起了一个别馆,在内畜养了许多斗鸡、鹰隼、猎犬、良马,六月末这些馆舍与长乐观一道完工,李睿和吴王还未入住,母亲已先下令,命我重操女冠旧业,度宫人内侍数百入道,搬进了长乐观。
  我是乐不得能出宫的,一则哪怕我因年纪的关系,还不能随意出入,同韦欢之间却不必如在宫中那样小心遮掩,二则宫中的情势实在是不明朗,连一向远离朝局的我都开始提心吊胆起来——本朝传不过三代,前有秦庶人玄武门之变,后有太宗诸子争嫡,个个都涉及到军阵营卫,万一哪一天夜里谁振臂一呼,刀兵四起,我这里全是弱质女流,打也打不得,走也走不快,叫我要怎么办?
  我对母亲渐渐地又生出些许怀疑来,她看似要对付太子,阵仗闹得极大,又是当庭训斥,又是设宫人防备,又是召吴王进京的,可是自去年到今年,今年又已过了一大半了,却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太子之位再是风雨飘摇,也不见父亲有任何废易的心思,母亲对太子再是威逼凌盛,对着太子妃,却也是极尽体贴,不但免了朝请常参,一日里还总要派人去看望四五次,闲暇时亦常率吴王妃、诸公主、尚宫去探望,殷殷叮嘱,祈盼一定要生嫡孙,这样看着,哪里像是要废易的模样?
  换了一个时空,母亲到底还能不能如另外一个历史里那样,成为空前绝后的一代女皇?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7章 废易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
  住在楼上的人,每天晚上都要扔两只靴子在地上。楼下的人每天入睡以后,都会被两只靴子落地的声音惊醒。于是他向楼上的人抗议,楼上的人答应从此安静下来,当晚回家却忘了此事,扔了一只靴子以后想起来,将另外一只轻轻放下就睡了。这人自以为得计,却不知楼下的人因为被第一只靴子惊醒,一直心神不宁地等着第二只靴子落地,以至于一夜未眠。
  我觉得如今自己的状态,就像是那个住在楼下的人一样。
  母亲早早地就扔出了第一只靴子,却迟迟地不扔出第二只靴子。而每当我听到一丝风吹草动,以为另外一只靴子终于要落下的时候,一切却又突然重归平静,留下的,只有一重更重过一重的猜忌和怀疑。
  有时候想想,假若身在局外的我,都已是这样惶惑不安,身在风暴中心的太子,又该如何呢?
  我有多久没有见过太子了?似乎不是十日,就是二十日。上次见到他的情形,也一点都不清晰了。太子虽然还在,存在感却一日更比一日低了,从前的副君、储贰、宫中众星捧月般娇宠的嫡长、冢嗣,如今,却连一个普通皇孙都不如。
  宫里面的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突然之间,就对太子漠不关心起来。好像太子妃怀孕这事,起先那位肚子里的是太子之子,后来那位肚子里的是太子妃之子,到现在,那位肚子里的成了“天后嫡孙”,好像这位嫡孙的存在根本已经与太子无关了一般。
  废长立幼的谣言之外,废子立孙的谣言又悄悄起来,无声无息,却蔓延迅速,等到母亲半开着玩笑请求将吴王之子养为己子的时候,这谣言更是到达了顶峰——本朝因胡俗盛行,颇有有养孙子或外孙为子的风气,天后既连庶子之子都愿意收为儿子,焉知亲生子之子不会得此盛宠呢?
