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太子摆明存着拉拢的心思,只是漠北渊软硬不吃,一直无从下手,好在这人也没啥拉党结派的意思,素来独来独往,倒也没淡了太子的心思。
这次太子干脆作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到漠北渊的宅子亲自拜访来了。
彼时正值休沐,漠北渊和张毛毛恰好正在书房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张毛毛手速奇快无比,一手一个、一手一个地将面前小山般的点心干果之类往嘴里塞,迅速就消灭了大半,漠北渊手上拿着本书,竟似只作作样子似的,一双眼睛全盯在张毛毛身上也不够看的。
太子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幅情景。
可还没来及和漠北渊寒暄,看到张毛毛的那双眼睛时,不禁心里一惊,一下也没挪开眼神。
他记得前段时间从他父皇的御书房里刚出来,已是黄昏,沿着宫里的长廊经过御花园时,只见一道人影迅速地从眼前晃过,转瞬便消失在眼前了,他问周围的宫人有没有见到什么,宫人都说没有见到。他晃了晃自己脑袋,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他父皇训了一通,是不是头脑昏胀看错了,再加上宫中防卫森然,哪有人能轻易来去自如,便只当自己看错了。
当时那道人影晃得太快,长啥样、穿啥衣服他全没看清,但不知为何,只觉得好像有双黑溜溜的眼睛,莫名地在他心底印象很深。但他当自己看错后,便也没放心上了。
今日一瞧见张毛毛,又唤起了他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
他一下竟没忍住直直盯着张毛毛,对漠北渊问道,“漠大人,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与你又是何关系?孤不知为何,见这小兄弟甚是觉得有缘。”
这段时日以来,漠北渊闲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和张毛毛混作一堆了,心中早当张毛毛与别人不一般,可是到底是个啥不一般法,他如今也是没弄太明白的。只是见到太子对张毛毛露出明显的兴趣,心中竟然很不高兴。
良久漠北渊也没回话,张毛毛从一堆吃食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身着锦衣的陌生人,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道,“这位大哥哥问我吗?我叫张毛毛。”
当那双黑潭一般的眼睛撞到他心底时,太子只觉心中一悸。
漠北渊只觉心里更不爽了。
这天余下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太子像是忘了自己来这的初衷一般,一骨脑地都向张毛毛问东问西,张毛毛即使在漠北渊宅子里呆了一段时间,但接触的人还真不多,完全就是山里出来的孩子样子,单纯的很,除了他师父交待的外,基本都是有问必答。偏生他还很没眼色,一边只顾自己吃的,一边回答问题,都没瞧见漠北渊脸色早已黑沉黑沉。
等到太子离开时已是日暮西沉,张毛毛抻了个懒腰,伸手去抱住漠北渊的胳膊,摇晃着带着些不自觉地撒娇道,“漠哥哥,漠哥哥,我肚子好饿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一见到张毛毛这样,漠北渊积了一天的郁气就像泄了的气球似的,反倒一下都撒不出来了。再说这小家伙又没什么错,他也舍不得将气撒在小家伙身上。
只是就这么过去当没发生过,他又觉得心里还是不爽快。
这时候他虽说看起来像是很沉熟,年纪轻轻就成了钦点状元郎,但对感情一事,实际上还是青涩得很,这时候对他心里的想法他自己也弄得不是太清楚。可即使如此,他向来也是随心所欲,想如何便是如何的,倒也是十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他瞧着这小家伙在他面前吧啦吧啦地撒娇,一瞬间一股子恶念上头,手指勾过张毛毛的下巴,俯身便吻了下去。
张毛毛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懵了,睁大着眼睛呆呆地站在那,动也不动,气都不敢喘一口。漠北渊只觉一碰到那嘴唇,便丝毫也舍不得分开一般,在上面轻柔碾磨,直到后来甚至将舌头伸了进去。等到意识到张毛毛这家伙好像一直憋着气,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双肉嫩味道甚好的嘴唇。
漠北渊用手指抹了一下自己嘴唇,看着张毛毛的眼神十分之挑逗,张毛毛作为一个青涩的毛小子,压根经不住这样的挑逗,瞬间就憋红了脸,呆愣愣地看着他。
漠北渊轻轻笑了声,“甜的——毛毛,你感觉怎么样?”
张毛毛呆呆地道,“喜欢!”
