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提着两只兔子静静地听着村里的秀才念着那纸公文,转头对林乱说:“我去,你在家里等着我回来,把鸡和兔子照顾好,等我回来多杀两只。”
林乱自然是不肯的。
沈和知道林乱舍不得,指着官差的大刀笑道:“看到没,不去的话咱俩都得死在这把刀下,我比你机灵,在战场上肯定能活得下来,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林乱痴痴望着沈和的认真的眉眼,不愿意移开目光。
一个月后,沈和背着行囊准备随着军队走了,林乱拼命忍着不哭,把一个小布包塞到了沈和的胸口说道:“我求了秀才写了咱们两个的名字,别的话我不大会说,就把这两个名字当做护身符好了。”
沈和笑了,握着林乱的手道:“等我回来。”
林乱点头,留给沈和最后一个笑脸。
然后,此生未见。
林乱这一等就是五年,等到北方的胡虏都已经被扫平了,等到严儒的人经过了这个村子。
那一年,正好是苏萧离登基。林乱本来就长得极为俊美,因为沈和的缘故,脸上又添了一抹愁绪,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如此美男,抓回去献给当今的断袖皇上必得大赏。
不过严儒并没有急着把林乱进献给皇上,而是幽禁了他想要磨磨他的性子好为他严儒效力。
最初的时候林乱一逮到机会就会往回跑,他怕自己离家太久等不到沈和。但是他的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严儒的手下,还没跑出一段路就会被抓回来。
后来林乱索性也就不跑了,直接去找严儒谈条件。
严儒的条件就是让他等,等他夺得了大权,就放他回家。林乱就等,听话地等,一直等进了流云阁。
阮容起第一次听到林乱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隐约觉得熟悉,后来他派去查林乱底细的人提到了沈和这个名字时,他才猛然想起这段往事,叹因果轮回,自有其法。
一乱一和,一半是现实,一半是向往。
“他随着那一仗战死的其余人一同葬在了北方的边疆上,合为‘忠骨冢’。”阮容起说道。
林乱沉默,嘴唇被他咬出了血,良久才说道:“谢谢将军告诉我这些。”
“跟着严儒,你是永远回不了家的,严儒此人,我不会留。”阮容起道,其实这也是他今天叫林乱来的真实目的。
“你不如先替我在流云阁侦查一阵子,不会太久,我自会放你回去。”
“将军,沈和他,走得可有痛苦。”林乱问道。
“一箭正中胸口,应该只是疼了一下,他走得很快。”阮容起虽看了太多人死在他的面前,但是此刻语气中还是带着沉痛。
“好,将军可要记得放我归家,林乱在此也替沈和道一句多谢。”林乱笑得悲凉。
转眼四个月过去了,苏陌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人也越发的懒了,一天到晚赖在床上,又被御膳房的好饭好菜养的白白胖胖的。
夏日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苏萧离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当日泼辣圆滑的流云阁老板柔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得温柔。
“你想要个男孩还是想要个女孩?”苏萧离问道。
“男孩女孩都好,我只希望这孩子以后普普通通、健健康康的,江湖事、朝堂事都和他无关。”苏陌慵懒着语气说道。
“皇室血脉,怕是真的做不到全然无关。”苏萧离叹道。“宁王最近可有给你来过什么消息?”
苏陌点头道:“父亲叫我安心养胎,仅此而已。”
“放心,你还能安心地看着这个孩子长大。”苏萧离安慰道。
苏陌苦笑。
“皇上你可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苏萧离有点惊讶:“你准备告诉我?”
“我怕到时候没有机会说出来,但是恳请皇上永远不要告诉那个人。”苏陌道。
“我认识?”
“林乱。”
苏萧离皱着眉望着苏陌:“醉酒的那天晚上?”