  父亲自然是果断地拒绝了这样的玩笑,连母亲自己也笑着说这样不甚妥当,此事不过白提了一句,如投入水波中的小石子一般,激起片刻的涟漪,便又消散在浩渺的水波之中。
  然而此事所引起的猜忌,却是越演越烈。
  哪怕不能收做儿子,母亲对嫡孙的期盼也实在是太热烈,不但自己对太子妃周到备至,还数次以太子妃的怀孕为由,叮嘱太子好生待在东宫陪伴太子妃。
  这份超出预期的期盼反倒给我的太子妃阿嫂带去了极大的压力,这几个月里我所见到的她总是一日一日地在瘦下去,而她越瘦,母亲就越关切,越关切,就越苛求太子。
  于是太子也渐渐地瘦下去了,他的人,和他所代表的名头,似乎都在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切割、分散,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广袤巍峨的殿宇之中。
  而就在这样的消散之中,我等了许久的第二只靴子,突然落了下来,等的时候那样久,真正落下,到事情平息,却也不过是几日的时光。
  我住进长乐观的第十七日,是七月望日,大朝之期,这一天天气晴好,父亲和母亲自城外入宫,在宫门处接受了百官臣僚的对仗朝拜,我则因夜里和阿欢说话说得晚了,正懒在床上,抱着阿欢撒娇耍赖地要叫她亲亲才肯起来。
  宋佛佑突然引着一人匆匆进来,到里面时阿欢才堪堪来得及从床上跳下去,我们两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她低着头揪着衣角,我的心一阵阵的跳,只能在纱被里打了个滚,装作还没起来的模样。
  来人中等身材,穿着普通宫人的装束,戴着幂离,走近时将幂离一把掀开,露出一张有几分面善的普通面容,对我一礼,不徐不疾地道:“天后陛下命妾向公主传话,命公主这几日好好待在长乐观中,不要随意外出,宫中凡有传召,必要天后手书,倘若有奸人生事,可向金吾将军邱神勣传话。”
  阿欢抬了眼看我,我亦抬了头看她,片刻的目光交汇后,阿欢扬起了下巴,颇有几分质询地道:“你是何人?是什么职分?说是传话,可有凭据?”
  那宫人道:“韦娘子忘了么?妾是阿青娘子手下,有一日陛下非时赐公主酥酪,是妾送到朱镜殿的,韦四娘子还赠了妾一匹彩缯。”
  阿欢行礼笑道:“原来是王四娘子,儿一时忘了,失敬失敬。”
  那宫人淡淡地牵了下嘴角,道:“韦四娘子又记错了,妾身家中行十五,贱名德。”
  阿欢笑道:“是儿记错了,原是王十五娘子。”郑重向她陪了个不是,我此时才起身,向王十五道:“谨遵圣教。”与阿欢、宋佛佑一道送她出去,将到门口时王十五又道:“公主止步,免得引人注目。”对我又是一礼,不慌不忙地出去了。
  我们三个彼此看了一眼,阿欢对我比了两个指头,又道:“派人去街上问问?省中有变,天津桥处必有消息。”
  我亦是此意,又转头看宋佛佑,她蹙眉道:“既是陛下有命,遵照陛下的意旨便是,不要妄自揣测,平地生非。”顿了顿,方道:“这些事,公主知道得少,总比知道得多要好些。”
  我心内一凛,低声道:“宋娘子说的极是,烦请知会观中,严防把守,内外才是禁绝。”
  宋佛佑点点头,派人叫来冯世良与薛鼎,只说我丢了玉佩,命他们带了内侍与军士把守内外,不许任何人进出,又命将宫人中强壮有力者分为数队,在内殿各门上巡逻值守——我向来以为我这些执事中,阿欢是最拿得定主意的,待见了今日的宋佛佑,才知姜真是老的辣,母亲将她派授予我,着实是有深意。
  宋佛佑说话时,阿欢早恭谦地退开几步,立意不抢风头,我见阿欢如此,便也不插手此事,只高深莫测地站在一边,宋佛佑吩咐谁,我便看着谁,间或点头做首肯状,如是一来,众人反倒以为诸事皆出于我的授意,全都肃然听命,并不敢有任何推诿。
  等宋佛佑吩咐完毕,韦欢才叫来她素日的几个心腹,一一叮咛几句,亦是当着我和宋佛佑的面,说完又看宋佛佑,宋佛佑道:“听公主吩咐。”
  我忙点头道:“可。”因心神不宁,忙地就将人打发出去,方如虚脱般软在床沿,扯着阿欢的手叫她:“欢”。
  她刚才也是强自镇定,此刻手心里也全是汗,被我一扯,也坐倒在床沿,全身微微地颤动,好一会,也抬头叫我:“太平。”
  我们四手相握,彼此扶持了约有一刻之久,才都微微镇定下来,韦欢取来了我和她的短刀,我道:“若真有变,绝非一人之力可以扭转,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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