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年轻有为,自有良配来配他,可将我二人搅在一起,先不说我身份地位摆在这里,我可是楚老元帅的宠妾,这千古骂名,实在难担待!便只能请您多担待些!”周幽瑾心里犯嘀咕,我也不是个长命之人,何苦害了别人一辈子?这老元帅莫不是真犯糊涂了,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坑!
“他这孩子,太重情,将来十有八九是为情所累,不适合袭楚家的爵位,可惜他是长子,子晋太狠厉,更不适合~~唉!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静默一瞬,周幽瑾突然道,“我听说人死后要经过忘川河,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忘川河边有一大片的曼珠沙华,我若先您去了,我便在那忘川河畔等等您,我若后您去,您便在那边等等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做个伴,您看如何?”
楚云舒闻言一愣,他微笑着拍拍她的手,长长叹息一声,“我这里——有两份书信,一份婚书,一份合离书,你都好好收着!如果我先去了,楚家若是为难你,你将那份婚书拿出来,我倒想看看他们一个二个想要怎么闹!无论何时何地,楚家都有你的一席容身之地,要是你想离开楚家了,合离书你也好好收着!”
周幽瑾望着楚云舒,欲言又止,他说普天之下,没几个人配得上自己的,不曾想他老人家来个毛遂自荐!?还想得这么周到!?
她做在躺椅上,对着冬日的阳光比了比两张盖了戳红印子的纸张,她这也算成亲了?薄薄一纸婚书,她当那算命的一句戏言,不想如今一语成谫,她果真嫁了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元帅!虽然是个快入土了的元帅,好歹也是个元帅吧!
周幽瑾倒是看得很开,名声么?她在乎的时候它便算个什么,她不在乎的时候,它能算个什么?
楚云舒身体越来越差,去世的时候是夏天,没有任何征兆,人突然就倒下了。那楚云舒都快闭眼了,吊着一口气就是不落下,最后时刻,他想抓住那个越来越远的人,可却怎么也抓不住。
周幽瑾摇摇头,握住他微抬的手,直至他面带微笑脸上一派安然,这个漂泊无定一生,刚毅一生的人,也算寿终正寝了!
周幽瑾成了楚云舒发妻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传得人尽皆知。永州的楚府本是老元帅的私产,楚云舒去得突然,什么都来不及交代,加之周幽瑾并没有将楚云舒给她的婚书拿出来,楚云舒的那七八房姬妾闹起来,她的处境很不好过,她虽不在意,但秋姨却是每每气得不轻,试想每日总有几个上门来挑训一二,时间久了,难免厌烦,特别是周幽瑾身体要静养,哪里经得住她们这般故意折腾?她家姑娘琉璃般的人物,哪里受过这等冷遇?楚澜私下遣人将那些人都拦了,她住的这方僻静小院方才安静些许!只是秋姨出去买办听到些关于周幽瑾的市井流言,止不住怒气腾升。
“这楚元帅的那位瑾夫人果真是个尤物!”
“可不是?楚元帅未战死沙场,却一朝死在了牡丹花下,也不枉此生风流!哈哈哈哈!”
“温柔乡,英雄冢啊!”
“那位瑾夫人可听说是个有手段的,楚元帅八房姬妾却独宠她一人,可见她不一般!”
“诶诶,你们听说没?不知道那位瑾夫人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楚老元帅抬了她做正妻?!”
“不是吧?那楚元帅另几位夫人岂不颜面无存?”
“可不就是?”
“我还听说,楚老元帅去世之前原是想让楚少将军娶那位瑾夫人的,好像楚少将军执意不肯,楚老元帅没法,这才将那瑾夫人抬为正妻的!”
“咦——?!!!”
“竟有这等荒唐事?楚老元帅竟会做出如此有违纲常伦理之事?不可能吧?”
“呵!谁知道呢?说不定楚老元帅被灌了迷魂汤呢?”
“可不就是?说不定那瑾夫人早就替自己找好了下家呢?楚少将军年轻有为,她也正大好的年华,如何难耐寂寞?”
“不是说她一直病着吗?”
“你懂什么?柔柔弱弱的最好,叫那些个男人看一眼心便化了,这才叫手段呢!”
“楚老元帅真是糊涂,生前铮铮铁骨,身后名却这般狼藉,真真色字当头,毁了他一世英名啊!”
“谁知道呢?市井也不过传他个老来风流罢了!”
“红颜祸水啊!”
……
秋姨跟楚府的茹夫人狭路相逢,二人气得皆是脸色铁青,甩手而去,留下掌柜的一脸茫然,
“二位夫人!这上好的血燕窝可是十分难得,真不要了?”