苏陌点头。
阮容起已经将林乱的故事告诉苏萧离了,这下他林乱竟然又多出了一个孩子。
阮容且又开始作妖了。
带着个大凉帽要去城外山上采药。
“药行没有你要的药么,你非要去山上采?”阮容起声音冷冷的,大夏天的倒是很适宜。
“那药我都看不上,好坏掺杂,看不出效果。”
阮容起无奈道:“江茴,你跟着他去。”
“啊?大将军,阮公子这么大人了,就不用我跟了吧。”江茴自然是不乐意跟他去的,那荒山老林里,阮容且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呢。
“他?碰见个老虎估计都得替人家把把脉,你就跟着吧,实在不行打晕了带回来。”阮容起道。
阮容且飞了个白眼给他的大哥。
江茴顶着阮容且给他扣上的凉草帽,低垂着眼跟着他出了城。
“大将军对公子还是很好的。”江茴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谁让他欠我的呢,小子,他也欠着你呢。”阮容且不屑地说道。
“嗯?大将军不欠我。”江茴语气实在。
阮容且回头冲他笑了一下,又指着两人眼前的一座山说道:“据说那座山上有熊,江茴,你看仔细点,把剑握紧了。”
江茴瞪他道:“你个贪生怕死的。”
阮容且又是踢他的屁股道:“我又不会武功,你小心我找你家大将军告状。”
江茴还是瞪他。
阮容且忽然蹲下身来,抓住江茴的脚腕。江茴吓得赶紧收回了脚,动作太大倒是踢到了阮容且的脸上。
“江茴!”阮容且揉着脸喊道。
“你,你要干嘛?”江茴结巴着问道。
“帮你把裤子绑紧,这山上蛇虫鼠蚁多,省得被咬,你倒是敢踢我。”
“哦,那你倒是说明白啊。”江茴挠头说道,又朝阮容且伸脚,伸得理所应当。
阮容且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江茴这小子气炸。
☆、第十六章 采药
阮容且一边给江茴绑着裤脚一边说道:“我可没有和你说笑,眼睛机灵着点,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咬一下有时候是会要人性命的,我在南疆的时候可没少受那些小东西的折磨。”
江茴听着这番话,心里倒是暖暖的,倔如江茴,还是轻轻道了一句“谢谢。”
这山说陡倒是不陡,但是乱石层层叠叠的不大好爬。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上走着,炎炎夏日走得满身是汗。阮容且偶尔停下来采一些或奇形怪状或鲜艳美丽的植物扔在江茴背着的竹筐中,还拿着柳条编了一个头环丢在了江茴的脑袋上。
江茴提醒自己要平静,要记得那是阮将军的弟弟,不能杀。
阮容且捻起树干上的一撮熊毛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熊肯定吃得不好,毛发这么糙。”
“那是,阮公子你可比它强多了。”江茴呛着阮容且。
江茴的屁股又挨了一脚,刚要发作,忽然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掉在了自己的怀里,接着便觉得脖子上一痛。江茴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倒是捞出了一条暗绿色的小蛇。
阮容且看清了江茴手中的蛇,立马伸出两根手指抓住了蛇的七寸,用尽全身力气扔出了老远。
“你可被它咬到?”阮容且神色焦急地问道。
“脖子疼。”江茴有些迷离。
阮容且将江茴领口处的衣服扯松,这才看见那蛇留下的两个小血孔,二话不说就用嘴吸了上去。
江茴被阮容且压着靠上一棵大树,瞪大眼睛感受着阮容且的双唇在他的脖子上一遍一遍啄着。
“阮公子。”江茴轻声唤道。
阮容且深深的吸了一口血,吐掉,抬眼看向江茴道:“你感觉怎么样,晕不晕。”
“不晕。”江茴答道。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连这林子里的鸟儿都停止了鸣叫,认真地看着这一幕。江茴看着阮容且担忧的眼,抬起靠在树干上的脑袋缓缓向阮容且压上去。
阮容且也不躲,静静地等着江茴的唇覆上他的唇。
唇齿相碰,满面芬芳。阮容且脖子猛一用力又将江茴的脑袋靠在了树干上,但是好像力气用大了,又或者是余毒没有清理干净,江茴居然晕了过去。
阮容且这吻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应,抬头一看江茴的眼睛居然死闭着。
阮容且真是不知道应该感谢那条破蛇还是应该弄死那条破蛇了,他叹了口气,把江茴背在了背上向山下走去。
阮容且这从小也没干过什么体力活,背着江茴回家真的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好不容易踏进了阮将军府的大门就直接趴倒在地上了,可巧,正好趴到了阮容起的脚边。
“你把江茴怎么了?”阮容起先把江茴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了,要不是我他都没有命回来。”阮容且拼着最后的力气大声抱怨道,这才用着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带他进屋,准备热水,放点血。”
阮容起听闻马上吩咐下人去做了,这才扶着阮容且起身。
这一夜,阮容且一直呆在江茴的房间里为他疗伤排毒,直到天色渐明才趴在江茴的床边缓缓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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