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基友总是半夜找我聊天 完结+番外 (白孤生)
这一次的气氛,比起之前却是完全不同。
耿精忠是在园子中的暖阁招待范承谟,暖阁布置得十分淡雅,随处可见的画作让这场宴会的气氛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趋于缓和。靖南王谈笑风生,仿佛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虚幻,范承谟虽然话不多,但是也算是给面子。今日的宴会不仅仅邀请了范承谟,还有福州比较重要的官员。
隔间的乐声隐隐约约响起,带着飘渺的仙气,少了平常丝竹乐器的靡靡之感,让众人说话声也带着舒适感,多了几分优雅。
刘秉政大笑着说道:“王爷文武双全,天下绝有,新的一年刚过,臣祝贺王爷得偿所愿,不负众望!”他坐在耿精忠的右边下首红光满面,站起身来举着酒杯贺道。然而他的言语却十分露骨,竟是完全无视了在场的所有官员。想来是因为看到了完好无损的范承谟,误以为这位忠心耿耿的总督大人也投靠了靖南王,才如此得意忘形。
就在众人的视线都或明或暗地看着这里的时候,耿精忠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却是看着范承谟说道:“总督大人,本王敬你一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魏桐这一次并没有随着人来,不然的话内心的吐槽估计也是一大把,感情耿精忠眼里就只剩下范承谟了。
范承谟顶着众人的视线,淡然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多谢王爷谬赞,都是衷心为君,臣也十分敬重王爷。”清冷的话语犹如一小颗石子跌入湖面,最初引起水面小小的波澜,而后这个涟漪渐渐扩大,刹那间变成滔天巨浪,席卷了在场所有的人。
这是耿精忠在正面承认他的立场,一个让人无法想象得到的立场。
而此时总督府内,魏桐站在竹林下,看着天边湛蓝的颜色淡淡笑开:“想必此时,耿王府里的场面很是好看。”站在身后的陈肃给他披了件披风,耸耸肩说道:“那是他们的事情,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事情。”
魏桐的眉眼里也沁上了笑意,轻声说道:“不,经过此事,我才发现自己还是考虑不足,虽然耿精忠临时改变了主意,但是谁也没办法保证下一次还有这样的运气,实在是有些懈怠了。”
“的确太过冒险,如果你在耿王府出了事,皇上定然会更加生气。”陈肃已经很久没说过这样的话了,魏桐初一听还有些恍惚,继而一笑,“但是这证明,老天爷暂时还是不想收了我的。”
第56章
魏桐在总督府留到了消息确认的那一天之后,才请辞离开。
在拜见了范承谟之后,魏桐先是询问了耿精忠的情况。范承谟脸色严肃,话语稍硬:“皇上派来的使者已经到了福州,现在正在耿王府同靖南王洽谈,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靖南王的投诚了。”魏桐抿抿嘴,心下稍安,轻声说道:“王爷的心思变幻莫测,但是现在撤藩在际,皇上也容不得靖南王的反复无常,想必是有相应的对策,草民在此处也没什么益处,今日前来,是打算请辞的。”看着范承谟公事公办的模样,魏桐不禁把心里的猜疑压了下去,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不能因为他遇到这样的事情,便用有色眼光看人。
范承谟虽然赞赏魏桐的才华胆识,但也不会强留,见魏桐去意已决,便干脆地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强留你,只是这封赏……”
“大人见谅。”魏桐知道他想说什么,利落地打断他的话,“草民的所作所为,请大人不必记挂在心,这微不足道,也请大人不需要提及草民的姓名。”魏桐也是在同杭州知府等熟识之后,才知道他们当初在请罪折子中也提及到了他,
魏桐当时的心情就是……难以言表的纠结。
“魏桐,有人求财,有人求名,也有人求权。可是在你身上,我却看不出你到底寓意为何?你从小半年前就已经注意到这个苗头,并通知了我。这证明你身边至少有一个绝顶高手,而你的的政治敏锐实在惊人,为何不进入官场?”范承谟在魏桐身上看到了一种冉冉上升的精神,真正的赤诚之心。
“大人,草民对官场并不感兴趣,如果大人不嫌弃,日后草民可能还会叨扰,但是这为官之事,实在是没想过。”魏桐轻声说道。
且不说魏桐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如果他的名字真的进入了上层的眼球,是不是也说明了孝庄可能会发现这件事情呢?魏桐并不想为康熙增添什么阻碍,而且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如果真的想要有什么改变……那就等到他想改变的时候再说吧。
