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偌大笑:“我早说了!这事情是划算买卖!大盛军就算不撤,又能把我怎样?!我现在占了这城,收了残部,他们想来抢,就来试试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部下纷纷恭维他,又连声高呼国王。布偌就指着这个封将军,指着那个封丞相,又将自己的姬妾都唤了来,王后妃子的乱叫一通。
萧从简在这座城的上游,已经默默做了快两个月的工事。因布偌才到这里,并不清楚附近详情。
及到半夜,城中安静许多,只是仍有几处灯光,狂欢还没有彻底结束。
萧从简站在高处向下看去,他长长叹了口气。
身边的副将问道:“一切准备万全,只等丞相下令。”
萧从简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大城,点点头:“放水吧。”
副将转身摇动着火把。
这个信号层层传递。直到最后,有人一声怒吼:“开闸!放水!”
雨季丰沛的雨水早已汪出了一个巨大的湖泊。随着这一声令下,在深夜中奔涌而下。
萧从简一夜无眠。到了凌晨时候,他又确认了一遍,命士兵再三再四探查,确实之后,他领兵退到了乌南国都附近。
在那里他又见了一次萧桓。
萧桓见他脸色不好,问他要不要提早回大盛。
萧从简道:“不用。这边还有些事,我要留下来处理——用不了太久。”
他催促萧桓先回去。因为在雨季用了水攻,尸体腐烂的多,必然有大瘟疫。萧桓前不久才中过毒,他怕萧桓抗不住。
萧桓本不想走,无奈萧从简下令要他离开。大盛军已经开始陆续撤回,他只好随军离开。
大盛全胜的消息很快传回了朝中。
只是李谕还没兴奋一会儿,对萧从简的批评就又杀来了。
无他,皆因最后一战死的人太多。淹没了完完整整一座城,城中不分男女老少,士兵妇孺,几乎全被淹死。粗粗算了下淹死了有两万人。与屠城没什么分别了。
更别提这之后必然会来的瘟疫。这滥杀的罪名,萧从简摆不脱了。
李谕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他当然要护着萧从简。但只要想象下一座城的人在萧从简眼前被淹没,他还是感慨万千。
尽管如此,他还是立刻命韩望宗来写一道表彰萧从简的诏书。不管手段如何,萧从简毕竟做成了前人未做成的功业。
现在他就盼着萧从简早点回来。他终于可以催萧从简早点回来了。
萧桓离开乌南时候,大盛军也陆续开始将俘虏送往大盛了。首先就是乌南宫中的俘虏。宫妃,公主与宫女,都会送到大盛去。宫妃与公主都是献给大盛皇帝的。至于宫女,可以发卖到各家去。
萧桓这日正骑马路过一队俘虏时候,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俘虏队伍中有个人不顾一切地向前扑,似乎在喊着什么,他没听清,也没有注意。只是驱赶俘虏的士兵给了人群一鞭子,引起一片哀嚎。
萧桓觉得那声音太过可怜,他不由骑马到士兵面前道:“这些都是些妇人,手无寸铁,何至于鞭打!”
他正说着,忽然有人尖叫一声:“萧将军!”
他终于看清了,原来是那个眼下有一颗小痣的宫女翡翠。他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指着翡翠道:“解开她。”
萧桓在这驻足的功夫,押解俘虏的尉官已经跑了过来,一见是萧桓,立刻诚惶诚恐道:“萧将军,我立刻就将她送到将军车上去!”
