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春深 (北有乔木St)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北有乔木St
- 入库:04.09
殊易挑眉瞧了他一眼,待人走近便一把拉进怀里,拉的正是沈言之饱受了一天摧残的右手,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嘶——你慢点儿!”,沈言之皱着眉可怜巴巴的,看得殊易直想笑,“许淮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你没事儿得罪他作甚?”
一听殊易这话,沈言之不乐意了,“皇上这话从何说起啊,臣何时得罪他了?”
“朕如何知道?”
沈言之扯下脸,也不管疼,猛地将手拉了回来,又是“嘶——”一声。殊易愣了一下,又把手腕握进手心,传递阵阵暖意,笑道,“是他罚你抄了那些书,又不是朕,脾气怎么耍到朕这里了?”
这话说得十分有理,堵得沈言之哑口无言,偏过了头,殊易带着厚茧的手掌其实并不温柔地揉搓着他的手腕,然刚刚还刺骨的疼却偏偏渐渐消散,缓缓扭过头,看着殊易一寸一寸有力的拿捏,眼底迷了雾,心口混杂着甜与酸,一天的委屈也好逞能也罢,皆抛脑后,忍不住俯下身,在那人认真的眸旁轻轻落下一吻,惹得殊易恍然一怔,接着伸手扣住脑后,唇舌纠缠。
那几分薄情终是陷了深,那百炼钢也总算化作了绕指柔。
后来用过了膳,沈言之不便再留在宫里过夜,但殊易却强留了他待到天黑透,期间沈言之似无意般地宁卿如,殊易皆恍若未闻,沈言之再问,殊易便直接疑惑道,“怎么总提起他?朕记得……”
殊易没说下去,那些经年往事到底是不敢再碰,总之,是知道沈言之和宁卿如无甚交情的。
沈言之淡笑,摇了摇头,“没什么,随口问问……”
虽然没问个明白也没敢问个明白,但心里是有了答案的,殊易虽曾许诺过他一个恩典,但最多是让他在宫中安然度日,到老、到死。宁卿如和他不同,他了无依靠,无牵无挂,即便逃了也不怕连累任何人,但宁卿如若离了这儿,关系的是他的父兄和整个宁国百姓。
他一早说过,这是他的幸,是宁卿如的无可奈何。
宁卿如离不开这,即便殊易的一句恩典,也不可能让他离开这,他注定要在宫里度此一生,甚至埋骨于此,宫外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也注定生来没有父亲陪伴,若非他相救,或许他们母子二人甚至活不到今天。
送子衿出宫,说孤注一掷太过可笑,到底是冒险了。
虽犹豫,但心里的打算已定,或者此事毕,殊易真的会雷霆大怒,可这莫须有的善念,终是要落到宁卿如头上,并非春儿口中所说的“引火上身”,而是若任由宁卿如在这宫里自生自灭,他内心难安。
从头至尾,虽不及言错,但也是亏欠,总是要还,换自己一份心安。
眼见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从未去看过子衿,宁卿如也至今不知子衿在他府上,或许只知宫中并未有过骚动便知她安然出宫,此后一些皆听天命。沈言之隔日会问一句春儿,春儿总是以“还好”二字敷衍着,直到春去夏来,直到他以为那孩子会平安降生,却不想祸从天降。
这一日黄昏,沈言之离宫回府,未见春儿来迎,疑惑问了府中下人,方知府中出了事,方才春儿忙派人外叫了数个大夫来,鱼贯而入,现在大概在后院忙活着。
沈言之一惊,猜到是子衿出了事,匆匆往后院去。
子衿以春儿堂姐身份住在府中,因着有孕,身旁一直派人伺候着,府中人也皆知春儿是沈言之身边的贴心人,不敢有一句怨言,幸如此,也不至于有什么风言风语传至坊间。
沈言之慌忙而去,还未靠近,便已见下人们忙忙活活,端盆捧布,脚步乱且急,行色匆匆。心下一紧,赶忙就要进后院看看,可一步还没踏出去,春儿的身影便倏然映入眼帘,神色慌张,衣衫沾血,忙乱至极。
“公子您可回来了,大事不好了,那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言之内心os :没人能在没有殊易的BGM里战胜我!
沈言之:说好的加快进度呢?
可怜的作者:啊?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沈言之:哼!昨晚干啥了?
可怜的作者:我……我……我就……墨迹墨迹,磨蹭磨蹭,一个晚上就不见了,嘤嘤嘤
第59章 思绪万千
“公子您可回来了,大事不好了, 那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沈言之虽站在院墙之外, 但一听春儿此话, 仿佛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真真切切能想象到屋中是何景象,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一向好好的吗!”