第二日,魏桐便离开了总督府,陈肃驾着马车,慢悠悠地往北方而去,完全没有最开始打算回去杭州的心里。陈肃隔着帘子说道:“你真的不打算回去杭州吗?现在看着局势有些混乱,如果继续在外头走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魏桐十分淡定,在马车内看着书,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我们继续待在杭州,还不知道几年后才能够出来,还是到处走走,尽人事罢了。”
陈肃看着前面的路况,默默地说了一句:“所以最开始你跟我说还想回杭州的话,完全是在骗我的。”魏桐尴尬了三秒钟,讪笑着说道:“其实也不算欺骗,生意越做越大,但是模式却没什么差别,全部交给阿辰也没什么。与陈家的分成虽然看起来让既得利益少了很多,但是也减少了很多麻烦。”只要陈家一直守着当初合作前的约定,魏桐不会太过关注。
至于魏桐现在想做什么……其实魏桐也不大清楚。通常而言,穿越到古代的才子佳人总会闯出一番大事业,但是魏桐看着那污浊的官场就不想踏进去。好不容易从皇宫这个大染缸里出来,他暂时没有这样的心力。
在离开总督府前,魏桐只请求了范承谟一件事情,那便是百姓的事情。战争中流离失所乃是常态,但是如何安顿,保护这些人,总是最艰难的。况且魏桐隐隐约约记得,撤三藩的时候,可是死伤了不少无辜的百姓,而这个不仅仅只是三藩的锅。
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遍,魏桐无奈地躺倒在马车内,开口说了一句:“陈肃,要不然你让我驾马车试试吧?”陈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不用把自己当下人,这些事情我自己也能做。”魏桐摸摸鼻子,陈肃的年纪同他差不多,每次看着他做这些事情,总觉得他自己也变成了压迫者。陈肃淡淡地说道:“如果你能够打败我,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同意。”
科科,魏桐默默把书拍到了脸上。如果魏桐有陈肃这份功力,陈肃就不会出现了。
随着吴三桂逐渐逼近的步伐,贵州,湖南接连被他攻击,朝廷也立刻派遣兵力前去支援,并责令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迎击吴三桂。耿精忠作为迎战的主力,很快牵制住平西王的大部分兵力。尚可喜年纪已高,大部分事务都是儿子尚之信在处理,处理事务有些拖拉,看起来热情并不高涨,但是还是有出力的。
八月,靖南王军队的粮仓被敌人烧毁,一时之间军队士气低迷,后续的粮食补给还在路上无法赶到。正在此时,一队人马主动供应粮食,在接受了检查之后,这件事情很快就报到了耿精忠那里,耿精忠摸了摸下巴问道:“他们主家是谁?”
“江南最大的米铺,魏氏米铺。”
“有趣,实在是有趣。”耿精忠微微眯起了眼睛,大手一挥:“既然没有问题,送上门来的粮食为什么不要?粮食留下,把人仔细盘问几天,没有问题的话再放走。”
“是。”
而这个时候,魏桐已经跑到了北疆去了,然后默默在瑷珲城定居。最开始还曾经试图参军,最后被陈肃惨无人道的压制,最后老老实实地做了衙门的一个小文书。
陈肃承认,他完全看不懂魏桐到底要做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他跑去杭州做生意,在知道了他之后在做什么之后,他只感到敬佩,魏桐不仅想,而且也做到了。因为他这份心思,不知有多少士兵能够获救。
送信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信封中的内容是什么,直到后来他知道的时候,魏桐已经卷好衣服到了福州。陈肃知道了魏桐的计划,并且理应拒绝他,把他带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如果魏桐的想法都是正确的话。
然而他并没有。
陈肃没办法拒绝魏桐,他的眼里带着太多太多陈肃看不懂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却让魏桐整个人鲜活起来。当初出宫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淡漠冷静的模样,那是被皇宫打造出来的面孔,而这些在宫外的日子里,被一点一点磨去,直到玉石终于发出璀璨的光芒,露出圆润可爱的外表。
他想起了离宫之时,背后那道一直默默注视的视线,是那样的炽热而隐忍。那位,定然也是知道,有些人,是永远都没办法被困住的。即使身上的光芒尽皆被隐去,默默无闻,却也没办法阻止被点点泄露出来的碎光吸引而来的人。
不过这一次,魏桐跑到国之边界的北疆,并打算从军的时候,陈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北疆原本便靠近异国,参军更是何时何地都可能丧命疆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陈肃都不可能放任魏桐。魏桐退了一步,但是依旧留在了瑷珲城,顺便混了个不起眼的小吏当当。边境的事情很少,基本上除了军队的日常训练,民风彪悍,很多事情也出奇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