萧桓知道这个尉官是什么意思。
俘虏中的宫妃和公主是不能动的,因为是献给皇帝的。皇帝不要的话,才会分给其他人。然而宫女就不一样了。这些宫女还在国都的时候大盛的军官们就可以买卖了。之前也有人问萧桓要不要提前挑选两个好的买回去。
萧桓不屑,他没想过要买这些可怜人。然而这会儿他也说不出不要翡翠的话。
翡翠满脸泪水,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若不买她,她不知道会被谁买去,被卖到教坊中也未可知。
萧桓终于点了点头:“将她送过去吧。”
他又叫自己的副官,去给翡翠弄一身像样点的衣服。
当天晚上,萧桓正在驿馆房间中休息。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他以为是送水来的侍从,道:“进来。”
有人轻轻走了进来。他抬起头。
一个梳洗过后,白皙婉转的美人正站在他面前。
那一刻,他想起了郑璎,他第一次为郑璎感到心痛。因为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渴望过郑璎。
一个多月后,萧从简随军回到大盛。
比与皇帝约定的时间晚了那么一点点。
李谕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亲自到京郊迎接——大臣们不许他跑更远迎接了。
按路程萧从简本来应该十天前就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路上走了那么长时间。不用说,又有人唧唧歪歪丞相是想在路上延长路程,接受更多百姓欢呼。
李谕不管这些话,萧从简就算兜遍全国接受欢呼又怎样!他应得的。好不容易等到了萧从简到京郊的那一天。
只是皇帝在城门上远远看去,并没有在万军之中看见丞相骑马而来。
李谕心中就一沉。
丞相是乘车回来的。
李谕亲自站在城门前迎接,丞相的车停了下来。士兵打开了车门,半天都没有人出来。
李谕等不了了,他大步走过去,不顾后面人的声音,他登上丞相的车,一眼就明白了。
萧从简病得根本起不了身。
第60章
萧从简卧在车上, 盖着厚厚的毯子,正半撑起身体,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见李谕上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个眼神,李谕到死忘不掉。那是个试探的眼神,但疲惫里仍有倔强。
李谕呆了一下, 立刻坐到他身边, 半抱着将他扶坐起来。
萧从简病得极重, 这会儿正在发病,坐都坐不稳,李谕只能扶着他。
“陛下……”他病了声气弱,“臣带了乌南回来。”
李谕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他, 与他胸口相贴,低声道:“要是把你折在外面, 我要乌南干什么?”
李谕知道萧从简担心什么。萧从简不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盯着他,本来他大胜而归, 可以用强势压住那些魑魅魍魉。然而在这关头他却重病, 正是有心无力的时候,若皇帝这时候动了杀心,他怕是要做困兽之斗。
这两天萧从简有一次发热严重到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中甚至想过若这就是结局,并不算很坏。他
着急想做的事情都做了。他没有强求过寿数。唯一的担忧就是萧家的将来, 萧桓还太过年轻,且和霈霈一样,是心软的人……
萧从简这病是一时一时发作的,本想在进城面圣的时候尽量显得精神好些。但病发时候岂是他能控制的。一路上因为他的病情走走停停,他严密控制,除了身边伺候的人和心腹手下,极少有人知道他病得这么重。但一到了京中,他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
刚才皇帝闯上车来,他一抬头,就见皇帝一脸呆相,像是吓坏了的样子。
这比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况还要好——皇帝这半年下来,居然和他走的那天没有什么分别,仍是十分依赖他。
皇帝抱住他,他拍了拍皇帝的后背,只觉得皇帝比萧桓还小了,他低声道:“好了。陛下,臣回来了……”
李谕听出了丞相的语气跟哄孩子似的,但他不管了,正好可以抱个够。
车行了一半,萧从简的脸色终于像是缓过来了,精神好了,说话轻松了些。李谕已经知道他是得了疟疾。这些时日就是反反复复的发热,发冷,缓一阵子再发热,如此消耗,铁打的人都受不住。萧从简是在离开乌南不久之后发病的,这段日子药吃了不少,并没有好转多少。再加上一路上辛苦,整个人都垮了,这会儿精神好些了就抓紧时间说正事。李谕就说:“丞相歇歇吧,不差这一会儿。”
萧从简舒了口气,他也觉得累极了,又靠在榻上,李谕按着他躺下。过了一会儿萧从简就昏睡过去。
李谕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难过,要是在他那时候,疟疾并不算难治,放在这时候,就是极难治愈。
原本定在宫中的宴会立刻就取消了。丞相不在,皇帝就说这宴席改日再办。
当天朝中都知道萧从简病得厉害。皇帝命车马直接将丞相送回府中,皇帝自己匆匆回宫换了身衣服,就直奔丞相府去了。
萧桓与郑璎领着萧家人迎了皇帝。
李谕没功夫与他们寒暄,直奔萧从简的卧室去。那儿已经聚了一群御医了,正坐在一起商议方子。皇帝风风火火冲进来,有人吓得笔都掉了。
李谕刚刚突然想起件和疟疾有关的事情。
“有味药材,是青什么什么青……”他急得团团转。
御医不懂皇帝在说什么,皇帝打了个响指:“快快快,你们快说,青字打头的药材都有什么!”
“青黛。”有人开了口。
李谕连连点头:“对,不过不是这个,还有什么,快说!”
“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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