掰指而数, 子衿腹中孩子大概七个月有余,忽然来得这般凶险, 怕是凶多吉少。
春儿慌忙跪了, 忐忐忑忑, 眉间皆是悔恨,“公子恕罪, 是奴婢知情不报, 自从冬日动了胎气, 虽勉勉强强保住了孩子,也一直灌着汤药,但其实身子始终不大好, 近一个月连饭菜都甚少吃下, 大夫原说这孩子留不住倒不如打了以免毁身,可子衿执意不肯, 就拖到了现在——”
“胡闹!”, 沈言之厉声道, “这事是随了她性子乱来的吗!她犯糊涂你也跟着她犯糊涂?!”
说着,沈言之抬脚便要往院里去,春儿一个踉跄连忙拦了,眸里皆是无措,“公子,院里血腥气浓,那孩子估计是无缘临世——”
“让开!”
春儿似是没听见,“阴阳相克,公子去了难免不吉利,这儿有奴婢……”
沈言之这才觉出春儿的不对劲来,张皇失措,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到后来几乎说不出话,齿间只剩下呜咽,无论沈言之如何叫她都没什么反应。
“春儿!”,沈言之声音又大了些,春儿这才渐渐回过神,抬头愣愣地看了沈言之一眼。
“你起来!”,借着沈言之手上的力气,春儿站起了身,睫毛上挂着点点泪珠,映着夕阳光辉,沈言之何尝不知春儿心里的恐惧与害怕,顺了子衿的意硬是把孩子留下,看着子衿日日渐瘦虚弱也担着压力瞒了下来,如今果真出了事,若那孩子出了什么好歹,要春儿如何心安?
可沈言之也是强装镇定,忽听屋内传来歇斯底里的嘶喊,透过层层墙壁,直至人心,听得春儿腿一软,幸沈言之紧紧拉着她,缓声道,“春儿你听着,我早说过,那孩子留下是她的福,留不下是她的命,今日之果是她执意,与旁人无关!”
春儿忙点头,又摇摇头,哭得一塌糊涂,几乎失了心神,“不是的,不是的,公子!若当初奴婢一早禀报公子,便不会有这事,方才大夫说……说稍有不慎便是一尸两命,奴婢是不喜欢她,觉着她是公子的累赘,但……但奴婢没有想过害她性命……”
“春儿!”,沈言之唤着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安乱心,定杂思,“何故言错,即便你一早告知我,这孩子该留不住还是留不住,世间一场大梦,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到底天命难违……但子衿不能死,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奴婢知道……知道……”,狠一咬牙,抬起手臂抹了眼泪,却掩不住眉间紧蹙,眼中急泪,“奴婢去看看怎么样了,公子说得对,即便孩子留不住,也要救下她的命……公子还是莫要进来,这里一切有奴婢……”
“好,好,我不进去,我在房里等着”
目送春儿哭着跑进去,眼瞧着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就连他都不知在急些什么,他只知若宁卿如对子衿存着那么几分真意,那么只有子衿活下来,宁卿如才会有可能离开那个牢笼,抛却父兄,抛却宁国百姓,自古情字最害人。
放宁卿如出宫……超越殊易底限的打算,虽一遍遍地在心底告诉自己安慰自己今日所做一切是为了心安为了亏欠甚至为了一丝善念,但始终有一个声音波涛汹涌般地席卷而来,在他心头刻下烙印,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都是因为他的小气刻薄。
小气刻薄?沈言之笑,但凡言一个情字,谁能大度宽容?
后院折腾了一个晚上,沈言之一夜未眠,连小憩都没有过,一杯接着一杯的浓茶入喉,指尖微颤,甚至在春儿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差点儿打翻了茶杯。
春儿说,孩子虽没了,但大人救回来了。
外面的天蒙蒙亮,微风拂过花香,薄雾笼罩嫩叶,听春儿说,七个月大的孩子,生时便没了气,死娃儿不吉利,但子衿哭着喊着一定要抱一抱,但这一眼许是她一生梦魇,春儿原拦着,但见她不管不顾拼了命也要看看孩子的模样,终是心软,叫下人抱给她瞧了一瞧。
哭得心碎,但抱过后竟也静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药也喝了,就是不肯休息。
沈言之沉默半晌,轻声道,“去瞧瞧吧”
好不容易离开宫廷,孩子是她唯一的念想,许是因孩子她才在这里坚持了这么久,如今孩子没了,她要靠什么活着?
头痛欲裂。
沈言之踏进后院,浓重的血腥气还未消散,夜间的忙乱无踪,只剩下毫无生气的静谧,推开门,血味更浓,床头的蜡烛已燃尽,无人去管烛台上厚厚的一层蜡,身边只有一个丫鬟静候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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