……
第16章 星陨
院中的女子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眉宇间隐隐病容,已是病入膏肓之态,满园的花木凋零,更显得此地萧瑟难耐,一阵秋风,引得她费力咳嗽,连枯叶儿也颤颤,生怕她一口气没顺过来,便香消玉殒了。
屋内端药出来的秋姨急忙将药碗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拍着她的背,替她顺了顺气,又将藤椅里的厚毯子紧紧替她裹上,见她面色有了一丝血色,方才放心了些。无意间一眼扫到门口的的人,却是一顿,她面色一沉,几步上前,拦住来人,愤愤然道:
“我家姑娘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不愿放过她?她哪里对不起你们楚家?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们楚家,你偏要这样赶尽杀绝?!可笑世人只道你们楚府中庸世家,将门子弟,没想到一个个白眼狼,负心汉!!!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要我将你打出去?!”
“秋~咳!咳~”只听一连串的咳嗽,却被秋姨的怒骂声打断,直到她挣扎着起身,将桌上的药碗打翻,秋姨才急急忙忙跑过来,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到最后都没力气了,她用手帕捂住咳出来的腥红,好一会儿,才摆手道,
“秋姨~你先忙去吧!这里我同楚公子说几句话!”见秋姨一副警惕又担忧的神色,嘴角攒出一点笑来,安慰她,“没事!不过几句话!”等她手忙脚乱随意收拾了进屋后,方慢悠悠道,
“楚公子,屋里简陋,我就不请你坐了,你随意!”
“你……”他走近几步看着她,眸中划过一抹痛色,想说些关心她的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外面的传言,”她自顾笑了一声,“楚老将军英明一生,没想到最后走时却是糊涂!你是来替他讨回公道的?”
顿了顿,却见他拧眉默不作声,只得叹息道,
“你果然是来讨公道的!只是……咳,咳咳——他老人家已然仙逝,我担着他遗孀的名,送给天下人去辱没,怕是不妥,你请回吧!”
见他半响没反应,不自觉拽紧了手中罗帕,突然心生悲凉,转过脸去看着不远处那一盆墨菊发呆,看了一会,又兀自轻轻笑了,开个花也开得这般无声无息。
楚澜突然走过去,蹲下身,握上了她冰凉的手,倒是吓了她一跳,看着他凛然的目光,一瞬迟疑。
“好生保重身体!我会天天来看你!”
幽瑾神色闪过一丝诧异,二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白果树落下一地金黄的叶,阳光温热,岁月静好,恍惚间,竟似乎看到他凝眸深处的柔情,只那恍惚,她怀疑她看错了,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默默抽回手,靠回轮椅中,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迷糊间仿佛有人替她理了理毛毯,又似乎有谁温热的手,抚平她深蹙的眉。
三天后,她突然觉得身体竟是好多了,面色隐隐红润,秋娘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只有她看着自己灰败的双手,平静无语,油尽灯枯,赴死也从容不迫,算来,她也是看得开了。
初秋的早晨,还是有些许的凉意,楚澜站在小院里,看着那盆墨菊,听到屋里隐约
人语,脚步顿了顿,
“上将军尧世臣,此人心性颇高,楚澜不一定能治得住他,我这里有一封信及一件信物,等尧将军攻破俞都,就麻烦秋姨将这些给若儿,让她去找这位尧将军!”她看一眼秋姨,承煜的事,我现在却不能告诉你!
“姑娘!”却听得秋姨失声叫出来,然后是瓷器摔碎了的声音。
“秋姨——”只听她低低地叹息,“您对我恩重如山,现而今还要劳您鞍前马后,实在对不住!”
然后是秋姨的啜泣声,“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生死有命,我从小体弱多病,师父说我活不过双十年华,现下算来,自天岳后,能熬过的这几年倒是我赚了,如今更有秋姨陪在身边,已是老天垂怜,让您这般费心劳神,只怕九泉之下,我也是心难安了!”
“姑娘……”秋姨自不答话,干抹眼泪。
“宣城虽地处偏南,百姓安居乐业,富庶一方,且远离战祸,素有天下粮仓之称,也是个很好的终老之所,呵!只怕谁也想不到,宣城的封印在我这儿,等我……七日之后,秋姨带着封印去宣城吧,等您安顿好了,楚澜会亲自去宣城拜访您的,这些个物什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要他楚澜待您如上宾,怕是难了,加上楚家虎视眈眈,用这封印换他一句承诺到是省得!他——他爱憎分明,权衡利弊,断不会让楚家难为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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