第77章 张毛毛和漠北渊的番外(三)
漠北渊以为张毛毛就算不恼羞成怒, 也会觉得有点怪怪的或者以他平日的尿性, 说不定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呢!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坦率,一下就让他崩不住了, 一把将这人揽到怀里, 又是一阵用力地亲吻。他本想让自己显得耐心点,可是却像是上瘾般,一切都不受控制, 他只想靠的更近点, 再近点,最好能够全部地占有眼前这人。
这一切对他而言实在是太不寻常了,可是他甚至都来不及奇怪,就早已陷入其中难以自拔,享受着眼前人给他带来的感觉。
就在这时, 张毛毛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肚子, 将漠北渊推开,一副无辜的样子道,“漠哥哥,我的肚子饿了——”
漠北渊抚着自己额头,满头黑线, 想着自己刚才觉得眼前这人坦率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这天过后,太子也不知抽了哪根筋, 竟然天天都往漠北渊的宅子跑, 不管漠北渊在不在宅子里, 不管这宅子的主人是不是喜欢,成天见地往这里凑。漠北渊这宅子所在的地段就算再清净,也是没法掩人耳目的,很快京城百姓只当是一桩风流韵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京城百姓都道是这太子看上了这新科状元郎,毕竟这状元郎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再加上学识背景,简直就是惊才绝艳一般的人物,当今太子看上状元郎他们实在是再理解不过了。
苍玄国本来就盛行南风,尤其是身份尊贵一身风流涵养非凡的大臣书生之类的,因为惺惺相惜引为知己从而心生仰慕,一直都是传为美谈之事。毕竟在世人看来,他们所以为的爱情这回事,和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完全就是两码事;在能够经天纬地的男儿抱负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家长里短之间,和一个能够懂得你的抱负,能够共同运筹帷幄谋划这天下的知己之间,尤其这知己生得还颇为好看,产生一点别样的心思,在世人看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虽说有时候事情并不一定如此,看上一个人也不一定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只不过这样想来,世人便只道是寻常了。
这桩被误会的风流韵事,一个是当今太子,一个是新科状元,一个是身份尊贵无比,一个是生得可算是倾国倾城惊才绝艳,这样的配对,实在是太对京城百姓的口味了,再加上有了当今太子太过殷勤地频率往漠北渊的宅子跑,有了证据,百姓更是越发往上面想去了,到后来,简直是众口凿凿,就跟确有其事一般。
漠北渊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所在的衙门就是个清贵衙门,里面当值的都是些清高的书生或大儒,各个都不是爱嚼舌根子的,就更没人到他面前学舌了,他便也竟不知道这回事。
而当今太子身份尊贵,身边人也不敢随意猜测他的心思,而且太子看上谁哪是容得他们这些下人置喙的,一时竟也没有人在太子跟前说。
漠北渊每日都要点卯,平日里大半时间都是不在张毛毛身边的,便被太子钻了空子,一得着机会就往张毛毛身边凑;而且凭着他身份的各种方便,经常带张毛毛去京城各种好玩的地方,送给他各种好吃的和好玩的玩意。张毛毛就是个实诚性子,一看这架势那是一门心思觉得这人对他可是真好,完全就是他的好朋友嘛!
这天太子将张毛毛晚上送回去时,张毛毛在马车上,心道这人算是他的好朋友了,好朋友之间就该坦诚相待,心里憋了好久的问题终于忍不住问出来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喜欢漠哥哥?!”
说着扭开头去不自然地扭着自己的手指,也没看太子懵逼加难看的脸色,自顾自道,“我都当你是好朋友了,所以不能骗你,我——我——我也是喜欢漠哥哥啊!你经常给我好吃的好玩的,肯定是想让我帮你在漠哥哥面前说好话吧?!可是我也喜欢漠哥哥,我——我是不能帮你啦!我也不会将漠哥哥让给你的!”
太子只觉一口老血哽在胸口,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心上人误会他喜欢别人就算了!竟然还当着他的面对别人表忠心!他只觉得自己自出生以来,要什么就有什么,哪遇到过这么操蛋的事!简直是一万匹草泥马从心头奔过!可瞧着眼前人一副无辜坦率的模样,他这口阴火憋在心口发都发不出来!
又一个被张毛毛的坦率暴击伤害的人!
很快马车到了漠府门口,两人各怀心思,张毛毛只觉马车里的奇怪的气氛让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急急下了马车,没料太子也跟了下来,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孤对你这么好,为何你还会以为孤喜欢别人呢——”
说完便上了马车,让宫人赶着马车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